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斯菲尔庄园(30)
得想个办法打破这个循环。
萨里透过阿特洛波斯魔镜碎片打量着那个猫捉老鼠般追着他的怪物, 阿诺德的话有一次涌上心头。
萨里另一只手握紧了那个红色的, 小小的爆竹,有了拼死一搏的勇气。
——他绝不能死在这里!他要回去,确定安妮的死活, 还有查理, 那个伪君子,他一定要……
“嘭!”
还没等萨里想完,有一条裹满粘液的触/手就抽到了他的身侧。
那是从怪物嘴里伸出的, 姑且全是怪物的口/器吧。
两条恶心吧啦的玩意就像牧羊人手上的鞭子,催促着萨里不要停下。
或许是运动后的食物更加紧致?
萨里苦中作乐的想法在脑中暂停了一瞬,然后, 他咬上爆竹的拉环,一扯,然后抡圆了手臂,向后方怪物的位置丢去。
“轰!”
小小的爆竹发出了巨大的轰鸣,震得如同地震了一般, 萨里险些没有站稳。
待烟雾散去,萨里惊愕的看到,那个看上去强大的怪物如今已经被炸成了一堆碎肉。
天呐……
但还等不及萨里感叹“爆竹”的威力, 他就在怪物尸体上看见了一处关键点——
就像楚门的世界被撕开了一道口子,萨里能看见怪物尸体上,一处光陆怪离的“门”。
或许它还不能称之为门,因为它不规则的形状像极了顽皮孩子随手撕下的油画纸。
萨里谨慎的靠了过去,确定那堆碎肉并不会度过什么的,毕竟,这是一个他所不了解的,不可名状之物存在的世界。
他探头去看那一人高的“门”,门外也是黑沉的走廊,与萨里所处的地方并无区别。
所以,要不要进去?
万一这只是从一个圈套走向了另一个圈套呢?
萨里定了定心神,像是童话里屠龙的勇者,他勇敢的迈出了脚,走进了那渐渐缩小的门。
萨里站定后环顾四周,眼前的景物并没有特别的变化,但隐隐的,却能看到楼梯的轮廓了。
萨里的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萨里!”
萨里的背后响起了阿诺德的声音,萨里回头看去,这位英俊的绅士正向他跑来。
汗珠滑下东方人柔和的轮廓,阿诺德握住了萨里单薄的肩。
“萨里,我听到了爆炸的声音,你……”
阿诺德上下打量着萨里,以确定萨里现在的状态。
“阿诺德,我没事。”
对于阿诺德的担心,萨里心中有些许感动,但现在并不是什么交流感情的好时机。
“听着,阿诺德,这个主人房里有着可怕的怪物。”萨里抬头,认真的看着阿诺德的眼睛,他发现在昏暗风灯的照射下,阿诺德的眼睛有着发红,但转眼,又变成了深沉的黑色,“我在一个房间里看到了阿特洛波斯魔镜。”
“我看到查理为了女人和钱杀了安妮!”
“我们必须快点离开这里。”
萨里说着,情绪又变得激动了起来,握成拳头的手上,指甲刺入了掌中也不觉得痛。
“萨里,好孩子,冷静下来!”
阿诺德安抚到,将萨里的手掌掰开,让萨里无法伤到自己。
“希腊神话中阿特洛波斯是命运三女神中掌管死亡的女神,或许这面镜子就是你最大的收货。”
“可是……”萨里皱着眉头看着手中的镜片,它就像普通的水银镜片一样,静静的行驶着普通镜子的职责,再也看不到其他画面。
萨里有着无措:“我把它打碎了……”
“不,或许我们还能去房间里看看!”
萨里振作了起来,拉着阿诺德开始寻找方才的房间,幸运的是,他找到了。
依旧是充满灰尘和珠宝的普通房间,那面落地镜静静的待在原地,但不同的是,它的上面没有蛇与枝条的纹路,更没有“阿特洛波斯”这个单词。
萨里丧气的垂下了头。
“萨里,你做的已经够好了。”阿诺德安慰道,“在其他房间里,我除了虫子尸体与灰尘,一无所获。”
阿诺德风趣的说到,难得他在这样恐怖紧张的环境里还能开得出玩笑。
“谢谢你,阿诺德,我感觉好多了。”萨里说到,“我想我们该去找安妮了。”
没错,阿特洛波斯魔镜中安妮·仙蒂的死,是压在萨里心头的另一座高山。
他无法想象在验证安妮死亡后他会对查理做出什么。
“走吧。”
阿诺德摸了摸萨里的头,眼神温柔的看着他:“去做一切你认为对的事,祂会看着你。”
阿诺德的意味深长萨里并没有察觉到,他只是认为这是上帝信徒中的一句普通祝福。
他绝没想到,阿诺德口中的祂,与上帝是完全相反的概念。
阿诺德与萨里走出了主人房,外面已然是漆黑一片,在人类的潜意识里,黑夜比白天更加危险。
萨里摸上躁动不安的小母马,从兜里掏出了一块糖块,小母马嚼着麦芽糖,总算安静了些。
而阿诺德的那匹黑马则更加沉稳,它打了个响鼻,对周围诡异的环境毫不惧怕,稳稳的背起了他的主人。
两人骑在马上,两匹马踏着夜色,有惊无险的感到了约定好的客人房。
在一楼大厅的公共休息室里,莉莉安小姐正裹着大衣,坐在壁炉前,汲取着冬夜里的一丝热量。
她烦躁的转动着手镯,恐惧加重了她的心理压力,也许正因如此,她才在中午时犯病了。
是的,她与她的父亲一样,有着被魔鬼诅咒的病。
她的父亲发病时会拿着带有铁刺的长鞭抽打奴隶,脸色赤红的像是魔鬼,但每次回到房间后,又会对母亲崩溃的大哭。
莉莉安要稍微好一些,她只是在所处环境中感到不舒服时才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或许鞭打仆人能减轻这个症状。
莉莉安想到,但安斯菲尔庄园仅剩的活人中,并没有能让她泄愤施虐的存在。
即使是穷人,都有着公民的身份。
而且,这一次安斯菲尔公爵的盛宴里,她的母亲带她出席,除了试试能不能成为公爵夫人外,何尝不是存了在她病情严重前将她嫁出去的心。
下午离开后,她在房间里砸了许多东西才感觉好了一些,她不敢独自一人待在房间里,也不敢独自外出。
于是她裹着大衣,换上一双便于行走的鞋子,坐在了一楼的公共休息室里等待着其他人的出现。
第一个回来的是查理,他风尘仆仆的骑着马,手中拿着一支带着露水的玫瑰花。
玫瑰花红的就像吸饱了人血。
查理惊喜的看到缩在沙发上的莉莉安,他迫切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和头发,努力的让自己看上去更加体面一些。
“小姐,我看您中午像是有些不舒服,现在您感觉好些了吗?”
查理“风度翩翩”的靠近莉莉安,莉莉安垂下眼睑,遮住了厌恶的目光,当她再次抬起脸时,眼睛里只剩下了矜持而温柔,还有着一点儿楚楚可怜。
“查理先生,我大概是被魔鬼影响力,不,我中午不应该说出那些话的。”
莉莉安的声音普通笼子里的金丝雀似的,可怜又可爱,听得查理心神一荡。
“如果是这样的话,您不用再担心了。”查理就像是急于表现自己鲜艳羽毛的山鸡,昂首挺胸的靠了过去,“这正是我要向您说的。”
查理将他与玫瑰花的交易说了出来,重点突出了玫瑰花将带给他庇护以及七天这个关键信息,而安妮的死,则被他隐藏了起来。
而莉莉安对于他一笔带过的,不幸死在了花园里的安妮也没有任何同情心,她只关心着查理口中的“善良”的玫瑰花,能不能将她一起庇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