如何投喂一只深渊!(190)
苏恩齐:“那还不让我找个地方坐下?”
陆听寒笑了,比了个手势:“请。”
苏恩齐进屋。他有备而来,手上抱了很多手写稿与笔记,也不废话,径直朝书房走去。
时渊还在书房。
他是有点怕苏恩齐的,一溜烟藏在了陆听寒身后。
为了保护时渊,联盟知道他身份的只有三人——陆听寒、柴永宁和关教授。苏恩齐是不知道这事的,打量了他几眼,有些意外。
时渊的尾巴紧张地蜷起来,想要跑走,去卧室待着。
但是陆听寒揽住了他。
他和苏恩齐讲:“一直没找到机会向您介绍。这是时渊,我的爱人。”
苏恩齐审度陆听寒的神情。
他依旧了解自己的学生,只看到了纯粹的认真和坦诚。于是他明白了,陆听寒对这份感情的决意。
他曾经以为,他不可能在陆听寒身上看到这种东西。
苏恩齐说:“恭喜。”他向时渊点头,“很高兴认识你,时渊。”
后来,苏恩齐时不时会来这里,和陆听寒讨论。
再怎么讲都是当了三十几年上将的人,他分析得头头是道,将线索娓娓道来。陆听寒忙于指挥,不可能花太多精力在这方面,苏恩齐也和其他战士接触,让他们了解帝国,了解尔顿。
有了他的帮助,研究工作的进展加快了不少。
有一日,陆听寒和苏恩齐讨论完事宜,苏恩齐临走前,突然站住了:“那是什么?”
客厅桌面上,放着一部旧手机。
这手机是时渊从风阳城带来的,在陆听寒家中,不知是谁的。这是老款手机了,时渊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充电器,也就一直没开机。
陆听寒问:“您知道这是谁的?”
苏恩齐上前几步,拿起手机,仔细看过每一道划痕:“嗯,这后头有一道十字型的划痕,我印象很深。这是陆准上校的。”
陆听寒挑眉。
时渊在旁边问:“有没有它能用的充电器呢?”
“我家有。”苏恩齐说,“和我一样是个老东西了。我下次带过来。”
苏恩齐走了。
晚上,时渊和陆听寒躺在一起。
时渊挺高兴的:“太好啦,这样你爸爸的手机就能打开了。”
陆听寒翻过了一页书,说:“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无关紧要。”
“能看到还是好的。”时渊说。
“以我对他的了解,手机里除了公事资料,不会有其他东西了。”
时渊弯了弯尾巴。他想起水母和高林外的鹿,还有陆听寒向它们敬的礼。
两天后“回声”频道再次响起,帝国通讯员0293播报坐标,请求回应。
电流声嘈杂到刺耳,联盟依旧无法与他通讯。
下次广播在半个月后。
当天傍晚,城市停了电,昏暗天光下只有医院和军区亮着灯。
苏恩齐带来了老式充电器,和陆听寒在书房谈论“深潜”。临近深夜,苏恩齐走了,而时渊捣鼓着旧手机,终于第一次看到了开机画面。
手机太老了,磨损严重,开机动画卡了足足五分钟,才进入主菜单。
时渊把陆听寒招呼上床,说:“快看!它打开了!”
陆听寒一手揽着他,一手接过手机。
手机卡顿非常严重,每次按键,都要响应个两三秒。
这是陆准的私人手机,他打开了通讯录,在数个名字中看到了不少眼熟的军官名字,通话记录并不多,两年来只有四五页,大概,陆准和他们没有私下要谈的话题。
陆准还存了陆听寒和虞轻眉的号码。
他从未打给过陆听寒,和虞轻眉的通话也就七八次,长的10分钟,短的3分钟。
不负责任的丈夫和父亲,和太过理智的妻子和母亲。他们在一起,一个是见色起意,一个是为社会尽生育的责任,貌不合神也离,只比陌生人更亲近。
陆听寒打开备忘录和笔记。
如他所料,里头全是资料和笔记,还有一大堆怪物的解剖图。大多数人在私人手机里,不会存与公事相关的东西,陆准显然不同——在这方面父子俩是有点相似的,都是一心扑在战事上。
但到底有区别。
陆听寒的私人手机里没有资料,只有时渊下载的一堆垃圾游戏,和他拍的落日、城市、数独游戏和速写。时渊的拍照技术很烂,很多照片都失焦了,模模糊糊。一个“长尾巴呼噜怪”的注释,还偷偷挂在通讯录中,没被时渊发现。
资料都是旧时的了,在军部也有备份。陆听寒快速浏览过,没发现什么特别。
这是一部冷冰冰的手机,在其中,看不到陆准的爱好和习惯,没办法知道他喜欢做什么,喜欢看什么吃什么,和谁的关系亲近,有没有自己的牢骚和抱怨。
看不到他这个活生生的人。
陆准上校出生入死,死得光荣,直到今日还被人铭记,但是陆准什么都没有留下。
时渊在旁边看,说:“你爸爸真的……很尽职。”
“一贯如此。”陆听寒关上笔记,又打开相册。
有几张照片拍的是荒原。
时渊看了几秒钟,说:“这个拍照技术比我的都烂。”
陆听寒给予认可:“确实。”
相册里有个加密文件夹,要密码。
时渊建议:“试试看你的生日?或者虞教授的生日?”
就他观察人类的结果来看,很多人会这么干。
“他不会设这种密码的。”陆听寒沉吟片刻,试了联盟国庆日期,风阳城的建立日期,和陆准的入伍时间。
最后答案是陆准任为上校的那一天:【0211】
……哪里是个正常人会设置的密码!
时渊想起,陆听寒讲过的“陆家人不服输”小故事,这奇怪的胜负欲和执念,真是家族传统。
加密文件夹里只有一张照片,一段视频。
照片是陆准和虞轻眉的结婚照。陆准穿着西装,虞轻眉……也穿着女式西装。
两人靠得很近,陆准笑得很灿烂,而虞轻眉有微不可察的笑意,她其实是极美的,面容宛若一朵白描牡丹花。
陆听寒说:“她从不穿裙子,也不肯去定制婚纱,说浪费资源和时间。我听蔡叔提过,她本来都不想拍结婚照,还是陆准拉着她去的。”
时渊歪了歪脑袋:“有一天,我们会拍结婚照吗?”
陆听寒愣了一下,笑道:“当然,肯定会的。”
他们头挨着头,点开了那段视频。
刚开始是晃动的镜头,只看得到洁白的地板。陌生男人的声音传来:“……真的要我录吗?陆准,我得提醒你,我的摄像技术和你差不多!”
陆准说:“没关系看得到人就可以了。要是我被拒绝了,你就把视频删掉,这事情天知地知。”
“不是吧——她真的有可能拒绝?”
陆准似乎是笑了:“谁能知道她在想什么呢?如果她告诉我为了人类的未来,她要找更优秀的男人去生育,我都不会意外。”
“你还不够优秀?要求太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