藩王每天都在上淘宝(33)
林言这四件事均是在回王府的路上再三斟酌过的,除了让守城卫参与其中他一同统领有些逾制,恐让顺王以为他是借此揽权,其余皆是此次剿匪必不可少的。
对于守城卫参与其中林言不是没担忧过顺王会因此对他心生芥蒂,从此对他心怀警惕,他甚至想过不如改成招兵?
只是新招来的兵到底不如在军中多年的老兵,哪怕他再天纵奇才没有一两年的功夫这些新兵也派不上用场。
因此思前想后再三斟酌还是没改,只是到底有些担忧,林言甚至做好了被顺王厌弃的准备,甫一说完就牢牢盯着顺王的神情,面上看着从容不迫,其实心中紧张极了。
谢景安从林言开口后就被夺去了全副心神,一边听着一边思索,倒没注意到林言与从前的不同之处。
他如今满腹心思都是怎么将林言想的几个法子再扩充些,让那些将士早日形成战斗力,也好早日将那伙匪寇一网打尽,再着人到当地好好查查那些父母官是怎么尸位素餐,这么大的事朝中竟一点风声都没有。
若是十几年前没有宋良镇守边关,颌曷不时南下劫掠的时候就算了,那时他整个封地都兵荒马乱的,百姓不事生产,到处都是流民,卖儿卖女都是寻常,从谢景安听来的消息中就是易子而食也是时有发生的。
可如今都什么年头了,十几年的功夫哪怕你没有本事剿匪,难道上个奏折的本事都没有吗?谢景安倒也想过是不是奏折递上去了却没能呈到御前,只是这念头刚一出就被他压住了。
匪寇不比官员贪污或是鱼肉百姓的大案,这种匪患无论放在哪里只会有碍官员的政绩,官员为了前程拔除这些毒瘤都来不及,又岂会包庇于他?
谢景安想来想去只想到这些官员或许是递过奏折,只是没能送出多远就被匪寇拦住将送信的人斩杀了,积年累月下来当地的官员被杀怕了,奏折的事不敢再提,因此这么多年长安才一直没听到风声。
想到这里谢景安心里的怒气少了一点,只是对当地官员严查的心却不曾减少一星半点,又凝眉思索了一会儿该如何短时间内提升那些军士的战斗力,半晌才回过神看着林言道:“林将军所提四事本王皆准了,本王现下就让人将器械司为巡城卫以及守城卫的军士炼新佩刀,只是炼兵刃一事不是一两日就能成的,还需林将军多等待几日。”
等待几日怕什么,只要顺王不从此以后心怀芥蒂疏远他就好,林言闻言几乎是喜出望外,虽面上不曾显露半分,但心中为顺王效命哪怕身死也在所不惜的念头更重了,再三谢过谢景安才退下去。
林言这么一来,谢景安原先还兴高采烈的心情顿时没了,林言走了也没心情再算什么银两,只一头扎进淘宝里,拼了命的搜索看有没有更好的炼铁锻刀技术,或者什么更先进杀伤力更大的武器。
第49章 难题
这一日忙了一天, 晚上谢景安也没能睡好, 梦里一会儿剿匪失败, 林言重伤奄奄一息, 一会儿那群匪寇竟是嚣张的将巡城卫守城卫军士的头颅割下来扔到他王府门前, 硬生生将他气的醒来。
好不容易有了睡意再睡过去, 竟又梦到鹅毛般的大雪夹杂着呼啸的北风下了三天三夜,他封地内房屋坍塌,百姓们十死九伤, 哀嚎痛哭之声响彻天地,竟又是将他吓醒了。
他这次醒来外面天还黑着, 显然还不到他平日起身的时辰, 但是谢景安却没了丝毫睡意,哪怕重新躺回铺着柔软被褥的炕上, 叫热度熏的浑身软软的, 也只觉得大脑十分清醒,方才做梦时的景象也不停在脑海里翻滚, 叫谢景安只觉得心里越来越沉, 明明空无一物的肩膀上也有什么东西压的让他几乎喘不上气来。
就这么睁着眼睛躺了一会儿,谢景安被脑海里怎么也抹不去的景象逼的再也躺不住, 干脆翻起身来往外唤了一声, 外间悉悉索索响了一阵, 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有一个守夜的下人穿戴整齐的走到他床前,行了一礼恭声问:“殿下可是要喝水?小的这就给您去倒。”
说着就要退下去倒茶,谢景安却道:“将灯点了, 本王要起身,再去派两个人将崔同和沈卫唤起来,本王用了早膳要出府。”
沈卫是姜铮离府去寻矿后暂代他职位的副统领,年纪比姜铮小不了几岁,武艺也不差,但人却比姜铮要活泛些。
谢景安吩咐,守夜的下人自然不敢有异议,表情在黑暗中都未变一下,只应了一声将灯点燃,就退下去开始向管事通禀,不一会儿不大的王府就忙碌起来。
谢景安用罢早膳后还不到辰时,天依旧黑漆漆的,崔同随着谢景安去书房里拿昨晚画好的画稿,一连往天上看了三回,到底忍不住劝道:“现下时辰还早着,天色也这么暗,殿下还是晚些再出府吧,如今天气一天冷过一天,即便穿着厚厚的氅衣骨子里都直钻冷风,殿下若是因此受了寒可怎生是好。”
谢景安也想继续待在暖烘烘的王府里,若是昨日林言未来向他禀告那些情报,他大约还满心沉浸在赚了这么多银两的欢喜里。
成日的窝在书房计划着接下来要建哪些工坊,该再弄些什么新鲜东西好继续赚钱,可昨晚听林言那么一说,再做了那么一夜气人吓人的噩梦,谢景安如何还能继续心安理得的待在王府里,他现下只恨不得时间再过得慢些,让他多些准备,好不叫噩梦里的景象成真。
一想起噩梦,谢景安只觉得头皮都崩紧了,哪还听得进去崔同的劝,往书房里迈的步子越发快了,嘴上也道:“冷怕什么,不说现下才刚入冬,即便是三九天了,每天该巡城的军士,该做工的百姓不还是要出门?难不成天气冷了颌曷犯边,镇守的将士就不出城迎敌了?本王不过出府去趟器械司而已,叫你这样一说好似本王多体弱多病一般,竟是连出趟府都要害怕是不是染了风寒了。”
谢景安说这些话倒不是为了怪罪崔同,而是激励自己而已,毕竟他是真的畏冷,这时代的保暖措施又不像后世,既没羽绒服也没围巾手套,倒是有氅衣和汤婆子,只是这两样东西在零下几度甚至十几度的天气里能起到的保暖效果实在太差。
谢景安依稀记得,穿越前在哪里看到过古时候是有初级版的手套的,只是他穿越过来这么久不曾见过,也没听下人或扈从提起过,想来即使有,也没传到大周朝,或是还没广泛的传播开来。
不过不管有没有,谢景安都寻思着是不是找人做出来,羽绒服可能有点难度,毕竟这时代的养殖业也不发达,做少量的还行,做的多了原材料跟不上。
棉衣手套倒可以试试,虽然白叠子也就是棉花产量依旧稀少,甚至很多还被富户世家种植当做观赏花欣赏,但翻遍整个莫州以及附近的州县,几十上百斤还是有的。
他先让人将成品做出来,待穿上身真实感受到了用处,再叫人想法子扩大规模,既造福了百姓,不用冬日外出饱受寒冷的痛处,也给百姓们多了一份营生,也算是两全其美之事。
谢景安也有点暗恨自己想一出是一出,工坊的事情还没开始,就又想着大规模种植棉花做棉衣手套了,只是他心里虽然痛斥自己这个毛病,但脑子里却一刻不停的计划起来。
如今莫州火炕队以及制蜂窝煤的工坊正进行的如火如荼,紧接着又要建立大量香水、香皂以及白酒的工坊,待姜铮寻矿回来,还要建立矿物司挖矿,哪一样都缺不了青壮。
可莫州才多少人口,哪怕从附近的州县招工,也只有不够,没有多余的,再者来年开春还有春耕,总不至于为了这些工坊,让田地都荒废了吧。
因此谢景安几乎是念头在脑子里一转,就决定将这件事交给林言的妹妹林婉来主持。
他早在檀州时就曾想过,用循序渐进的法子将他封地中成千上万的女性也投入到他封地的建设大潮当中来,让其展现出自己的能力,然后逐渐抬高她们的地位,哪怕不能做到真正的男女平等,也至少可以松动她们脖子上的枷锁,让她们活的更自在些。
现下就是他实现当初想法的时候了,现在只是让她们发挥所长做棉衣手套,可总有一天他的麾下会有女属官,甚至女兵,女将。
脑子里转着各种念头,谢景安很快从书房里拿出他昨晚在淘宝里埋头搜索了一个多时辰画好的画稿,带上崔同和沈卫等扈从宿卫,出府上了马车直奔器械司。
他到器械司时天刚微微亮,按理还不到上工的时辰,但器械司里却人声鼎沸,谢景安站在门外还没进去就叫这声音吵的耳疼,崔同还是第一次来器械司更是惊讶的微微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道:“殿下,属下以为属下主持的火炕队就够忙活的了,没想到这器械司比火炕队还要忙碌几分,也不知这器械司里有多少工匠在做工,竟是人还在门外就听到了这嘈杂声,莫不是整个莫州的工匠都被招来了吧。”
何止是莫州的工匠,谢景安微微一笑,听着这嘈杂的声音也不觉刺耳,心中凭空生出几分自豪之气,正要回答崔同的疑问,就见主持器械司,颇为老当益壮的许河疾步而来,先是恭敬的向谢景安行了礼,才直起身道:“启禀殿下,如今器械司中工匠足有一百一十六名,除了其中四十二名是在莫州招来的,其余皆是从附近州县寻来的,之所以器械司如此吵闹,倒不是工匠之故,实属是招的青壮对工坊里做的物什还有不明之处,是工匠们再教他们手艺罢了。”
许河这话虽是在向着谢景安说,但实则是说给崔同听,既解了他的疑问,也算是向谢景安禀报了。
谢景安这些日子一心扑在招标会上,虽是每过几日也会过问,但到底不曾太过重视,如今总算招标会圆满结束,他接下来就就是着重抓器械司了。
想着今日来的目的,谢景安进到器械司办公的厅堂后也无意与许河多说,只是问了几句工坊现在的规模,和生产进度以及有没有什么难题,就欲打算转到给巡城卫锻造新的兵刃上面。
谁想到他正要话音一转,就听许河道:“殿下真是神机妙算,微臣正有难处要禀告殿下,不想微臣还没前去,殿下就先来了。”
听到这话谢景安顿时一愣,真是不知道说点什么好,他只是场面话顺口问一问而已,哪想到许河还真有难题。
只是许河既然都这么说了,谢景安也不好不应,停下要从袍袖里抽画稿的举动,端坐后摆出一副威严的表情点点头道:“你讲。”
许河得了谢景安首肯,也不再说奉承的话,直接便道:“一是工坊中做香皂香水以及蒸馏白酒的原料不够了,微臣昨日着人探查了库房,大约还能维持两日,二是招工的告示在附近州县张贴后,前来招工的青壮络绎不绝,其中还有不少未能成丁的孩童,按殿下所定未成丁的孩童是不能招至工坊的,只是那些孩童一部分是随父亲叔父而来,一部分却是无父无母,也没有亲朋可以依靠的孤儿,一路上吃了许多苦处几乎冻烂了手脚才到得莫州,若是微臣不将他们招下,他们流落他乡,又无以为生,可该如何是好,三是殿下当初所定的招工告示上书写工钱是一日一算,如今据殿下上次所拨银钱已过去了近十天,银两现下已所剩不多,至多也只能再发两日工钱,待两日后原料工钱均无以为继,工坊该如何维持,还请殿下教微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