藩王每天都在上淘宝(118)
这么说着,几个被留在此处先前还分外可怜的宿卫都精神抖擞的迎了上去,庞林也兴奋万分,乘着那几个宿卫高兴不已没空搭理他们的时候悄悄的给随行的同僚递了个眼色过去,那几个同僚一直都在注意着他,一收到他的眼色,立时心领神会,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就连杨姑娘也轻轻的颔了下首。
他们在后头打着眉眼官司,那几个宿卫高兴的边走边说,果然没一会儿就看到十来个人骑着马由远及近,打头的是个弓马娴熟,英气无比的少年,正是当今的六皇子,亓王殿下。
亓王殿下年纪不大,性子也还跳脱,老远看着李二狗等人就笑着叫道:“看看本王今日猎着什么了?果然今日是狩猎的好日子,本王带着人还没怎么找猎物,就有一头饿坏了的熊瞎子自己撞上门来,待一会儿进了城,本王可要带着熊瞎子去五皇兄府上热闹热闹。”
说是热闹,其实是去炫耀吧,李二狗几人心知肚明,忙堆起笑,捡着亓王爱听的话奉承了一堆。
亓王今日心情极好,听着这些奉承话更是忍不住开怀大笑了几声,又说了几句方才猎熊瞎子时遇见的险境,这才注意到跟在李二狗身后的庞林几人,不禁有些诧异,皱起眉头道:“这几人是谁?本王看着依稀有些眼熟?难不成是在本王身边伺候的?只是这身血迹是怎么回事?还有这位女眷,本王可不记得出城打猎时有带位姑娘,莫不是附近村落的村民?”
亓王这么一提,李二狗几个壮汉这才想起庞林几人来,忙回道:“启禀殿下,这几人是顺王殿下身边的宿卫,奉顺王殿下的令护送这位姑娘回长安,不想在路上遇见了贼人,被抢了财物,又受了伤,怕进城引起什么乱子,这才向殿下求援?”
听到李二狗说是顺王身边的宿卫,亓王一脸恍然大悟,紧接着又听到遇见了贼人,不禁双眼一亮,驱马又往前行了几步,居高临下兴致勃勃的看着庞林几人道:“遇见了贼人?在何处?那贼人共有几人?用何兵器?武艺可高?”
亓王一连串问题问下来,不止庞林被问的额上生出冷汗,其他十几个在亓王身边随侍的宿卫扈从也一脸紧张,他们在亓王身边伺候这么多年,可是知晓这位王爷的性子,他这是被勾起了兴致,想学那些剿匪的武将,也去剿上一回匪呢。
可不能让亓王随了性子,不然他们有几个脑袋都不够掉的,这么想着,十几个宿卫扈从急的脸上的汗都来不及擦,拼命给庞林使眼色。
庞林自然看的清楚,只是他一时不知这是何意,不由有些茫然,但亓王的问话还是要回的,不禁在心里斟酌了片刻,犹豫着道:“回殿下的话,这伙贼人不少,武艺也算高强,只是距离长安颇远,再者小的听闻,那些贼人似是四处流窜的,这会儿早不知跑到哪里作恶去了,即便小的记得被那伙贼人劫道的地方,只怕也是寻不着的。”
亓王闻言有些遗憾,其他宿卫扈从倒是松了一口气,纷纷用赞赏的眼神看了庞林一眼,庞林不禁越发茫然。
虽不能剿匪有些遗憾,但亓王还是颇有兴致,下山的路上一连问了好些那些贼匪的事,直说的庞林口干舌燥,编到再也编不出来,再说下去就会穿帮才有些意犹未尽,问道:“你们随三皇兄之藩,封地上这种事可多吗?本王听闻三皇兄的封地上民生凋敝,百姓凶恶,占山为王落草为寇的都比别的地方要多些,可是真的?”
庞林叫亓王缠着说了那许多,如今一听亓王问话就忍不住头疼,可在听到这句时却心中一动,犹豫了片刻,才缓缓道:“亓王殿下说的是,顺王殿下的封地地处偏远,多是旱田,又紧挨着蛮子的草原,百姓自然要比旁的地方过的苦些,一是蛮子不时掠边,二是田地产出不多,一年到头也混不到个温饱,三就是世家官员作恶了。”
“世家官员作恶?”亓王惊了一下,他虽是知晓天下贪官不少,却没想到会有这么明目张胆的,不禁问道:“怎么个作恶法?三皇兄贵为藩王,封地上都是三皇兄说了算,难不成还惩处不了几个贪官吗?”
庞林见亓王果然顺着他的话问下来,不禁心中有些激动,险些就将实情脱口而出,幸好临出口时蓦地清醒了过来,险之又险的改了口,道:“亓王殿下说的是,顺王殿下贵为藩王,自然不会处置不了几个贪官,旁的不说,顺王殿下最近就在莫州处置了刘家,这位杨姑娘就是顺王殿下从刘家手里救出来的,因此知晓了杨姑娘的身世,这才派小人护送回长安,好叫她寻到亲人,了了一桩心愿。”
刘家?亓王听到此处眼皮一跳,想起这些日子长安城中的传言,又想起父皇在他面前多次斥责顺王的话,不禁奇道:“刘家不是言语无状冲撞了三皇兄,叫三皇兄一气之下抄了家拿了人吗?莫不是其中还有什么隐情?并非是刘家惹了三皇兄生气从而引来什么祸事,而是作恶祸害百姓才叫三皇兄处置了?”
庞林几人千里迢迢千辛万苦才到长安城边上,还不曾进城,自然不知晓这些事,闻言不禁大惊失色,吓得险些腿一软跪在地上,白着一张脸慌张道:“亓王殿下此话何来?刘家是在封地收租七成,逼得不少佃户卖儿卖女,又开设赌坊设下圈套逼的不少百姓家破人亡,还派人扮成拐子掳来不少好人家的儿女逼良为娼,这才触怒了顺王殿下,将他们抄家拿人,杨姑娘就是叫刘家祸害的,要不是顺王殿下,杨姑娘如今还不能脱离魔掌呢。”
“哦?”亓王更惊讶了,“你此话当真?若是如此,怎地不见长安里有半点风声,反而到处都是三皇兄仗势欺人,想夺人家产才抄家拿人的传闻呢?你说的那些话可有凭据吗?三皇兄叫你送人来长安,就没将什么罪证交与你吗?”
庞林原只想先说几句,算是做个铺垫,好等进了城之后亓王不会太吃惊,也不至于太过生气,却不想亓王平日里看着不是个聪明的,这时说话却一针见血,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叫他搪塞不行,不说实话也不行,思索片刻,庞林到底一咬牙,猛的跪在地上道:“亓王殿下恕罪,小的此番来寻殿下,并非单单是向殿下求援,而是有事央求殿下,不瞒殿下,顺王殿下此番派小人来,确实将罪证交与了小人,殿下请看。”
庞林不敢耽搁,说着话急忙就从怀中摸出藏着的账簿,双手呈过去。
亓王心中惊讶,也只是随口一说罢了,不想庞林当真将罪证交出来,怔愣了一瞬,才回过神去接,一边翻看着那账簿,一边嗤笑道:“你这个奴才,年纪不大,胆子倒不小,想求本王帮忙,还要藏着掖着,哄骗本王,莫非是怕本王知晓了袖手旁观吗?不过如此看来,只怕你先前遭匪人抢劫的事也是假的了。”
亓王眼神如刀的看了庞林一眼,吓得庞林头皮发麻,就要再说些什么,亓王却摆摆手道:“罢了罢了,看在你是为三皇兄办差的份上,本王就饶过你这一回,只是此事前因后果到底如何,你却要一言一语与本王说清楚,若是你再有半句假话,可就怪不得本王了。”
亓王网开一面,又透露出要帮忙的意思,庞林哪还敢不说实话,急忙谢过亓王一道,才一五一十的将事说了,“小的与同僚护送着杨姑娘与刘家的一干罪证回长安,初时倒一路平静,只是在进入晋州后就不太太平,一路拼杀过来,原本二三十个兄弟,就只剩下了七八个,这一路上押送的刘家罪证也失了七七八八,如今就剩下这一本账本和顺王殿下写的奏折,那些贼人又追的紧,我们不敢径直进城,身上又没了盘缠和银两,也无处可躲,只得来向殿下求助。”
亓王初见他们一身血污,就知道事情不寻常,如今听他说起,好似早就料到了般,倒也不意外,只是合上账册想到了什么,出神了一会儿,叹道:“本王见着三皇兄送进宫里的节礼时就知早晚会生出事端,如今看来果然如此,也罢,早一刻晚一刻都要来的……”
亓王说着又叹息一声,抬起头往长安城的方向看了片刻,才转回头道:“本王既答应了你们会插手此事,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不过你们这一身血污的模样跟着本王进城不行,索性时辰还早,你们先跟着本王去城外的庄子上将伤口治了,再换身衣服弄得齐整些再进城,至于这位姑娘,也暂且委屈换上身男装吧,此事虽瞒不过去,早晚都会被知晓,但能瞒着一刻是一刻,也算为本王行事多留些时间。”
这么说着,一行人便拥着亓王下山往城外的庄子上而去,在走过半山腰快到山脚的时候,护卫在最前的李二狗忽的发现了什么,猛的勒马停下来,仔细打量路边的一串脚印。
亓王见状也停下来,跟着向那边看了两眼,只是见几串寻常的脚印,并没看出什么来,不禁皱着眉头问道:“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对?”
李二狗听亓王问话,不敢怠慢,忙又看了两眼,急急回道:“回禀殿下,属下是见这脚印不太对,属下等人跟着殿下上山时,均是骑着马上山,并未有人下马行走,而这几位兄弟追着马蹄印上山,也不过是四人,无论如何也踩不出这么多脚印,再者这些脚印皆又轻又浅,明显是有武艺在身,也不像是上山打猎的猎户,属下是怕……”
李二狗说到这里面带忧色,神情中又带着几分紧张,眼角余光打量四周时也十分警惕。
听了他这话,又看到他这幅模样,在场诸人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当下就列阵将亓王围在最中间,凝神严阵以待的四处打量,更是有宿卫拱手问道:“启禀殿下,属下恐这伙人来者不善,殿下还是先行回庄,这伙贼人就交与属下捉拿。”
亓王下意识就要点头,想了想还是摇头道:“本王只是个亲王,在朝中又不曾任什么要职,平日里也一向不与人结怨,只怕这伙人不是冲着本王来的,而是冲着这本账册来的,想来他们即便再胆大包天,也不敢冲本王动手,先暂且不管他,待本王回了城中再做打算。”
那人虽立功心切,却也不敢忤逆亓王的意思,只得心里不太甘愿的应了一声,快马加鞭的赶往在城外置的一处庄子。
他们到得庄子时,庄里正有些兵荒马乱,里里外外进出的都是人,没想到这时候亓王会带着人过来,不禁吓了一跳,急忙跪下就要请罪,这个时候亓王哪还顾得上问罪,摆摆手让人起身,急急问道:“庄子上这是怎么了?本王的庄子难不成还有人敢寻晦气?”
庄头是他王府里派出来的一个管事,四五十的年纪,看着很是老实巴交,回道:“回殿下的话,庄子是殿下的,自然不敢有人寻事,是今日庄里的人出去侍弄田地,在田边捡着两个身受重伤的,原本小的打算请个郎中再报官了事,却不想那人身上掉出个顺王府的令牌,小的一时慌了神不知如何是好,这才让庄子里有些忙乱,还请殿下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