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阶下囚(96)
从某种方面来说,沈青的审美和慕轲如出一辙,甚至有些高出一等。幸亏他常年都穿青色长衫,夏天穿丝绸的,冬天穿加绒的,又长得温文尔雅,书生气质,如此才没暴露他和菜市场大婶一般的审美。
最后沈青看着满床的厚衣服,十分满足的道:“这样你冬天就不会冷了。”
千欢被一堆衣服埋住,险些咽了气。
沈青又在千欢房里转了一圈,如同主人家一般指点江山,“你的这个窗户不要总是开着,凉风都进来了。”顺手把窗户关上了。
“还有你这个熏笼,味道太香,对精神不好,我给你换成沉香,可以保养气血。”
“茶虽然好,但别多喝,晚上睡不着…你这个被子有点儿薄,不冷吗夜里?还有墙上贴的这壁画也不好看,等会儿我给你画张兰草图你贴着。”
“这个地毯还可以,保暖,但是你也不能光着脚。”沈青摸了摸下巴,忽然灵光一闪,“我绐你买一双棉鞋吧?就是小孩过年穿的那种虎头鞋,很漂亮的。”
“你快滚吧!!”
沈青置若罔闻,十分熟络的在椅子上坐下了,“不必滚,我这几天就住你这里,到时候一起进宫,正好也见见洛公子。”
千欢把自己裹进被子里,悄悄地把那条穿着都会折寿的棉裤绐脱了,“一起去也行,但你干嘛非要住在我这里?”
沈青笑道:“监督你穿棉裤。”
千欢:“……”
千欢弱柳扶风的捂住了胸口,沈青连忙担忧的问道:“千欢,你怎么了?”
千欢:“我要咽气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番外生辰
当今皇帝陛下二十七岁,还十分的年轻,但治国手段却非常的老道成熟,励精图治,游刃有余,是而才上位几年,就已经很得官员的推崇和百姓的爱戴。
在这种情况下,后宫空虚无人似乎也不算太大的问题了,毕竟百姓们更关心家中的余粮和屋房,而不是皇帝宫里的女人。
再者说了,每次谏官们上言恳请陛下选秀的时候,年轻的皇帝陛下总要好好地发一次火,挑几个带头的出来收拾一顿,贬官的贬官,流放的流放,这么过了两年,也就没人再敢提了。
于是后宫就这么空着,里面就装着一个小小的洛安歌。
这么好些年了,洛少卿有时候也发愁,他这官职就从来没升过,就连慕轲当上皇帝之后,他也仍然只是个小小的书阁少卿,着实有点儿位卑。
尽管底下人都悄悄地称他为贵人,胆大的叫他皇后,但是这些到底是虚的,洛安歌想要的是实打实的东西。
后来慕轲就把镒乐的事务交到了洛安歌手里,现在覩乐新王正年幼,很多事都需要人帮扶,正好洛安歌也闲不住,就把这小萝卜给他,让他抱着啃去吧。
于是洛安歌就心满意足了,他的野心不大,就那么一亩三分地,照顾好镒乐他就知足了。
这些都是以前的事,现在宫里正在筹备万寿宴,正热闹着。洛安歌也开始考虑送绐慕轲的生辰贺礼,但想来想去,也想不出该送他什么?
天底下最难的事儿就给天子准备礼物,俗话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好像送什么都是羊毛出在羊身上,更何况洛小公子现在吃他的住他的,连每月的饷银都是从人家手里领的,实在是送不出什么东西去。
正巧小慕风从上书房回来,听到洛安歌如此烦忧,便笑道:“这有什么难的,爹爹只需脱了衣裳,准备一根红绸带在自己身上系个花,躺到床上等父皇回来就行了。”
洛安歌大惊失色,一把捂住慕风的嘴,面红耳赤道:“说,说什么呢!你才八岁啊!这两年你父皇那流氓都教你什么了?!还红绸带,我宁可找一根白绸带上吊!”
慕风被捂的差点儿喘不上来气,“爹,爹,虎毒不食子…”
洛安歌松开慕风,打发他进去吃点心了,自己仍然心事重重的坐在游廊里,看着荷花池发呆。
不多时日头西斜,水面上一片波光粼粼,残荷也很好看,洛安歌看着看着,忽然感觉身后有人走近,扭头刚要说话就被亲了个实在。
慕轲光亲了还不算,又得寸进尺的按住他的双手,在脖子上也吻了两下,才心满意足的放开他,笑道:“你在这儿干什么呢?不冷吗?”
洛安歌仰头也亲了一下慕轲的下巴,“穿的厚,倒是不冷,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沈先生和千欢入宫了,我去和他们见了一面,估计明天他们会来找你。”慕轲眼里尽是笑意,“怎么,等我等得着急了?”
洛安歌撇了撇嘴,揶揄道:“是啊,陛下不回来,厨子就不开饭,小人只能饿着肚子等陛下回来。”
慕轲被逗笑了,干脆伸手一把将洛安歌抱了起来,转身往房里走,“谁敢饿着我们皇后,嗯?像你这坏心眼
的,不得天天去御膳房门口折腾去?”
—只皮毛似雪的小白狐从猗角香見里钻了出来,拖着大尾巴绕着慕轲的腿走,被慕轲抬脚轻轻地拨开了。
这只狐狸并不是煤球,而是它的孩子一一煤块。
洛安歌从慕轲的怀里看向小煤块,这小崽子也两岁了,好像就是两年前自己快过生辰的时候出生的。
想到这儿,洛安歌不禁有些感叹:平日里慕轲就喜欢叫人寻些新奇玩意儿送给他玩,过生日的时候更是精心准备礼物,尤其是前年的那次生辰,慕轲把镒乐的实权放给了他,真真的是一份天大而称心的礼物。
反观自己,好像真的拿不出这么大的手笔。
洛安歌悲从中来,觉得自己还是去寻一条红绸带吧。
在去找红绸带之前,更大的事情发生了,第二天一早慕轲去上早朝,洛安歌心安理得的赖了半个时辰的床,也慢慢悠悠的起来,准备去书房。
小宫女进来为他束发,洛安歌自己就把衣服穿上了,习惯性的摸了摸腰间的玲珑骰子,然后他惊悚的发现,玲珑骰子里面那颗红豆,不见了!
洛安歌浑身都毛了,仔仔细细的把白玉骰子翻来覆去的看,才发现有一处镂空绐磕碎了,红豆就是从那儿掉出来的。
洛安歌慌了,这可是慕轲送的定情信物,要是让他知道骰子被自己弄坏了,自己也绝对会被他玩坏的!
洛安歌赶忙蹲在地上开始找,但地上铺着厚厚的绒毯,茸毛一寸长,小红豆落进去了根本就看不见。
正巧阿鱼进来送早茶,看见洛安歌这么慌张,奇怪道:“公子,您在找什么?”
洛安歌焦急道:“我在找一颗红豆,很特殊的红豆!”
阿鱼实在有点儿懵,“您说的这个红豆…它很好看吗?”
洛安歌解释不清,“它不是好不好看的问题,它真的那种很红,很红,有特殊意义,找不到它我就要死的那种。”
洛安歌举起自己的白玉骰子给阿鱼看,“你看,就是里面那个,本来在里边放着的红豆。”
阿鱼失笑,“我明白了,我去厨房绐您拿几颗,然后找工匠修一修就好了。”
洛安歌担忧道:“厨房找的红豆能和这个一样吗?”
阿鱼哑然,“公子,天底下红豆都长一个样子。”
既然阿鱼这样说了,洛安歌对他是很信任的,也就放心了。
正好趁慕轲不在,洛安歌赶紧让人找了个工匠过来,顺便叫阿鱼去厨房顺了几颗饱满鲜艳的红豆。
宫里工匠的手艺都是个顶个的好,过来看了看这颗玲珑骰子,便道:“这个好补,今天下午就能补好。”
洛安歌来了兴致,“这个东西是怎么做出来的?”
“回少卿的话,这个倒也简单,把玉料挖空雕花,挑个大小合适的红豆塞进去就是了,这红豆要比镂空稍微大点儿,这样能塞的进去,却不会掉出来。”
说着,工匠便去了自己的作坊,洛安歌一时兴起,也跟着去了。
手艺活儿这种东西就是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洛安歌就在旁边看热闹,等工匠把玲珑骰子修补好,他又
问:“能不能教教我怎么做这个?我瞧着挺有趣的,也想试试。”
工匠瞅了瞅他那十根嫩白嫩白的手指头,心说这手不像能干活儿的,但少卿都这样说了,工匠也只好答应。接下来的几天里,洛安歌得空就往作坊里跑,还专挑慕轲不在的时候。
但宫苑里这么多人,最后到底还是走漏了风声,传到了慕轲耳朵里。
某天午膳之后,慕轲并不急着去歇午晌,而是把洛安歌叫过来,问了问怎么回事。
洛安歌心里藏着事儿,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还不自觉的把手背到了身后。
慕轲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强行把他的手拽过来,果然就见白白嫩嫩的手上好几个小口子,有的特别浅,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食指上有条很清晰的血痕,明显就是今天上午刚弄的。
慕轲脸色沉了,“这是怎么回事?你这几天又跑去玩什么了?”
洛安歌有点儿心虚,又有点儿委屈,心说我还不是为了绐你准备生辰贺礼,可是又不能明说,明说了不就没惊喜了吗?
洛安歌只得小声道:“没,没干什么,手上就是不小心碰的。”
慕轲跟他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他撒半个字的谎都能看出来,当即就有点儿生气,“别骗我,宵宵,你就非得在我快过生辰的时候气我是吗?”
慕轲语气不好,洛安歌也恼火了,不管不顾道:“我不就是为了绐你准备礼物,才弄得满手的伤吗?你还骂我!你,你,不识好人心!”
慕轲一时哑然,“为我准备礼物?”
洛安歌自知说漏了嘴,也圆不过来了,只得实话实说,摸了摸自己腰间的玲珑骰子,“我想亲手做一个骰子送给你,和你送我的这个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