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一只奶狼(181)
【苏教授,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你也不要再过于执着帮助我们,我们已经很感激你付出的一切,但我知道……你也已经没有办法了,最后如果把孩子们牵扯进来,都是我们不想看到的。】
……
他好像想起什么了。
也好像明白为什么那么大的事情一直没有人调查。
可是,长辈们低估了苏隽鸣执着的力量,不只有动物会灵性的做到满心的感恩,人类也会,苏隽鸣就会。
他眼红的盯着这些被运输出来的器官,再也绷不住情绪的别开脸,愤怒,还有的就是痛彻心扉,这些都是他的同类,为什么有的人类可以这么令人发指……
这么人面兽心,这么畜生不如。
他看着听着都觉得受不了,如果给苏隽鸣知道,这个林教授才是真正里应外合罪大恶极的恶人,他一定会崩溃的。
“陆少,这些冷冻器官都已经清点完毕,现在需要做的就是鉴定是否都是雪狼的器官,鉴定时间可能较长。”其中负责这一部分的雪狼走到冬灼身旁汇报着情况。
冬灼脸色阴沉:“林瑞生现在怎么处理?”
“陆少放心,我们以他可能毁灭、伪造证据,干扰证人作证以及串供警方的嫌疑已经下了逮捕令,他想逃也逃不了的,陆总已经在各大机场高铁动车站,汽车客运站,甚至是高速路口都派了人,警方也会全力配合。”
冬灼深呼吸一口气,强压下此刻的悲痛,他喉结滚动,抬手拍了拍说话的雪狼肩膀,声线微哑:“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这是我们必须要做的。”
冬灼望向不远处的冷冻车,看着那些一批批运输上车被贴上封条的冷冻器官,眼眶渐红,心脏处密密麻麻传递出的钝疼几乎让他无法喘息。
这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本应该热烈的奔跑在西尔克的草原上,此刻却已经被残酷的冰冷冻结,记忆被定格在最恐惧的一瞬。
甚至连他的爸比也永远定格在那个夜晚。
他还没来记得有记忆,就已经消失在他的记忆了。
只剩下那颗心脏有希望。
“有找到我父亲雪瑞的心脏吗?”他哑声问。
“暂时没有,我们会继续找的。”
冬灼沉默须臾,才回复:“好,辛苦你们了。”
这件事不应该因为恐惧那些恶势力而退缩,或许只是他们当时还小,他们是父亲的牵挂,是动不得的软肋,也为了他们不受影响,甚至为了不离开西尔克一步又一步的退让。
但现在他们不一样了,他们已经长大了。
父亲们吃的苦,受的委屈,这一次要统统一笔一笔算回来。
就在这时保镖团其中一个人跑到他身边,神色严肃:“陆少,医院通知,苏先生那边有情况。”
冬灼眸底倏然一沉,神色出现几分慌张:“怎么了,他不舒服吗?”说着大步往外走。
“不是,是有个人说他有雪瑞狼王的心脏,要跟苏先生做个交易。”
冬灼脚步停滞两秒,脸上本就阴沉的表情愈发难看,身上的戾气与弥留的血腥气味让人觉得压迫感极强:“他身边没有人保护着?我不是说了不要让任何人靠近他的吗?!”
心脏?许澜卿不是说在西科冷库吗?
保镖自然听得出这个‘他’是谁,快速回答道:“有的,所有人都在苏先生旁边,那个人也没有什么举动,您放心。”
冬灼沉下脸,一个两个耍他呢?敢在他不在的时候碰苏隽鸣?
他怒意压抑得隐忍,声音一字一顿:“回去。”
。
此时病房里,坐在窗边轮椅上的男人看着平板上播放的尸体解剖视频教学,雪狼的尸体,那只手,那个声音,都让他的心逐渐往下沉,最后狠狠的,重重的,将他砸入冰冷的深渊。
“我教过你们很多次了,Y字形切开法是分别从左右耳后乳突垂直向下切至锁骨上缘,再向前内方切开至胸骨切迹处会合,其余胸腹部切口同直线切法,你们怎么总是在锁骨这里就错?”
“澜卿,你这个剥落狼皮手法要快,才能不带肉的完整撕下来。慎之,你把旁边那匹狼先斩块分尸了,我需要小块的狼皮,这一批我要拿去送给李总。”
“……嗯,那边把抽血装置准备好,血全部都要抽出来。”
全程只看见这只戴着手套的手在进行教学指点,没有拿刀,持刀的人只有许澜卿跟许慎之,但是这个声音,是林教授。
是他父亲的好伙伴,是他以为的好老师,是一名保护雪狼的研究者。
或许他真的没有杀这些雪狼,但是借刀杀狼,拿走了雪狼繁衍计划,是这个惨无人道‘永生’实验室的幕后操纵者。
全凭一张嘴,和指点的手。
不沾一滴血就想将雪狼毁于一旦。
苏隽鸣拿着平板的手在发抖,指尖发颤,抖得很厉害,完全遏制不住的颤抖。
最后在看见那颗心脏被挖出来时,还在手心上跳动时,他彻底绷不住了,眼眶顷刻间发红,呼吸与话语如同被扼住了喉咙,此时此刻怎么都道不出一个字来。
不仅仅是视频,还有许慎之说的每一件事,猎杀雪狼,人狼杂交实验背后,是巨大的黑色产业链支撑着,无数只手在遮天蔽日。
才能让林瑞生每一天都面带微笑的上班,教学,做研究。
这样的事实仿佛血液逆流,从脚底上涌至浑身的寒意,冲击着他的理智,试图吞没他的理智,也攻击着密密麻麻钝疼的心脏。
父亲临死前对他说的话:
【……隽鸣,千万千万保护好你自己。】
没有说一句其他的,什么都没有留下给他。
究竟是知道还是不知道这些事情,还是根本无法调查到这背后巨大的黑色产业链,又或者是,已经无力去跟背后这些人做抗争。
结局做出了自身最不甘最抵触最痛苦的妥协。
父亲也一样。
雪瑞也一样。
为了留在西尔克这片土地,为了守住雪狼,在过去不为人知的岁月里,究竟做了多少番挣扎。甚至为了让他们这一代不受到牵连,想要保他们的平安,销毁掉一切。
这就是为什么雪瑞要给冬灼注射药剂,父亲什么也没有留下给他。
他将平板反盖在腿上,指尖触碰着边缘金属框的凉意,心脏忽然跳得很快,身体微颤,薄唇轻颤:
“……疯子。”
这两个字,被愤怒悲痛包裹着,明明才两个字,字节破碎。
“疯子!!!!”
苏隽鸣再也绷不住自己的情绪哽咽暗哑的吼了出声,他将平板狠狠砸在地面上,‘嘭’的一声,平板屏幕皲裂破碎成蜘蛛网,与这声沙哑的歇斯底里一同回荡在病房里。
他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双眸通红湿润,双手扶着都快要撑不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心脏袭来的疼太过于钻心,不亚于把他此刻已经恢复健康活力的心脏再次碾碎。
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
为什么他们现在才发现……
整整三十年,三十年,他们引狼入室,竟然一点都没有发现这个可怕的林瑞生在做的事情,就为了所谓的永生,像个疯子一样,将惨无人道的杀戮隐匿在这张和蔼的面容下。
一天又一天,是朝夕相处的熟人。
他颤颤侧过头,看着放在茶几上,已经打开的蛋糕盒,被装在玻璃罐浸泡在血液里那颗还在跳动的心脏,是雪瑞的。
两年了,两年了。
“……推我过去。”被哽咽包裹着的声音,听得人心里难受。
许慎之原本想推他过去,但是保镖根本不让他近身。
苏隽鸣被保镖推到茶几前,看着近在咫尺的玻璃罐,那颗被血液浸泡着的心脏是那么的鲜活,一下一下的,拨开血液跳动着,可为什么不是在身体里跳动,而是要被那么残忍的剥离。
他缓缓伸出手,发颤的将玻璃罐抱入怀里,在感觉到罐子的冰凉时,心脏痛得撕裂,湿润的眼眶再也封不住眼泪,顺着苍白的面容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