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债(48)
作者:大风刮过
时间:2020-08-10 08:26
标签:灵异神怪
我将写满字迹的纸折了几折,念了个诀,那纸就化成一道金光,转瞬无影无终。
这是我下凡间时,玉帝秘密赐给我的,叫做上言折,无论在何处,此折都能在瞬息之间摆上玉帝的御案。
本仙君出了小书房,揉了揉太阳穴,衡文不晓得凡间世情,依然瞻前不顾后,他走得倒利索。今天一大早,院子里少了晴仙,又少了位小少爷,要本仙君怎么对下人和小天枢编圆了这件事?
衡文再快,绝对快不过那本折子。
我在那张折子上向玉帝道,罪仙宋珧辜负玉帝法旨,私通消息与天枢星君,且妄动私情,自念无可恕,自请其罪。
折子递上去,本仙君自家也觉得自家十分苦情,但天枢之事,我绝对逃不了责罚,既然已经要上诛仙台,何苦还拉上衡文。
天枢和南明的例子摆在眼前,所以我想,就算我被打下凡界,再做凡人,衡文在天庭,总比我和他两个都到了凡间好些。
我走到回廊上,迎面先碰见一个小丫鬟,小丫鬟福身向我问了安,我正琢磨要不要说晴仙姑娘和小少爷还在睡,莫要惊扰,暂时先挡一挡。远远地小厮忽然急急惶惶地跑过来道:“老、老爷,正厅、正厅中~~你快去看看罢~~”
我大步流星赶到正厅。一男一女在厅室正中央向本仙君扑通跪下。
晴仙和吹笛兄怎么又回来了?
晴仙和吹笛兄跪在地上,对着我痛哭流涕。
吹笛兄拉着晴仙的小手向我哭道:“宋公子,你是晚生和晴儿的大恩人,晚生和晴儿完婚后,一定在家中供奉恩公的长生牌位,日日上香~~~”
他哭,晴仙也跟着哭。但这二位昨天夜里怎么不在后院哭完,今天特意再跑来哭一场。
我无奈弯腰扶起晴仙和吹笛兄道:“当不起当不起,有情人终成眷属是天下最圆满之事。在下--在下不过是顺天而行。”
送走了晴仙和吹弟兄后,我回到正厅,看见屏风边站着小天枢。
天枢亮晶晶的眼看着我道:“方才晴仙和那个人,为什么哭成那样?这是不是凡人的情?”
我摸摸他的头,坐下来道:“不错。”
天枢道:“情不是一件让凡人很快活的东西么?那应该笑才是,为什么哭。”
我道:“惹上了这种东西,哭的和笑的都不少。”
天枢哦了一声。
我向丫鬟道小少爷今天贪睡,先莫喊他,能哄一时是一时罢。吃完早饭后,天枢在僻静处小声问我:“衡文呢?”我实话实说地道:“他先回天庭了。”
天枢皱起额头,我正要详细解释,忽然室内大放光明,半空中现出北岳帝君,引着五六个天兵,朗声道:“宋珧元君,我奉玉帝旨意,引你和天枢星君速返天庭。”
天枢尚未恢复,依然懵懂无知,伸手牢牢抓住了本仙君的衣襟。
北岳帝君落下地面,客客气气地向我道:“宋珧元君,请罢。”
五六个天兵向天枢去,本仙君跨一步到天枢身前道:“和帝君打个商量,天枢星君先随在我身边罢。”
北岳帝君看了看天枢,道:“也可。”向天兵们使了个眼色。天兵们便收手,穿墙出去转了一圈。片刻后回来,其中一个手里拎着狐狸,向北岳道:“禀报帝座,已将那些凡人送入幻梦,待醒来后,只当此户人家业已搬迁。”
北岳帝君略颔首,道:“走罢。”
第六十八章
天庭里景致依旧,云霞依旧,守南天门的那几张脸也依旧。
玉帝的案前仙使鹤云站在南天门前,向北岳天王行礼道:“小仙奉玉帝之命,在此守候已久矣。玉帝特意嘱咐帝君带回来的,帝君可已带回?”
小天枢挨着我站着,挟着狐狸的天兵站在我另一侧。北岳帝君道:“劳烦鹤仙使转禀玉帝,已顺利带回来了。”鹤云便向我这里一望,点头道:“小仙已知。”又道,“玉帝口谕,请帝君将天枢星送至爻光殿内。”
北岳帝君领了口谕,转身向天枢道:“随本座走罢。”神色中却有些不忍。小天枢不明究理,用清朗朗的童音道了声:“好。有劳帝君了。”从我身侧举步向前,又回过头来道:“对了,你住在天庭何处?这几日在人间受你诸多照应,改日再登门道谢。”
我强微笑道:“我住在广虚府。你若能过来,请北天王帮你指路罢。”
天枢笑着点了点头,道:“我大概久不出北斗宫,惭愧未曾听说过。不过下界这几日,天庭的景致倒改了一些。暂时别过,闲时再回罢。”
我应道:“好。”眼看着天枢走到北岳帝君的身边…
鹤云走到本仙君身前道:“请随我来罢。”
我举步向前,鹤云伸袖拦住我道:“宋珧元君,小仙并非在说你。玉帝口谕,让元君暂时回府休息。”看向拎着毛团的天兵,“你随我来。”
我惶恐了,鹤云对我说话,依然十分客气,称呼也依然是宋珧元君,可见玉帝还没下令将我削号销籍。玉帝还没将我削号销籍,就是说他老人家后头给我预备着大惩处。
本仙君眼睁睁看着北岳引着天枢,鹤云引着拎毛团的天兵渐行渐远。其余的天兵躬身向我道:“我等奉命,护送元君回府。”
我抬头看时,天枢小小的身影已经在云雾中模糊不见。玉帝为什么不拎我上殿审问,他老人家的葫芦里在卖哪门子药?
衡文他--怎样了……
本仙君在众天兵的簇拥中回了我的广虚元君府。话说我在天庭这么多年,虽然混了个劳什子的元君当当,却连随从都没几个,成天看几位帝君和衡文上殿应卯之时排场无限,颇眼热。今天夹在一群天兵中间,总算排场了一回。
我第一次认真地从远处端详了一下我的广虚元君府,忽然发现它灰墙墨瓦大门红彤彤的其实挺气派。怪不得衡文总爱往这里逛,说我的元君府比他的微垣宫舒服。可叹我这些年没有好好又细致地待过它。
走到大门前,我更加惶恐了,广虚元君府几个大字依然在门头的匾额上熠熠生辉。我颓然唏嘘,看来玉帝他老人家怒得不轻,打算将削削封号,摘摘匾额,收收宅邸,销销仙籍这种事情当成重罚大刑中的小小调剂,暂时压后。
一个天兵打开大门,将我推进府内,合上大门。我听见门上哗啦啦缠铁链的声音,然后喀喇一声合锁。锁敲到门板上咣的一响,听声音这把锁不小。
府中上空,被仙障罩着,密密严严,像一只倒扣的大碗,将我严严实实扣在广虚府内。
我也头一次发现,我的广虚元君府原来如此之大。
我在各个房内来回都踱了一遍,府内空荡荡的,只有我自己。后院的石榻衡文第一次来找我时喝醉了我和他曾一起睡过。玉兰树下的棋盘上还散着上次和衡文未下完的残局。左厢的屋子角里藏着两瓶没被他敲去喝的玉酿。书房的桌上,笔架上放的笔还是上次陆景拿着据说十万火急的文函追到本仙君府中让衡文批时,衡文随手从桌上摸来用的。卧房的墙上挂的是他第一次过来时送我的墨荷图。厅中摆的是衡文与东华帝君赌法赢来的玄玉琉璃扇屏风,我说与他微垣宫内的摆设不搭,老着脸皮讨来的。回廊的廊柱上还有他与我讲联句中取巧的方法时,随手题的句子。未下凡间前我和他在院中切磋仙法,没留神轰破了凉亭的一道栏杆,现在还未修好。
我正从房内又转到后院时,头顶上的仙障外有声音道:“宋珧元君,玉帝命小仙带你到蟠桃园中见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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