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邪(246)
白岐玉当时又怎么说的来着……
忘了。
好像是联想到了一些别的,张皇的扯了些借口,就跑走了。
……
…………
“还记得我们打桥牌的那天吗?飞机掠过的声音很吵,我一直在抱怨它干扰我思考,你就一直给我放水。其实,我并不真的觉得烦,只是用废话表达我的开心而已。”
“你一定还记得那天的,对吧?”
“我家停水了,我只能找你借浴室。”
“也不知道你是故意的,还是真忘了,你没准备浴巾,我喊你送进来,还拉住你的袖子不让你走……”
“后来,你第二次恭维我,说我面相好……而我第二次没有听懂。”
“我永远记得你那时候的眼神,像是什么重要的东西飞走了。你当时伸出手,是想摸我的脸的,对不对?但你没有,你退缩了。”
“你真的不该退缩的。如果你那时候告白的话,说不定就成功了……”
“那才是我在不知道你是谁的情况下,对你心动的第一次。”
雨变大了。
狂风怒吼着,宣泄着祂动摇的愤怒与怒火:
【你在说谎!】
【你一直都在想甩开我……一直……之前也是,现在也是!】
【……我总以为跟随预言,我忍着、缠着,总能达到好结局的,但是我错了……】
【现在,是你甩开我的最好的时机。没必要再照顾我的感受,与我虚与委蛇了。】
第100章 命中注定的祂(完结)
白岐玉却置若罔闻, 露出一个怀念的笑容。
“不要。我不要甩开你。”
“你还记得吧,那天,我还读了《麦克白》。我记得你问我为什么喜欢读《麦克白》?不是的, 我并不是喜欢,我只是一遍遍重温与我相似的经历,试图寻找慰藉与共鸣。”
“麦克白想要避开命运, 却全部弄巧成拙。我也想要避开命运, 也得到了相同的下场。”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很像, 对不对?”
“我还记得我写了一句心得,问如果预言中提到了妻子,麦克白是否会为了命运避开她?”白岐玉喃喃的那句心得,“我想是会的。是这样才对。”
“因为他傲慢张狂不可一世, 却又无法坦然的面对死亡、失败, 与爱。”
“但因为钢笔漏水,我没能继续写下去——我也确实写不下去, 因为在那一瞬间,我又觉得,我不知道麦克白会不会,但我不会。”
“你看, 即便我失忆了,我仍旧对你动了心,前后两次。失忆前, 我说着什么避开你,我们不仍旧在一起了么?”
“你不相信我的话, 用事实来解释, 可以吗?”
【你……你只是因为我死缠烂打, 才不得以为之的……】
“这又如何?”白岐玉挑眉,“我从来不知道你是个看过程过于结果的人。”
“事实上,结果就是,我们三次都能在一起。你的性格就是这样,我的性格也是这样,预言给出的从来都是结果,以我们的性格、我们感情中的关系,我们一定会这样在一起的。”
【……】
“所以,我真的不是因为得知伴侣是你才哭泣的。而是觉得,以我的性格,我一定会把这三个预言告诉我的伴侣,也会一次次逃离你身边来反抗命运,而你却能不离不弃的和我在一起……这实在是……”
“实在是太幸福了。”
雨更大了。
铺天盖地的雨像河水自天际泼洒,宣泄着愤怒与彷徨,砸的人耳膜发痛,砸的白岐玉的声音轻的像一片飘摇的草叶。
好像在整个世界,整片海洋与全部的水,都在咆哮说:
【你在说谎!说谎!!】
白岐玉□□的站在原地,看着雨水在身边自动绕开,继续说:
“说真的,比起惺惺相惜,我其实更羡慕麦克白:如果我也有这样悲惨的必死的命运,我的爱人也会相伴相随吗?”
“而我哭泣的那天,就是得到了这个答案。”
“预言告诉我,我的爱人会的。”
“他会不惧我的死亡、不惧我的失忆,会一直追随我、支持我,爱我。”
“预言也告诉我,我的爱人,就是你了。”
雨稍微变小了一点。
【你说谎……说谎……】
“你想啊,预言都告诉我了,反正我可以复活的么,复活后咱们又在一起了么,不是个好结局吗?所以,我哭,是觉得太幸福了。”
“被真正爱着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这让我热泪盈眶。这让我……即使跨越千百年,再一次谈起这份感动,仍会热泪盈眶。”
“而也是同一天,你竟然真的从海中爬上来,逗我开心了。我装作生气的样子,实际上开心的要爆炸了。”
“你应该也察觉到了吧?如果我真的生气,我会缩到地下去,让你直接找不到的。那天我只是揍你、骂你,其实……我是在害羞啊。”
雨停了。
大片油彩颜料般斑驳缤纷的白云翩然铺开,太阳重新洒下金光,天空是一片澄澈透明的蓝。
好像刚才的暴风骤雨、刚才的阴风哀嚎只是一场悲怆的噩梦,一片离奇的幻觉。
而白岐玉知道,那不是幻觉。
脚下柔软的皮肤上,开始朝空中飞去。
海水倾泻般从突然拔高的身躯上滑下,大片漩涡与急流突然的压强变动出现,翻搅的海水暗流涌动。
在海水可怖的尖啸声与浪花清冽的拍打声交织的乐曲里,祂缓缓走上了大陆。
若大海之血脉的成千上万的肢触乖顺的蜷缩在一起,在细腻沙滩上蜿蜒出潮湿的轨迹,然后停下。
在阔别已久的温暖阳光中矗立了很久,久到白岐玉踢了他一会儿,祂才变回人形。
“不要这张脸。”白岐玉说,“换霍传山的。”
“张一贺”的死人脸有些委屈的看了一眼白岐玉,头骨上的肉与皮肤像翻搅的橡皮泥般蠕动,缓缓变成了“霍传山”俊毅宽厚的模样。
“……”白岐玉和霍传山四目相对了一会儿,笑了,“你很紧张吗?”
“……”
“我们和好,好不好?我们……我做错了很多事,你也做错了一些……圈圈绕绕的,谁能说算清楚这笔账?这笔烂账就抛过头去,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不,我们继续开始,好不好?”
霍传山还是不说话。
只是眼眶开始泛红,天际的阴霾再次重临。
白岐玉憋笑:“还说不紧张?”
“有什么紧张的?”霍传山面无表情的说,“我想了很久……觉得%¥#说得对,我一对上你就是太没骨气了,才会被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我现在想明白了,我也是有尊严的……什么重新开始,我要理智的仔细考虑一下……”
“这样啊……”
“是的。”霍传山神情冷漠,“一直追在你后面,我已经累了。我绝对不会再被你玩弄在鼓掌之间了……”
“你不紧张你为什么还不穿衣服?忘了?还是说,你要有骨气的、理智的裸奔?”
“……”
看着霍传山挂着一种“幽怨”的神情慢慢穿衣服,白岐玉扑哧笑出了声。
“你还是换回张一贺的脸吧。真的,霍教授做这个表情太诡异了。”
祂嘟囔着“我不会再让步了,我真的要强硬起来了”,然后换回了张一贺的脸。
“这里是哪儿?”白岐玉张望一周,“白玉兰树,旧洋排,那边是小鱼山……青岛啊?我还以为你把我抓到什么太平洋小孤岛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