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子身份——许一世盛世江山(137)
季衡轻声道,“皇上,这种话也是能够乱说的吗。”
皇帝道,“朕心意已决了,而且也问过了齐王的意思,齐王很是乐意,朕也是骑虎难下,不得不这么做了。”
季衡本来还在和皇帝虚与委蛇,此时也不得不直接表达自己的意思了,说,“皇上,微臣觉得这甚是不妥,您还是三思吧。”
皇帝说,“朕已经想好了。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觉得皇家的公主还配不上你的表哥了。”
季衡看皇帝是要生气,就一言不发地起身跪下了,皇帝更是气得呼呼出气,“你快起来,小心寒气入体了,你又得肚子疼。”
季衡却道,“微臣冒犯了皇上,怎么敢起身。”
皇帝要拉季衡,季衡却稳如磐石地跪着,皇帝是真生气了,“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是故意和朕造反吗。”
季衡道,“臣是更不能起来了,臣怎么敢和皇上造反。”
皇帝直接起了身,到季衡身后胳膊伸过季衡的肋下,直接将人给提了起来,将他抱着蛮横地放到了一边的榻上去,季衡想要挣扎也是无用,直接被皇帝按到了榻上。
皇帝气咻咻地瞪着他,说,“你为什么不要朕为他赐婚,你不过带着私心罢了。”
季衡气得脸色发红,“人怎么可能会没有私心,我从小和七郎一起长大,他就是我的亲哥哥,虽然皇上赐给他一位公主,那是对他十分地看重和恩赐,但是,他从此要受制于这位公主,日子哪里能舒畅呢。微臣说的这些话都是冒犯的话,但是,皇上,您也知道我是真心,您要治我的罪,我是罪该万死,罪不可恕……”
皇帝跪在榻上按着他的肩膀,低声道,“你以为朕不知吗,你那位表哥和你之间的事情,绝对没有清白的,此时你又如此不要他尚公主。”
季衡愣了一下,就狠皱了眉,“皇上,您这是什么意思,你怎么可以如此侮辱我。”
皇帝也知道自己刚才那话又酸又浑,但是已然说出不能收回了,他就只好继续发狠道,“如果你心里没有鬼,那就让他从此搬出你家,朕可以不给他赐一个公主,但是赶紧让他成婚,不许再粘着你。”
季衡眼神怪异地看了皇帝一眼,说,“皇上,您是不是认为我就该束之高阁,和任何男人都不接触才好,他只是我的表哥,我们之间清清白白,你却如此玷污我和他。你把我当成女人的,是吧?”
皇帝想说你本来就是女人,但是看到季衡眼神又冷又黑,就没说出口,只是嗫嚅着道,“朕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朕心里的确难过,在你心里,许七郎比起朕要重要得多吧,要是是别的人,你总要从朕的角度考虑的,但是涉及到他,你就只会从他的角度为他考虑。朕将公主赐婚给许七郎,朕是深思熟虑过的。绝对不是一时兴起,而你却并不为朕着想。”
季衡淡淡道,“即使不为七郎如此考虑,皇上您这么做,也是将我放在火上烘烤。你要怎么做,就去做吧。反正你也是没有为我着想过。”的确也是,要是许七郎被赐婚公主,虽然官方语言定然是美极的,但是人们私底下会说是季衡受皇宠,所以连表弟都能尚公主。
季衡这话说出来,带着失望和赌气,他自己说出口前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到底说了什么,说完之后才是一阵心惊,心想自己为什么要对皇帝说这种话。
而皇帝看着他,突然低下头在他的唇上亲了亲,季衡的嘴唇颜色浅淡,却嫩得像是豆腐,他亲得一阵心旌荡漾,而更让他心旌荡漾的是季衡那句话。
作为皇帝,为什么要为他考虑这些呢,季衡说出那句话,不过是撒娇。
季衡在对他撒娇。
皇帝得到的是这样的讯息。
季衡伸手要将皇帝推开,皇帝却抓住他的手按在了他的两边,黑幽幽的眼睛看着季衡,□相触的地方,隔着厚厚的衣裳,季衡也发现了些不对劲,他睁大了眼睛看向皇帝,有些悚然地说,“你……皇上,你让开。”
皇帝声音有些发哑了,说,“君卿,你做朕的皇后吧。”
季衡十分震惊地看向了他。
148、第十七章
皇帝的眼里带着期待,季衡却没有办法满足他的这种期盼。
季衡知道男人越是受到刺激,越容易乱来,所以,他在这危急时刻反而冷静了下来,眼神也变得平和,用手轻轻推了推皇帝,说,“皇上,你这样压着我,我要喘不过气了,你先放开我吧。”
皇帝却没有放,只是稍稍让开了些身子不让自己压到他,还是急切地问道,“你做朕的皇后吧,从此我们白头偕老,荣辱与共,生死相依。”
季衡伸手放到了皇帝的脸上去,要将他的眼睛捂住,说,“在您的心里,我是一个女人吗?”
皇帝的眼睛在季衡的手掌之下轻轻地动着,道,“朕知道你不是女人,但是,你可以做女人。朕问过太医了,他们说只要能来葵水,就可以生孩子,要是你不愿意生孩子,也没关系,别的人生的孩子,朕都给你。”
季衡被他气得要怒火万丈,忍了半天才将要往他脸上招呼的巴掌忍住了,他拿开了捂住皇帝眼睛的手,怔怔看着他说,“如果我说,即使死我也不愿意,皇上您要怎么办呢。”
皇帝因他这话也怔住了,季衡的话里带上了深深的怒气,“皇上,您对我就是如此的心意吗,您扪心自问,您真的对我有心意吗,您想过我是怎么想的吗,您想过我会因为什么而快乐,因为什么而伤心吗,如果您的心意不过是要我一直陪伴您,为您而活,那么,我做得到,但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我最厌恶的就是这不男不女的身体,最痛恨的就是要被人当女人使用。”
皇帝有点被他吓到了的样子,从他的身上爬了起来,怔怔地坐在了旁边,季衡面无表情地望着房顶上的腾龙祥云的彩绘,然后渐渐回了神,爬起来坐好了。
他又看向了皇帝,说,“皇上,您是男儿身,突然有个人要您做女人,从此过女人的生活,您要怎么想呢。您为什么要将这样的痛苦强加在我的身上。如果这就是您的心意,这对我来说,不过是一种承受不住的痛苦而已。”
皇帝无话可说了,只是默默地看着他。
季衡轻叹了口气,声音放柔了一些,“我是您的臣子,会一生效忠于您,愿您长命百岁,愿您治下的江山长治久安兴盛强大万国来朝,愿您流芳百世,我也是您的朋友,愿您能够少些烦恼多些快乐,愿您有天子的威仪,但也能够感受到凡人的乐趣,也许在您的心里,我不一定能够有这个资格说做一个帝王的朋友,是我太过一厢情愿,也冒犯了您的威严,但都是我的心里话。我在你面前一直战战兢兢,您对我的每一分好,我都放在心里,但愿自己没有哪一点对不住您,辜负了您。但是,这些都是做臣子的本分,和做朋友的义气,与爱情并无关系。爱情至少是互相尊重的,这个,在你我之间根本不可能。皇上,我只希望您不要强人所难。天下好女子太多,您的后宫里,她们也都在等着您的临幸,您和我说这些,又是何必。”
皇帝被深深的失望失落包围了,本来满腔的愤怒和激动在心爱的人的面前,也能化成满身的欲望,但是这时候,连欲望也萎缩成了一团,蛰伏了起来。
他嘴唇翕动了几下,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他开始自省,自己对季衡的感情,对他来说,就是这样的负担吗,是这样的不尊重,这样的不顾他的意愿吗。
皇帝在以前也曾这样想过,知道帝王之爱,不是谁都能接受的,即使季衡是个女子,在后宫里得到单独的宠爱,也只是一份招人诟病的善妒而已。
但是,无论有多少理智,在他控制不住的满腔热情和爱意面前,都是弱小了,总是在季衡面前就要被绞杀殆尽,最后只剩下控制不住的焦躁,左冲右突的激动,不说不快,不能忍受的倾诉欲。
皇帝还是沉默着,垂下了头,理智回笼的他像只被打败的猛兽,想要萎缩成一团舔舐伤口。
他在季衡面前,不想承认自己的确是没有为他着想,他的确只想要拥有他,因为这种急不可耐的独占欲太重,其他,他都不想去思考。
他想,自己还是太年轻了吗,他要等到多少岁,熬到什么时候,才能够压下这些感情呢。
季衡发现了皇帝的萎靡,他不是个狠心肠的人,所以心里又生出了怜爱。
他深吸了口气,又长出了口气,低声道,“皇上,若是我生来就是一位女子,能够得到您这样的爱慕,我一定会觉得荣幸,这也会是一段佳话。但是,我不是,我是个男子,也希望您将我当成一个男子,我没有办法接受您的心意。”
皇帝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那你也不能接受任何人的感情。”
季衡愣了一下,皇帝的眼睛又黑又深,里面幽幽的荡漾着十分复杂的情愫,两人对视了片刻,季衡点了点头,“我会的。”
皇帝又说道,“让你表哥从你家里搬出去。”
他的这话里带着怒气,季衡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在乎许七郎,此时深深吸了口气,也只好妥协地点了头,“七郎最近几乎没有在家里住,我三四天也才能见他一面,您这是为什么要和他较劲呢,您是天子之尊,他就是个毛头小子。让他搬出去,只是一句话的事情,您不值得和他计较。”
皇帝觉得自己在季衡跟前,已经没什么天子之尊了,所以不过是破罐子破摔,道,“朕就是如此,你看着办吧。”
季衡瞥了他一眼后又垂下了头,说,“七郎对您崇敬敬重得了不得,要是知道您如此看他不顺眼,他恐怕得伤心不已,您完全不必这么计较他。”
皇帝看季衡一味为他说话,就不高兴地说,“朕是天子,他本就该视君如父。”
季衡看着他,心想那您也该爱民如子,但是知道说了皇帝又要发火,最后就又沉默了下来。
两人都不说话,如此静坐了良久,两人各自思考着自己的东西,又过了好一阵,皇帝又捱捱蹭蹭地往季衡身边移了移,伸手碰了一下季衡的手,方才季衡的手冷得像冰,此时碰了一下,发现依然是冷。
他碰了一下,季衡也并不扭捏,没有将他的手甩开。
但皇帝也没有得寸进尺,将手拿开后,就朝外面一声喊,“柳升!”
柳公公刚才听到两人在房里似乎是在吵架,所以不敢听,就撤得老远,此时被皇帝一声大喊,就吓了一大跳,飞快地跑了进来。
皇帝是很少大声说话的,对臣子发火的时候,都能够用平和的声气,这时候这么大一声,足够让柳公公胆战心惊,他还以为皇帝是要对季衡处罚,让自己来执行,那他就够受的了,情人之间吵架,谁进去掺合,可都没个好的。
柳升儿心里战战兢兢,面上却是十分镇定,没敢抬头,在门口就停住了,躬身道,“皇上,奴婢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