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勿惊扰邪神[无限](107)
白衣神明的目光仿佛知悉万物:“或许,你听说过‘司灵阁’这个名字?”
“……司灵阁。”束宴默念了一遍,皱起眉头,“我当然听说过。”
那是个与灾异防治局渊源颇深的庞然巨物。
“你想找的司青玄,就是司灵阁的下一任主人。”
神明揭晓了答案。
而束宴则落入了某种错乱和隐秘的恍然之中。他瞬间就明白了许多事,也明白了之前自己的调查为何屡屡遭受挫折——
“驭鬼者的死……和司青玄有关?”束宴喃喃道,“不,如果仅仅是杀死一个在逃犯,司灵阁没有掩盖事实的必要。除非、除非——我哥哥的死另有隐情,司青玄才是幕后黑手?”
神座上的源月之神·司灵阁少主·司青玄本人:“…………”
他发现自己有点不懂这个年轻人的脑回路。
他明明只是想说,“司青玄是司灵阁的主人,想要接触他就得攀关系,而你的级别不一定够得上”。
谁知道对方直接得出司青玄才是幕后黑手这种结论!
源月之神有些心梗,但还是惦记着和束宴签订信徒契约:“这些猜想,就需要你自己去证实了——成为我的信徒,我会指引你,直至你得到所有的真相。”
“好。”束宴心有戚戚然,还觉得自己仿佛刚刚掀开黑暗世界的一角,于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我愿意,把我自己的忠诚、我的力量、我的生命,乃至我的灵魂,统统献给你——只要你能够遵守今日的诺言!”
神座上的白衣神明露出一个微笑。
“很好。”他拍了拍掌,指间缀着的银链发出叮啷的悦耳声响,带着某种尘埃落定的愉悦与满足,“那么,小言灵,我们的契约正式成立。”
一轮圆月悄然升上来。
流淌的、冰冷的月光像糖浆那样缓缓流动下来,将束宴缓缓包裹住。
束宴的睫毛轻轻颤动着,慢慢闭上了眼。
“……不必摆出这种即将被绑上绞刑架的表情。”神明忽然说道,吐字像是玉石在泠泠溪涧中轻轻撞击,有种朦胧而神秘的美感,“过程不会太痛的。”
一开始确实如神明所说的那样,沐浴在月光之中,不仅没有痛苦,甚至让人感受到由内而外的沉静与安宁。
但是很快,束宴就觉得自己的胸膛里传来一阵撕裂的痛楚。他久久不能呼吸,心脏像是停止了跳动。
“啊,忘记了。你身上还有密林之神埋下的‘神之核’。祂在你心脏里种下种子,期待着能在你的躯壳里茁壮成长——我会把那个核拔出来的。就是会有那么一点点痛苦。”
束宴:“……”
束宴痛的说不出话来。
他现在不仅觉得这个源月之神是个搅屎棍,并且也确定了——这是个无比恶趣味的神!祂在戏耍自己!
就在这时,他身后的圆月大亮。
在极致的痛苦中,他感受到了一阵幻觉:天边的星辰渐渐陨落,巨大而古拙的圆月傲然屹立,他看见了一座恢弘的都市,在月光中被照亮了银色的轮廓……
他心中不由自主地满溢出惶然、恐惧,以及深深的崇敬之情。
“源月在上……”他喃喃道,“歌颂永生之幻影……毁灭即是新生。”
“我向您臣服,源月的主人。”
第72章
等照临领着队伍走出地下宫殿的大门时,之前一直守在外面的顾开等人围了上来。
“情况怎么样……”顾开话音未落,就看清了执行员们身上的残留的血迹和各种伤痕,且他们身后并没有跟着束宴,这一切都足以说明,救援行动失败了。
宋瓒冲着他微微摇了摇头:“我们尽力了。但这座宫殿不是我们的能力能够解决的。我们恐怕还得上报组织,请求增援。”
顾开的喉咙滑动两下,声音听起来有些干涩:“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事情到了这一步,灾异防治局会选择封锁这座城市、还是会选择继续讨伐幻境,尚且未知。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束宴的情况危急,来不及等待增援了。
“即使在场的所有人都进入那座地宫,也不能保证成功搭救‘言灵’。既然如此,我们就该认清事实。”这次开口的是照临,“我们已经将那座地下宫殿里雕刻的壁画和文字都保存了下来,需要发往总局进行分析……说不定还有扭转局面的希望。”
照临话里的“扭转局面”,指的自然是扭转整个崇宁市的灵气污染,而不是救出束宴这回事。
顾开陷入沉默。看他这副样子,乔落桑急忙联合马克尔拉住了顾开的袖子:“你可别想不开啊!照临队长都说了,他们已经尽力了。你现在冲进去,我们说不定连你都捞不出来!”
顾开看着乔落桑焦急的样子,最终还是没把她和马克尔的手挣脱开。
“好,我们听防治局的安排。”
“那赶紧走吧,少东家已经在外面等着我们了。”乔落桑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们赶紧申请救援,说不定……”
说不定束宴还没死透。
不过这话乔落桑没说出口,她觉得光是说出来都有诓骗的嫌疑。
还没等他们这边的对话结束,他们只觉得脚下一阵地动山摇,眼前的地下宫殿再次震动起来。
它的震动是有生命力的、规律的、有活力的,让觉醒者们误以为脚下的土丘里埋着一只巨兽,而他们恰好站在巨兽不断跳动的心脏上。
“这里很危险,我们撤退。”宋瓒比了个手势,执行员们马上整理队伍和物资,打算离开。
地下宫殿的大门开始断裂、坍塌。远远看去,可以隐约窥见一点原本刻在墙上的壁画——它们随着墙面的震动,一点点开裂,然后残缺、掉落,最后化为了四散的烟尘。
照临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他微微皱眉,说道:“等等。”
宋瓒和顾开等人都停了动作,扭头瞥了他一眼,然后顺着他的目光,再次将视线落在地宫的大门上——
“咳……咳咳!”
他们似乎听到了谁声嘶力竭的咳嗽声。
宋瓒挑了挑眉,而顾开三人小组则最先反应过来。他们快步赶到地宫的大门前,从里面拉出一个从上到下沾满尘土、连嘴唇也是青紫色的人出来。
“束宴?!”宋瓒惊喜地险些跳了起来。
虽然,上次和束宴的见面闹出了些许不愉快,但就凭束宴与他同是出身陵阳分局这一点,宋瓒对他的幸存依旧是惊喜无比。
这样一来,陵阳分局第三编队也还有救。
束宴被人快速地转移到远离地宫的一片空地上,顾开给他喂水,乔落桑则拉下自己的斗篷啪啦啪啦抖下他身上沾着的泥土。
束宴的嗓子像是被刀刃刮过那样的痛,说起话来也像气球漏风似的嘶哑,但这掩盖不住他语气中的惊讶:“你们……你们怎么在这里?”
乔落桑说:“还能是为什么,来救人的呗!欸,你是怎么从地下宫殿逃出来的啊?”
“很简单。”束宴咳出一口带血丝的唾沫,笑了两声,“不断对着墙说‘我要出去’——它们自然而然就会让开了。”
乔落桑信吗,她当然不信。
但是看着束宴这副虚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晕过去的模样,又确实很像能力使用过度造成的后遗症。
“您还是快闭嘴吧。”乔落桑把脏了的斗篷丢在束宴身上,“下回看我们还来不来捞你!”
束宴笑容晏晏,因为躺在地上,浑身放松了下来,却还有力气又说了几句好话,才让乔落桑消气。
宋瓒冷眼旁观,觉得这样的束宴对他而言简直是个陌生人——他在防治局里的时候可不是这么好说话的,甚至,束宴和第三编队的成员们在一块儿交谈时,脸上也没这么开朗随性的亲近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