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职冥府之后(11)
温白长舒一口气。
不担心是不可能的,前一秒还好好说着话,转头就变指甲片那么大了,谁能不担心。
陆征却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淡声道:“过来。”
这话显然是对温白说的。
可能是当时那“三天之内鲨了你”的眼神太深刻,温白并不是很想过去。
可这人是他老板。
他浅吸了一口气,最终走了过去。
等到了跟前,陆征懒得动似的,只抬了抬下巴:“手。”
温白:“?”
“手给我。”陆征道。
温白依言照做。
陆征皱了皱眉:“另一只。”
温白这才反应过来。
要葫芦就要葫芦,说什么手!
想着,温白就要把玉葫芦摘下,可陆征动作却比他更快。
一伸手,直接拉过他的手腕,拇指、食指贴着轻轻一捻,便按在那个玉葫芦上。
温白清晰地看见,两滴血从陆征食指流出,贴着那小莲花印,渗了进去,消失无踪。
他忽然想起小莲灯之前的话——“都是陆征准备的。”
温白思量再三,开口:“它是不是饿了?”
陆征:“嗯。”
温白小心翼翼:“你就让他吃这个?”
“嗯。”陆征随口道。
反应了好一会儿,陆征觉察出一点不对。
什么叫你就让他吃这个?
“你在嫌弃我?”陆征向前,稍一倾身。
见温白不说话,落在陆征眼里,就是默认的意思。
这人竟敢嫌弃他?
陆征手上不自觉一用力,瞬间把有些走神的温白拉了个踉跄。
温白根本没料到陆征的动作,脚下一滑,等他回神,整个人已经半扑在陆征怀里。
温白:“……”
陆征:“……”
两人位置离得很近,几乎是贴着。
“老板,”温白轻一咬牙,“麻烦您松松手。”
老板没动静。
“老板,”温白没辙,晃了晃被握住的那只手,“挺疼的。”
陆征这才松手。
温白再次叹息。
比起来,小老板真的太可爱了。
他不知道怎么解释。
他说的那句话,其实没有嫌弃的意思。
只是单纯的觉得,对小孩子来说,这种东西,可能…不大好吃?
谛听站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直到陆征一个冷眼扫过来,才装模作样咳嗽了一声,几步走过来,问温白:“那个印章,你想怎么处理?”
温白:“我处理?”
“上面有凶气,不是阴司的管辖范畴吗?这么放在外头也可以?”
谛听摇了摇头:“凶气算不上,只是一个陪葬品,沾了点死气。”
温白:“…………”
这是能轻描淡写说出来的话吗?
“陪葬品?”温白不自觉握了握拳。
他竟然拿着一枚陪葬品,拿了一路。
“没跟着进棺,”陆征似乎有些好心地开口,“跟着进了棺,你以为会就只有这点死气?”
温白悬着的心这才落了地,思绪重新回到那枚印章上。
既然是陪葬品,又是印章这种能表明身份的东西,说不定主人的身份是可考的?
“明天我再到三仙桥去一趟,如果没问题,”温白想了想,“就上交吧。”
既然死气已经消干净了,那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影响。
听到“上交”二字,陆征问了一句:“你要交给谁?”
温白如实道:“文物局。”
陆征:“文物局?”
温白看着陆征,宛如看着一条九年义务教育漏网之鱼。
解释道:“文物管理和保护部门。”
陆征隐约觉得自己又被嫌弃了,语气一变:“阴司有阴司的规矩,陪葬品,那便是阴司的东西,要交,也应该交在这里。”
温白轻一抿嘴。
他该怎么跟他解释。
大人,时代变了。
《文物保护法》规定,境内地下、内水和领海中遗存的一切文物,属国家所有。
这题无解,也没法解释。
温白只好转头看向能商讨的人,谛听。
他开口道:“不过文物局离这边好像有点远。”
感觉被温白无视的陆征出声警告:“温白。”
温白继续看着谛听:“你觉得直接交给警察局可以吗?”
陆征:“……”
“或者我也可以回学校,找历史系教授问问,我们学校几个老教授在业内也很有影响力。”
陆征忍无可忍:“温白,你还有没有把我这个老板放在眼里?”
温白深知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从善如流道:“放着呢。”
陆征脸色这才好了一点:“东西拿来。”
温白递了过去。
拿到东西的一瞬间,陆征就皱了眉:“脆玉?”
温白:“?”
“还是成色下等的脆玉,”陆征一脸嫌弃,轻一抬眸,看着温白,“你在耍我?”
温白:“???”
“我没有。”
“这种破落东西,也值得带回来?”陆征把印章轻抛回去。
温白伸手接住:“……我没想带回来。”
不仅没想带回来,还想送出去。
是老板您自己说“不合阴司规矩”非要看的。
温白敢怒不敢言。
最后,还是谛听开了口:“先留着吧。”
温白指了指自己。
谛听点头。
“这东西有主的,”谛听点了点那枚印章,“另一半还没找到,可能会有麻烦。”
谛听说有麻烦,那可能是真的有麻烦。
万一送到文物局之后出了事,情况说不定更乱,温白只好先留下。
事情已经解决,小莲灯也吃饱了。
温白开口道:“老板,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说完,礼貌性等了几秒。
陆征看了他一眼,撇过头去。
温白悄悄握了握拳。
很好,无事。
那告辞。
温白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关机,好好睡了一觉。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解决掉手机上各路信息后,打车去了三仙桥。
下了十几天的雨一停,路上行人都多了起来。
温白刚走进古玩市场,离他最近的摊老板先喊了一声。
“哎,老陈,你看是不是他!”声音洪亮到生怕温白跑了似的。
紧接着,陈世文便从那头跑了出来,一边跑还一边喊“是是是”。
精神奕奕,和昨天“生闷气的小老头”简直判若两人。
温白都不用细猜:“小朋友没事了?”
陈世文眼皮一跳,都说不出话来,连连点头称“唉”。
温白:“没事就好。”
知道有些事不好说,陈世文赶忙把温白往他摊上引。
“托小先生的福,昨天那枚印章拿走之后,回去我小孙子就好了。”直到现在想起来,陈世文还觉得怪荒唐的。
“小孙子刚出生吗?”温白想起小莲灯的话,刚出生的孩子魂轻,才容易被吓。
陈世文看温白的眼神更热切了:“是是,刚一个月半。”
温白:“生什么病了?”
无论是小莲灯还是谛听、陆征,都说过那死气没伤人。
那应该不是什么大病才对。
陈世文的话也验证这一点:“说病也说不上,就是夜里成宿成宿的哭,去医院好几趟也都说没毛病,就让孩子白天少睡点。”
原本陈世文也没多想,可病因一直找不到,家里一急,就说是不是他摊上的东西不干净,还谈起鬼神的事。
陈世文自己很清楚,这些东西压根连土都没进过,谈何“不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