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青山(74)
其实许多人不知道,仙君一直对美人的头**有独钟。
当初在白狱的时候,叶酌第一次碰到温行,便摸到了他缎子一样的头发,甚至单凭头发,他便一口咬定这是一个不世出的美人,此时将这些鸦青发丝一根一根的拢在手里,看着它们一丝一缕的散在水中,他忽然有种错觉,好像他不是在替徒儿浣发,而是在把玩什么昂贵的檀木摆件。
不过叶酌是洗的很开心,温行从他进来的那一刻,就开始全身不自在。
毕竟天底下,只有徒弟伺候师傅,哪里有叫仙君替人浣发的道理呢?
更何况仙君的手指那么暖,指腹带着薄茧,轻轻柔柔的按在头皮上,他身上舒服的不行,心里又疯狂的叫嚣着这不对,一时矛盾的脚趾都蜷缩起来,一时间既想狠狠的往仙君怀里蹭一蹭,又想跑远一点叫他够不着,简直进退两难。
但是仙君既然叫他不要动,他还是安安静静的,乖乖的坐在那里,一动也没有动。
叶酌这边洗干净了,握住发尾,避着温行,低头嗅了一口。明明只是普通澡豆的味道,哪儿的香料铺子都能买到,他就是觉着温行好闻的不得了,连忙用干毛巾包住头发,急匆匆的一绞,写道
“洗完了,你再泡一会儿,还是出来?”
温行哪敢在泡,他浑身热的都要熟了。
视觉听觉失常,别的感官就格外灵敏,仙君在他身后的时候,全身的血液一股脑的往头皮涌动,全身上下仿佛只有这一个地方还有知觉,叶酌轻微的按压,他都敏/感的不行。
他摇摇头,捉住叶酌的手,飞快的写“不泡了,我要起来。”
叶酌一时无端失落,却还是写
“那好,泡久了也容易晕,衣服……要我帮忙吗?”
温行握住他的手臂,连连摇头,写“不,我要自己来。”
叶酌于是把衣服架子拖过来,“那我出去了。”
他跨出了门,门里面能听见温行出水的声音,哗啦啦的一阵,勾的他心里痒痒的,叶酌在门口踱来踱去,屡次想把耳朵贴在门上面,甚至希望里头在传出点什么声音,好让他再次冲进去。
仙君被这个龌龊的想法吓了一跳,给了自个一巴掌,好容易温行悉悉索索的换好了,叶酌便冲进去,按着他的肩膀要把他塞进被子。
温行不肯,似乎想写些什么,叶酌把手给他,他居然坐在床上,一笔一划的写“今天没有给金钱草浇水。”
——他居然还记得叶酌诓他的那借口。
叶酌生怕他着凉,一时哭笑不得,直接扯过被子把他包起来,写道
“啥玩意儿啊,一天不浇水死不了。”
他硬生生把懵懵懂懂的温行按成仰卧的姿势,“你,现在给我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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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忙orz
第57章
有了仙君强硬的命令,温行终于肯安生一点,枕在柔软的枕头上不动了。
他本就是强弩之末,身体早在章江底下的时候就疲惫不堪,此时被裹在被子里,仙君还用符咒将棉絮烘暖了,就像一朵云拢在身上,他一时间浓稠的倦意直直上涌,几乎立马要睡死过去。
但温行睁着一双空无的眼睛,睫毛扑闪,固执的往叶酌的方向看。
就好像仙君会趁他睡着的时候跑掉一样。
叶酌当然不会跑,他暗暗觉着好笑,心里柔软的不行,便一撩袍子,在温行旁边坐下来,伸手摸摸他的长发,写道“嗯?怎么不睡?有哪里不舒服吗?”
温行没有回答,但在他落完最后一笔,要抽手的瞬间,反扣住了叶酌的手。
——以一种牢牢地,十指相扣的姿势。
这种挽留的动作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然而刚刚扣住,温行便清醒过来,意识到此举不妥,又触电一般的闪开了,微微摇了摇头,写“没有不舒服。”
叶酌的手还放在他的发上,温行一摇头,便小幅度的蹭了蹭仙君的手心。
这下叶酌也不自在了。
下泉宫的小长老平日里衣冠整齐,衣服皱褶一丝不苟的时候,端的是一个飘逸出尘,凛然不可侵犯的架势。但此时他整个人缩在床铺上,被被子包起来,细细的发丝散乱在脸颊周围,腮上还带有刚刚沐浴过的潮红,整个人忽然就显得软和起来了。
叶酌捏了捏被角,替他将漏风的细缝掖好,十分轻柔的握住温行的手,在他身边半卧下来,叹气道
“不走,快睡,等你睡醒,带你上街玩儿。”
或许是察觉到仙君就在旁边,这这被人护着的感觉太过安适,温行隔着被子和他靠在一起,头顶抵在叶酌的腰线上,过了好一会儿,终于睡着了。
于是叶酌摘了帷帽,开始细细的打量起这个弟子来。
温行当真是长得很好看。
其实按叶酌几千年的面相看下来,每一种人的特点都是不同的,有时仅仅是看脸,他就可以把旁人的生平猜的七七八八。譬如长舟渡月的修士呢,要生的温和一些,下泉宫的剑修呢,眉眼冷淡含煞的就比较多。
同样的,经历另一方面也会塑造长相,没吃过苦孩子和习惯劳作的,长袖善舞和沉默寡言的,修剑的和习文的,长得也不一样。
但温行不同,他的长相与其说是冷清,不如说是清贵,尤其是此时卧在这里,眉眼隐隐含笑的时候,就自带了一股写意的温吞。叶酌看着他,总觉着有些不对,因为单叫他看脸,他会猜温行该是王权富贵之家的小皇子,上头有个宠爱他的哥哥顶着国事,他就去写写诗赏赏画,偶尔出面呛哥哥两句,替哪个犯错的朝臣求个情。
总之,那种被养在锦绣堆里,从没见过人间龌龊的孩子,才该是温行这样子的。
叶酌叹了口气,深觉他自个实在恶劣,温行刚刚没睡觉,他想要他睡觉,现在睡着了,他又心痒难耐,非要去骚扰一下下,于是盯着他安安稳稳样子,悄悄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脸。
看着那个小小的凹陷,叶酌伸出两只手,给他按了一个对称的酒窝。
温行当真是累着了,这样居然没醒。
叶酌有恃无恐,把温行上上下下看了个遍。
他们在阵法里待的久了,就越发趋近于本人的面貌,譬如现在,温行就像是缩小到了十五六岁,嫩的简直能掐出水来,他用一种非常依赖的姿势蜷在仙君旁边,叶酌一伸手就能摸到乌黑的长发,他就那么瞧着他,怎么看怎么喜欢,居然什么也没干,硬生生陪他坐了一下午。
等到日暮西斜,仙君终于看够本了,打算起来做点食物投喂小徒弟。
他小心翼翼的从温行身边挪开身子,然而很奇怪的是,温行方才明明睡的很好,叶酌还没有彻底站起来,他就醒了。
刚刚醒来的长老尚不知今夕何夕,他茫然的眨眨眼,似乎不明白为什么眼前一片漆黑,也不明白为什么什么都听不见,而且身边的仙君,也不见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以为现在还在阳光照不进去的白狱里面了。
于是他面颊上好眠带来的潮红飞速褪去,下意识的又要摆出那副无欲无求,清清冷冷的模范弟子脸了。
叶酌吓的要死,一把握住他的手,直接把人往怀里带,写“还在,我想去给你做饭。”
温行被他揽着,手指贴在仙君胸膛处,透过衣料从指间传来一点浅薄的热度,然而就是这么一点温度,他陡然安心了下来,这才察觉这个姿势多么的暧昧,不安的动的动手指,缩回来,写
“嗯”
正常人变的目盲耳聋,少不了惊惶一阵子,然而温行除了苇丛那一次不太对,似乎已经全然接受了视觉听觉受限的事实,但是他向来不擅长表达自个的情绪,叶酌也看不出来他心里到底怕不怕,这么一看,其实还是怕的。
于是叶酌本想叫他等着的话被咽回了肚子里,他捏了捏温行的脸,笑道,问他“缺个做饭的帮手,要不要和我一起来?”
于是温行就被他牵到了厨房。
古语说,君子远庖厨,修士更以服用五谷为耻。
而叶酌在一般修士眼中,何止是君子,那简直是神子仙子,但他偏偏就是觉着这烧食烟火有趣好玩,有一手叫厨子都望尘莫及的好厨艺,温行就不一样了,他早就辟谷了,估摸着连肉多久能烤熟都不知道,所以叶酌转了一圈,找不到一样温行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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