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债(17)
作者:大风刮过
时间:2020-08-10 08:26
标签:灵异神怪
本仙君看准了一个空挡,握着长刀,闪入人群。
单晟凌右手横刀支住数杆长枪,左手去震另一侧来势。前胸空门大开,本仙君刀尖直指,很厚道地向他右胸去,五寸,四寸,三寸。两寸时,眼前人影一花,胸前蓦地一凉。
我讶然低头,一杆长枪,枪头没进我左胸,枪柄的另一端是一双手,削长细瘦,似乎没什么力气,我握过,硌手。
也就在这讶然的一瞬间,猎猎有寒风逼来,银光闪烁,似是南明的薄刀。
我颈上已有凉意。
命格,又简写天命簿了……
铛地一声,凉意却止。单晟凌的薄刀横在我颈上不动,因为一把青光流溢的长剑正架在慕若言颈上,浅湖长衫在风中微动,“你放了他,我放你与慕若言平安出王府。”衡文啊,做人不能太招摇,你现身便罢了,这把剑忒亮了些。
护卫们手执兵器不敢妄动,单晟凌扬眉望着衡文:“阁下能做此主张?”
衡文道:“自然。”转头向众护卫道:“原地放下兵器,退到花园外。”
赵先生是东郡王眼前的红人,众护卫倒乖觉,放下兵器,退向月门。
刀刃从本仙君颈上收回,衡文一回手,也从慕若言颈上撤了长剑,温声道:“言公子,枪头已扎了进去,是否该松一松手了?”
握枪柄的双手松开,衡文一手支住我后背,低声道:“还撑得住罢。”那么一瞬间的神情明显是同情的。
我倒抽着凉气上气不接下气道:“只是……忒疼了些,咳咳……”
命格,X他XXXX的命格!!
单晟凌那厮眯眼看衡文,道:“方才阁下近身,在下竟无所察觉,好俊的功夫。”
废话,他是趁乱施法一瞬间就现身了,你个凡胎能察觉才怪。
衡文很端架子地随意道:“过奖。”e
单晟凌微微一笑道:“阁下风采在下也甚惊叹,请教阁下名讳?”
衡文便道:“承蒙单将军垂问,在下赵衡。”
单晟凌竟拱了拱手:“单晟凌今日蒙赵公子指教,望他日有缘再与公子切磋。”衡文一只手撑着本仙君后背,就这么站着,略一点头。
单晟凌又眯着眼深深把衡文一望,与天枢转身,天枢回过头来,我从中枪后一直没怎么看他的脸,此时一望,他脸色依旧不好琢磨,漆黑的双目望着我,道:“抱歉。”
我提着气道:“没什么,活该么……”当真是活该。
慕若言的目光瞬了一瞬,转回脸去。单晟凌携他跳上围墙,没入夜色。
本仙君瘫在地上,听得熙熙攘攘嘈杂声大做,应该是问风从被窝中爬起来的本仙君的挂名爹和两个兄长,不晓得带了大夫没有。
衡文小声道:“你先忍一忍,等我不在人前应付时再提你出来。”
本仙君喘着苦笑道:“不能……提了~~伤成这样……一提出来李思明……必死~~~我得在里头撑着。”
衡文凉声道:“你活该。”
第二十二章
命格老儿在他的天命簿子上是这样写的--
夜,单晟凌救慕若言,李思明察之。争斗,因慕若言而重伤,脱逃。
命格掂着须子嘿然对本仙君笑道,“你看,其实写的很明白是不是?”
我默然不语。反正李思明已经变成一具硬邦邦的尸体了,反正耽误的是玉帝派的差使,反正这趟差使耽误了怨不得我,反正现在正在灵霄殿上,玉帝他老人家自能定夺。
天枢的那一枪歪打正着斜插入胸腔扎穿了李思明的心,故意的都未必能扎那么准确。心是肉长的,偌大的一个枪头儿戳进来,刹那血脉迸裂,焉有不坏的道理?抽搐了两下便彻底不动了,全仰仗本仙君在躯壳内捱着疼苦苦地撑。
本仙君苦于仍动不了仙术,但有衡文在,本来就算有十颗戳坏的心,变回鲜活乱蹦也只是吹口气的事情。偏偏此刻衡文还是赵先生,大庭广众下不得施展,王府的下人瞬间一涌而上,将赵先生挤到一边,把我抬到卧房内,几个大夫轮流看了一遍脉,都吓得像雷打的鸭子,怔忪不语,浑身乱颤。
可怜见的,没脉了还睁着眼在言语的活人,凡间有几个人能遇见?
东郡王问:“我儿如何了,还有救没有。”
大夫们筛糠似的乱抖,本仙君看他们抖得可怜,在床上进言道:“爹……莫难为人了,听天命罢。”
李思源揩着眼泪道:“爹,您老人家莫愁,三弟这不还宽慰您么,看在这份孝心上,老天爷也保佑着他……”
话到尾巴梢上,哽了。
老李家的在本仙君床前哭成一团。东郡王哭“畜生啊孽障”,李思贤和李思源哭“苦命的三弟”,连李思贤和李思源的两位大夫人都在床头袖着帕子哭“苦命的小叔”。
哭得我很感动,红尘俗世熙熙碌碌,一份人情味儿还是挺暖人的。
话说衡文怎么还不过来给我治治?眼睁睁看着我在这里捱疼受罪,忒不念情份了罢。
正想着,全身忽然飘飘荡荡,缓缓上升。我大惊,这不当耍的,此时提我出去,还让不让李思明活了!
本仙君正要挣扎,头顶上瓮声瓮气道:“宋珧元君,小仙是日游神,玉帝有旨,让小仙引元君速回天庭一趟。”
原来是天命此次错的忒离谱,竟让南明救走了天枢,玉帝微怒,灵霄殿上,提本仙君和命格老儿问话。衡文在一侧当个旁证。
玉帝问:“事情变做如此,缘何?”
本仙君立在殿上,从容惮定,我站理儿“玉帝英明,宋珧此下凡界,事事都按交代做,事事都与交代不同,吃的苦受的罪也没当什么,就不提了。玉帝明鉴万事,是非对错,定能公断。”
斜眼看命格,老儿擦着汗珠儿立刻战战兢兢在玉帝面前自请其罪,又将天命簿摊给本仙君看,连陪笑带赔不是。我占着理,便卖份人情给命格,“玉帝,凡间有句话叫做琐事难挡命难定。命格星君掌管天命无数,冗琐繁杂,偶有一二疏漏,亦在情理之中。南明只不过劫到了天枢,两个凡夫何愁拆不开,且看以后便是了。”
玉帝沉吟片刻,点头道:“说得很是,且看以后。”展颜含笑,“宋珧啊,只等着看你以后了。”
我赔笑道:“玉帝,小仙办事不甚牢靠,南明劫走天枢多半是因为小仙无能,玉帝可否……”我用眼角扫了衡文递个暗示,让他给我帮声腔儿, “可否另选贤才?”
衡文还未有动静,头顶上玉帝已发了话,“你在下界做的甚好,朕每与王母闲话时,王母亦夸你周全。你助仙友堪破尘障,功成回天庭时,仙禄定再加一等。”
我急忙道不敢不敢。话未落音,天监司有事来报玉帝,将我等挤兑出灵霄殿外。本仙君扯住命格,“星君,从今往后,天命簿上,可要把我写得好些。”
命格星君一脸的折子都笑到了一处:“今日承元君美言,一定一定。只是天上一日地下一年,耽误了许多时候,元君再不赶紧回去,恐怕……”
我恍然顿足,扯了衡文急向南天门去。
衡文被我扯着,不紧不慢道,“急怎的?”
我苦笑:“再不急李思明的坟头都要长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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