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总在易感期(104)
他可以以唯一一个Omega的身份在沧月生活五年,接触到那个只活在历史书和史料中的人。
五年之后,他就会因为信息素爆发而死,他答应吗?
他觉得喉头忽然哽了哽。
“我答应。”他看到自己目光沉静地说道,“只要让我去师从烨所在的那个时代,让我改变他的结局。”
“不管需要我吃多少苦,受多少罪,我都可以答应。”
睡梦中,季冠灼忽然彻底平静下来。
他是喜欢师从烨的,只是他与师从烨毕竟相隔着数百年光阴。
所以他不相信师从烨会喜欢上他,以“老祖宗”为掩饰,遮盖藏在他心底最深处的私心。
他嘴角在睡梦中不由得微微勾起。
明天吧,明天早朝后,他就告诉师从烨,他喜欢他。
他愿意为了他留下来。
他还可以教师从烨怎么永久标记他,他们没办法拥有孩子,但可以像历史上的师从烨一样,从育婴院抱养。
师从烨教孩子骑射六艺,他可以教他未来的技术,教他把沧月变得更好。
第84章 捷报
夜半, 空气中陡然“噼啪”闪过一阵电光。
沉闷的雷声后,豆大的雨滴陡然砸在砖瓦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雨水迅速在地面积蓄成一个又一个小小的水洼。
雨滴飞溅四散成细小的水珠, 将空气都染得沉闷厚重。
季冠灼有些不安地往被褥中埋了埋。
这一觉他睡得并不是很安稳,醒过来时,脑子还有些混沌。
不过,想到他已经计划好早朝后去找师从烨剖白,季冠灼嘴角又抿起一点甜意。
他打开椒房殿的大门, 雨还在下着。
湿润的水汽让他的睫毛都变得沉重,几乎有些睁不开眼。
鸣蝉候在殿外, 瞧见季冠灼出来, 急忙把提前准备好的蓑衣和斗笠给季冠灼戴好。
“今日这雨实在太大, 您身子骨不好,可得小心着点。”
季冠灼抿唇一笑。
他没告诉鸣蝉,AO结合后,Omega天生的体弱就会有相对程度的改善。
这件事, 等他和师从烨在一起后,鸣蝉他们会慢慢发现的。
这么想着,季冠灼有些轻快地踏入雨幕之中。
太和殿里,燃着明亮的灯火。
他抬起头往主位上看去,却没瞧见惯常见到的, 师从烨的身影。
站在台阶上的是宋海成, 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冷肃。
强烈的不安陡然攥紧季冠灼的心脏, 摇曳的灯火像是重重鬼影,撕扯着他的理智。
因为起得过早而有些昏聩的朝臣也逐渐恢复理智, 发现竟是许久不见的宋海成主持早朝。
大殿中一时间冒出不少窃窃私语之声,都不明白发生什么。
“肃静!”宋海成的目光扫过朝臣们, 道,“昨夜北狄进犯边城,及安已被攻陷。皇上已连夜冒雨带兵赶往及安。”
季冠灼身形克制不住地晃了晃。
太快了,比他想象的快太多了。
他还什么都没有准备,他还没来得及告知师从烨,他也心悦他。
朝臣亦是议论纷纷。
“北狄怎会在此时入侵?”
“如今乌鲁图的使臣还未归国,倘若北狄对他们下手。乌鲁图使臣但凡受伤,都要记在沧月头上。他们这是想挑起沧月和乌鲁图的争端!”
“天哪,及安怎么这么快就被攻破?”
“肃静!”宋海成又重重一声,眸光格外威严地从朝臣身上扫过。
“今日早朝,由我主持,有是上奏,无事退朝。”
他如今虽然已不是丞相,但他毕竟入朝为官那么多年,威严仍在。
一句话落下,太和殿中陷入死一般的安静。
半晌,有朝臣上奏,早朝如同往日一般进行。
季冠灼的心思早已不在早朝上了。
他恍惚地挨过早朝,便立刻去找李公公问情况。
这会儿,宋海成和李公公都在御书房中,商量着昨晚发生之事。
瞧见季冠灼进来,李公公赶忙给季冠灼倒了一杯茶水。
季冠灼却没心思喝,只是道:“到底怎么回事?”
“先前皇上得知北狄去找乌鲁图以求联合之时,便开始着手准备。”李公公叹一口气,“他早已做好随时作战的准备,昨夜急报传入宫中后,皇上便立刻冒雨点兵,离宫去往边关了。”
季冠灼用力地握紧了杯盏。
滚烫的茶水隔着薄薄的杯壁熨烫着他的掌心,疼痛似乎还能让他稍微清醒一些。
李公公看着季冠灼的模样,有些担心地道:“季大人,皇上临走前吩咐老奴,这几日就在您跟前伺候着。他忧心着您的身子,您也别太过担忧了。”
“皇上可是十三岁便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如今定然也能将北狄人杀得有来无回。”
李公公的话却是让季冠灼又有一瞬间的恍然。
师从烨临走前,甚至来不及同他说一声,足以说明战况如何紧急。
“我先前让鸣蝉送来的东西,你拿给皇上了吗?”季冠灼抬头,看向李公公。
“拿了拿了。”鸣蝉说那是可以缓解师从烨旧病复发时的良药,李公公怎么可能不叫师从烨带着?
昨日他伺候师从烨穿盔甲时,还特地让师从烨贴身带着,生怕遗漏。
宋海成瞧着季冠灼忧心忡忡的模样,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半晌,他说道:“若是实在安不下心,便去承天寺拜一拜吧。”
“听说那里香火很是灵验,说不定可以心有所成。”
师从烨点点头,起身离开御书房。
李公公跟在他身后,替他撑着伞,忍不住道:“昨夜其实老奴想叫季大人的。”
“只是皇上忧心夜间暴雨,水汽太重。您身子骨不是很好,万一受了风寒,那便糟了。”
他还记得,师从烨提及季冠灼时,唇角若有似无的笑意。
目光越过宫墙,似乎落到椒房殿中:“告诉他,等等朕,朕一定会早日回京的。”
季冠灼没有说话。
只是李公公恍惚觉得,他好像一瞬间瘦了许多,瘦得好似一阵微风,就能把季冠灼吹走似得。
翌日,处理完政事之后,季冠灼带着李公公和鸣蝉去了承天寺。
从师从烨走得那日开始,整个扶京就一直在落雨。雨丝轻微如同纱线,被风一吹,就能飘很远。
让整个扶京都压上一层沉沉的雾色。
原本这种日子,山路泥泞难走,是不该上山的。
但谁也拗不过季冠灼,只能备好马车,随他一起上山。
承天寺近日本也闭门不见客,但宫中来的马车,自是不一样的。
季冠灼站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中。
威严的佛像自上而下地看着他。
季冠灼虔诚地俯身,跪倒在蒲团之上。
或许是他心生妄念,这一切来得才会如此之快。
倘若当真有一个人会出事,也合该是他才对。
他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本就该早早地离开。
拜过佛像之后,季冠灼自大殿中走出,神情似乎有些恍惚。
等在外的方丈瞧了一眼佛像,唇角却陡然浮起一抹慈悲的笑。
“这位施主,老衲看你着有善缘,不知可否听老衲一句话?”
季冠灼转头,看向方丈。
“你既已在此,又如何会觉得,自己不该是本地人士呢?菩提生于乌坨,长于扶京。亭亭冠盖亦于扶京,难道便算不得扶京的菩提了吗?”方丈微微笑着,一双眼睛格外澄澈,好似能看到季冠灼心底,“万事万物,只需随心便可。世间万物,自有其法。人渺若尘埃,是改变不了什么的。”
他话音落下,扶京中下了几日的雨,忽然停了。
原本沉重压在季冠灼心头的阴云也逐渐消散。
他对着方丈微微颔首,哑声道:“多谢。”
师从烨不在京中,朝政还是要照常处理的。
有宋海成相帮,倒是没什么处理不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