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秀才不如狗(36)
“他有没有宠爱的姬妾?”我也是有些急躁了。
“他连正妃都没有,哪来的姬妾,不过随身伺候的婢女倒有两个,一个是王后的人,一个就不知是何方来历了。”阿达无奈的说道。
我也是有些束手无策,他现在游离在朝堂之外,外公也是卧病不起,即无外戚又无政敌,挑事都无可挑起。等等,我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忙问阿达:“王后的忌日是何时?”
阿达掰着指头算了一会说道:“早过了,不过再过几日是大皇子的忌日,不过他是罪臣,无陵也无碑,不能祭祀。”
“他葬在哪?”我眼前一亮忙问道。
“城外三十里处一座小山上,还是四皇子跪了一天才求到西戎王能给大皇子一块墓地,才不至于破席一包扔上山。”阿达叹了口气,又说道:“最是无情帝王家。”
“这也太狠了,虎毒尚不食子,他这也太赶尽杀绝了。”我倒抽一口气,摇了摇头。
“王后死的时候也只是埋进王陵,却只是在西边辟出来的一小块地方孤零零的,甚是寒酸。”阿达继续说道。
“这几天看着四王爷的动静也看着宫里的动静,虽说四王爷不涉前朝无错无咎,但王后真不想杀他吗?留着他,对王后而言也是不小的隐患,都早点回去休息吧。再逗留下去就要引人注意了。”说完摆摆手躺往床上走去,可突然间又想起一件事忙回头喊住阿达,问道:“你说今天四王爷去了酒楼?
阿达点了点头,我沉默的思考了一会,坐到板凳上冲也拧着眉头的阿达说道:“你把那天四王爷拒绝你们的过程再重复一遍。”
阿达按我的意思又将那天的事情说了一遍,说完,我内心突然有了个猜测,但我还不确定,摆摆手,让阿达回去了。
宋叔走上前帮我倒了杯水,我喝了口后未再多言,心里有了个打算。
第二日一大早,掌柜的就叫我前去,说是要派我去仆固府送帐册,我接过东西跟着小厮一路走到仆固府,穿过层层守卫,终于见到了仆固府的管事,管事不到四十岁,梳着细辫,极瘦背驼着,但掌柜的没说要给管事,我内心还在犹豫,身后传来一句:“新来的。” 声音浑厚,我扭过头一看,是个长得极粗犷的男人,个子很高很壮实,我不知道他的身份,但看他衣着却是达官贵人才能穿得起的,而且还梳着只有皇亲才会梳的椒辫,估计他就是王后的哥哥仆固元正。
赶忙行李后,仆固元正笑了一声说了句还算聪明后就离开了,我忙忙把帐册交给管事,管事派手下人去核对,我坐在大厅等待,借机和掌柜的攀谈起来,等他们核对完,我也和掌柜的约好了一起吃酒的时间。
回来时路过斜对街的零食铺子,老板娘叫住了我,我跟过去,她给了我一袋零食,叫我回去慢慢品尝。
我倒过谢接过东西走回去,汇报完工作后回到住的房间拆开袋子,得知临川王已败且出逃西戎,皇上命我们查清他们躲藏在哪?
我仔细思考着皇上原先给看的资料,想起临川王也只可能和仆固家族有联系,现在窝在这,也正好可以打听打听。
傍晚带着舒窈去了四王爷经常去的那家酒楼,阿达说四王爷早已出门,舒窈得知能见到那天的那位公子极不好意思的不愿意前去,可最终还是跟着前去,少女心事总是诗,衣服换了一套又一套,终还是换了那件鹅黄色的,像黄灵鸟一样,十分可爱。
要了湖奶茶,要了点菜,坐着边听大堂歌女的胡笳声边吃着东西等待着。
终于人来了,低调的穿着白色暗纹的衣袍,人瘦又挺拔,更显的精神,路过我们桌时,舒窈怯怯的一句公子,四王爷停了脚步问道:“请问姑娘有事?”
舒窈刷的一下白了脸,忙摇头道没有没有,认错人了。等四王爷走了后,丢了枚银锭就面红耳赤的急匆匆拉着我走了。
我证实了我的猜想,可我看着她红透了的眼睛终还是不忍,愧疚压的我都不知道怎么开口安慰她。
一回去舒窈就关了门谁都不让进,掌柜的也收到消息急匆匆赶过来,舒窈只是说着累要休息门也不开。
掌柜的只能拉着我问话,我也不能把这事告诉掌柜的,只能搪塞着糊弄过去。
第二天舒窈状态好一点了,只是眼圈还泛红,早上忙完事和掌柜的告了假就和宋叔去了大皇子墓地,墓地前还有祭祀的痕迹,晚上和仆固府的管事约了喝酒,早早去了地方备好酒菜候着。
待天色刚暗,管事的才慢慢走进来,嘴上不断说着迟了迟了。
忙招待入席,酒过三巡,大家都喝的很尽兴,他嘴很严,脑子很清醒、不该说的一句都不提,装作无意地告诉他城西三十里有座孤坟居然还有人上香后,他本来酒醉微眯的眼瞬间睁开漏出锋芒。
过了没两天就听说大皇子的墓被西戎皇族侍卫给刨了,尸骨随便扔上山了,我们一直盯在那的人紧紧跟着,花了钱那群人将尸骨交给我们,把我们随意找的尸体扔上了山,四皇子也被禁闭府内。
本来要重新厚葬的,但打开席子,看到那具发黑胸口还有绿晶结块的尸体还是一愣,多次检查后发现他死前中了不止一种毒,有西戎皇族必备的鸦雀草,有西域独有的梦笔生花,还有日常用的□□,马衔草,再看看这具尸体上断掉的肋骨腿骨手骨,不敢想象他生前到底是经历了多少酷刑,将所有检查结果整理成册后找了萨满做了法重新厚葬。
四王爷梗着脖子不认他去祭祀了,又有人证可以证明他确实不在,西戎王气的一顿板子还是放他回了王府。
回到王府他便闭门养伤,谁都不见,又打探到孛可敦部已经在收粮收盐收铁了,我沉思了一会,写了两封信交给阿达,一份给皇上,一份给魏铮,若真要挑起西戎内讧,扶持四王爷,就一定要有兵力和粮草的支持,阿达拿了信匆匆离开。
阿达刚走出去,掌柜的又走了进来说是要和我单独谈谈。
去了前院,掌柜的先拿了杯茶给我喝,又问道:“你觉得这里如何?”
“很好,这几日多谢掌柜的照顾。”我抿了口茶回答道。
“愿不愿意留在这。”掌柜的盯着我的眼睛问道。
“多谢掌柜的抬爱,故国难舍。”我避开他的眼神看着茶烟渺渺。
“你觉得舒窈如何?”掌柜接着追问。
“舒窈妹妹聪明伶俐,活泼俏皮,很是招人喜欢。”我避重就轻的回答。
“我实话和你说了,我呢,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我总想给她找个如意郎君,让她能过的踏踏实实,幸福美满,我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一个靠得住的人,我想把女儿嫁给你,你就说你同不同意吧。”掌柜的绕来绕去终还是急了。
我起身郑重行了个礼回道:“舒窈妹妹娇俏可爱,但小人心里已有人,小人是非他不可的。”
“你还未成亲,也未提亲,你回去也不过穷苦,你留在这,我手里的也就是你未来拥有的,何必死脑筋呢?”掌柜的一见我这样也有些心烦气躁。
“我已与他订立契约,我不能做那无信之人。”我又郑重行了个礼。
掌柜的见我态度坚决,终还是脸上挂不住拂袖而去。
下午忙完事,心里烦乱出去走走,不成想一走就到天黑,来到这我还没去过夜市呢,跟着人群的脚步走到了夜市,这里和中原不同,中原多半卖的是女人用的簪花首饰,小孩的老虎枕头拨浪鼓,而这边多半是皮草药材还有各种刀具及其他奇奇怪怪的东西。
转了很久终是累了就进了一家酒店吃酒,喝的晕晕乎乎见突然发现戈占带着一个小孩穿梭在街上,我急忙跳起来扔下酒钱追了出去,刚出去,就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
这时,我酒也醒了一半,戈占在这,那就说明沈琰也在这,那也说明临川王就在城中,会是哪呢,我思前想后,只可能是仆固府。
一路上我琢磨来琢磨去就是想不到怎样混进去,可以探查一下,只是那小孩,他没找到他父亲吗?
不管怎么说,总得先找到戈占再说。
☆、第四十七章 陪酒的沈琰
还未走回去,突然身上被重重一拍,回头一看,是仆固府的管家,赶忙道了礼,见他带着两个随从,手里提着好些东西,便赶忙接过手,和他边聊边送他回仆固府,到了门口,又寒暄几句,才彻底道了别。
回到店里已至深夜,宋叔焦急的房内等待,安抚他几句便歇了,梦里也是噩梦不断,总觉得有事要发生。
第二天一大早,去前院帮掌柜做事,可今天刚一进屋,气氛便怪怪的,掌柜的见我进来阴阳怪气的来了一句:“呦,还知道是我这的人,还以为攀了高枝,都不认识我是谁了。”
我一愣,心想,也许是和管家走的太近蛰着人了,忙赔了个笑,倒了杯热茶端过去笑着说:“还不是掌柜您的面子,管家也就是看您的面子才给了我两分薄面,也想着在管家那表现好一些,能帮到掌柜的。”
掌柜的轻哼了一声,接过茶抿了一口,看他脸色好了一点,又继续说道:“再过十天我也就回去了,这几日掌柜的一直都很照顾我,我很感激,总想着在走前,能为您多做点事。”这句话说完,掌柜的脸色这才好了很多,又指点着让我将店里的事做完后让我带舒窈出去转转。
刚弄完,收拾好准备出门,仆固府的小厮匆匆前来传话,说是让我前去帮个忙,我询问的看着掌柜的,掌柜的摆摆手,我便跟着着急的小厮出了门。
小厮走的很快,我跟的有点吃力,但这方向却是出了城,一路往前走了很长时间,才看到一片果林,穿过果林,看到一处很大的宅院,白墙黑砖很是低调,随着小厮走了进去,里面却是百花争艳,假山小桥流水,很是有韵味,低着头,眼角四处打量着,穿过前厅,又一直往后院走去,越走越觉得这不像是一个私人府邸,更像是一处寻欢作乐的地方,四处散发着糜烂的味道。
终走至地方,管家的在院子里急忙忙的前后吆喝着准备,一见我来,大步走过来,拍着我的肩膀说:“小老弟,可别说老哥我不照顾你,要想出人头地,今晚可就是个好机会,表现好,我在主子那为你美言几句,讨个好差事,哪点不比你苦哈哈的贩货强。”
我千恩万谢的,管家笑着给我安排了活,忙完已至晚上,准备收拾收拾回,掌柜的却拉住我,说是让我见见世面,我笑着点了点头,想着,在这么隐蔽的地方安排宴会,定是有事,也就不着急走,跟着大厅的管事忙前忙后。
待月上柳梢头,客人逐渐到齐,两声瑶铃一响,妩媚的舞娘婀娜多姿的摇曳了进来,随着铃声,一点点扭动起来,媚眼轻佻,带着面纱的脸上额头朱砂一点,神秘而魅惑,脚上手腕的铃铛叮咚作响,瞬间,嘈杂的酒宴安静了很多,一曲舞毕,主人仆固元正大步走了进来,众人行礼后,才得知左手边的都是官员,右手边都是西戎有头有脸的大商户,酒过三巡,陪酒陪侍的也陆续走了进来。
但没想到的是,其中竟还有娈童,看着他们穿着轻薄的衣服涩涩发抖的往大厅走去,终还是不忍心的叹了口气,都是可怜人。
房间里顿时气氛高涨了起来,说着听不懂的胡话,调笑着喝着酒,我靠在门廊上看着月亮发呆,也不知道魏铮现在再做什么,是不是也在看着月亮。
突然远处传来铁链拖地的声音,朝着门外看去,不一会,一个穿着白衣带着镣铐的少年缓慢走了进来,月光昏暗,看不清面容,直到走到跟前才看清,那是沈琰,手脚都被铁链锁着,整个人灰白着脸,我猛地站起来,看着他,他麻木的低着头,套着鞋未穿袜子漏出的脚背,伤口层层叠叠,看着他瘦的不成人形的样子,不敢想象他的身上还有多少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