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140)
上将从床上拿起一件准备好的长款披风,上前几步走到夏佐面前,伸手为他披在肩上:“有点小事儿,我们先回家一趟。”
夏佐微微抬起了一点下巴方便男人为他系好系带:“不是说所有人不能离开星舰吗?”
鲁道夫没有多加解释,而是稍微拉平整了一点他肩膀上的一处折皱:“走吧。”
从厄俄斯号上一个不起眼的紧急救生门里走出来,早有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开启了隐形状态的悬浮车停在了那里。
然后,悄无声息地驶离了宇宙港。
“不会被人发现吗?”夏佐有些担心地问。
鲁道夫的回应是揉了一下他的头发:“放心。”
出乎夏佐医疗的是,悬浮车的目的地并不是他所熟悉的上将府邸——虽然前进方向大致相同。
他们去的地方是奥法利斯家在首都星上的主宅。
走进有着高穹吊顶的大厅,刚刚经过的几道合金大门便接次锁闭了起来。
在大厅里等待他们的是夏佐除了自己的Alpha,对奥法里斯家族印象最深刻的人:费迪南德·奥法里斯。
还有另外几个看起来应该是鲁道夫叔伯辈的长辈,都是清一色的Alpha。
“这次仗打得不错,”老奥法里斯最先开了口,“你一向是让我最放心的孩子。”
这句话是对鲁道夫说的。
“这些表扬他的客套话就不用多说了,”坐的离老奥法里斯最近的男人紧跟着而言截断了自己父亲的话语,“反正那小子也不看重这些。”
他有着奥法里斯家标志性的铂金发色和深灰瞳色,但眼神里不加掩饰的锐利太过锋芒,给人一种交杂了野心和戾气的极具危险之感。
——尤其是当这种眼神落到夏佐身上的时候。
“西奥多叔叔。”鲁道夫冲他点了下头,为身边的夏佐点明了对方的身份。
男人闻言眯了下眼睛,把自己的目光从两个后辈身上收了回来。
“坐吧。”费迪南德指了指自己右边空着的两把椅子。
他的左身侧坐着西奥多,而右身侧则在虚位以待。
在鲁道夫和夏佐坐下去之后,老奥法里斯接下来说的话却堪称爆炸性的了。
老人用一种带着慎重的平静语气说:“奥法里斯家族面临着自存在以来最大的危机……如果处理失当的话,大概会步上李斯特家族的后尘。”
对此表现出完全平静的只有像是早已知道这一切的西奥多。
他悠悠地在自己父亲的话后补充了一句:“危机未尝不是机会。”
“他居然敢拒绝!”议长艾登在接到宪兵队的汇报后恼怒地说,“又在依仗自己的军功了吗?!”
“如果他同意了呢?”国防部长雅各布不紧不慢地说,他的平静和议长的怒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也让后者逐渐冷静了下来。
“如果他同意了的话,一定是想在背后搞什么阴谋。”艾登用一种笃定的口气说。
“所以与其费心去揭穿他的什么阴谋,倒不如这样把什么都摆到明面上来。”雅各布说,“议长大人以为呢?”
“如果情况属实的话,”艾登有些阴测测地说,“鲁道夫和他那个Omega一定不能留了……但是奥法里斯家会有什么反应?”
“这要假定奥法里斯家会不会知道这段历史,以及他们对此的反应。”雅各布沉思着说。
“费迪南德可是个老狐狸,”艾登说,“而且他作为内阁委员会的领袖,不可能不知道这段被历届联邦政府强行压制的秘辛吧?”
“情况未必会紧急到这般地步,”雅各布轻言细语,“毕竟那个Omega是否会是反叛家族的后代还不确定。”
“依我来看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艾登扬高了音量,“看看这个名字:‘夏佐’,我们都以为会是单个名字的‘Chasel’,没想到里面还带上了‘夏’这个姓……再加上几天前内线传过来的消息——在虫族腹地失踪?这还不够明显吗?早在他揍了达内尔一顿时,我就应该猜到的!”
“毕竟是六百年前的旧事了,任谁都不会仅仅从名字上就做出什么联想。”雅各布安慰他道,“如果不是您是议长的话,恐怕都无法知道六百年前的那件旧事。毕竟当年的政府做了非常严格的信息封锁。”
“如果当初是温世顿娶了那个Omega,我们根本不用担心什么,可偏偏是鲁道夫。”艾登冷笑了一声,“他们奥法里斯家一向都是那么假惺惺的伪善,这次抓住了这么一个机会,肯定又会鼓吹什么Omega分配权的改革,再加上这次鲁道夫又打了胜仗,民间那些愚昧分子肯定会盲目呼应……临近大选发生这种事情,真是一想起来就让人头疼。”
“不要担心嘛,我的议长大人。”雅各布微微一笑,“你所担心的事实,必须要建立在那个Omega的真实家世上……这一点,是关德琳没有做好工作,我在这里向您表达诚恳的歉意。”
“你也该管管那个女人了,”艾登说,“让她记清楚自己的身份!”
“谢谢你的提醒。”雅各布点了下头。
“只是现在还有一个问题,”议长说,“鲁道夫拒绝我们的人去进行取样检疫……如何才能确定那个Omega的身世?”
“我们总会有办法的。”雅各布弹了下自己衣襟下摆,漫不经心地说。
第78章
由于采用了气候调节装置,按照古地球时的标准进行区分的话,整颗首都星的气候都属于温带气候,只是随着纬度的不同而有所变化。
在走出议长那处占地颇广的府邸之后,雅各布并没有登上自己来时乘坐的那辆悬浮车。
他保持着双手拢入黑色大氅中的姿势,不疾不徐地走在道路旁侧,甚至都没有去用移动人行道。
在他的身后,整整一队军部禁卫戒备森严地跟在悬浮车后,纪律严明地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冷风吹过,已经是秋季了。
部长停下了脚步,抬眼看向了道路两旁高大树木上已经变黄大半的树叶,喃喃自语了一句,“冬天要来了。”
——还有,冬天之后的春天。
他安静地站在那里,浅棕色的眼睛专注地看着被刚刚那阵疾风从枝头卷下的一片落叶,直到它打着旋儿地飘落至他将要行进的前方。
那是一片巴掌状的黄叶。
然后,部长继续缓步向前走去,一脚直直地踩上了那片形状优美的落叶。
轻微的碎裂声从他鞋底下响起。
这让男人唇角挂上了一抹浅淡的笑意。
由于坚持步行从贝丹区返回自己的家,国防部长在路上花费了比往日更久的时间。
这一行为导致的直接后果,便是他的夫人在门口伫立迎接的时间也相应地更久了。
尽管渐起的秋风吹得人瑟缩生凉,关德琳在看到自己丈夫的第一时间还是调整出了完美的笑容,殷勤地迎了上去。
与正在转变的季节相比,她穿的衣裳有些轻薄,从她有点发僵的步子也能看出她在等候自己丈夫归来的过程中并不十分好过。
然而雅各布却没有像往常那样伸手搂她入怀,或者关切地嘱咐她注意冷暖。
身材高大的男人像是没有看到自己妻子一样,依然维持着拢着双手的动作不疾不徐地走入了家门。
他这个反应让关德琳不知所措地停下了步子,既不敢向前一步,也不敢询问什么。
解下身上的大氅交给一旁的机器人仆从,雅各布示意关德琳走过来……在大门刚一合拢后,就语气淡淡地说:“关妮,你太让我失望了。”
虽然被喊着昵称,他的语气里的某些东西却让关德琳遍体生寒。
“您……”她踌躇着开了口。
但她刚刚吐出了这个音节,就被男人掐着脖子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