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子的为官路 (上)(77)
“这不是朱举人吗?欢迎欢迎!良才也来了?正好,虽然子舟比你小个四五岁,不过他人还算有几分灵气,你们同辈多多交流,说不得可以共同进步。”
卓贤之全程笑眯眯的,不知是不是叶君书的错觉,总觉得他这个老师像是斗阶级敌人似的,扬起一身的刺。
不得不说,南阿麽精心做出来的衣服很称叶君书,不愧是人靠衣装,让他只有三分的贵气衬得十分,往那儿一站,俨然一个气质超然的翩翩少年郎,好似是大家族培养出来的一般,根本看不出是乡下出来的人。
让不少想看笑话的人懊恼,他们都听说了卓贤之的新弟子是乡下出来的,还以为会看到一个言行举止小家子气上不了台面的小子,正准备以此嘲笑一下,结果人家长得比大少爷还少爷。
朱正颐还是第一次见到叶君书,此时才知道,他所以为的乡下泥腿子,原来长这般模样,这份气质,这副相貌,甩他的弟子不知多少条街,一时之间他不知该懊恼还是其他,心情颇为复杂。
两个年轻人面对面站,这一对比,高下立见,朱良才五官不如叶君书俊朗,身材不如叶君书挺拔,气质更是落后一大截,简直像是朱良才才是山旮旯里出来的没见识的穷酸小子。
卓贤之笑得更欢了。
叶君书微微作揖,“朱老爷,久仰大名,学生谢过朱老爷无私举荐,上次去朱府想亲自拜谢,奈何朱老爷贵人多忙,无缘得以一见,今日难得,便借此地,学生在此谢过朱老爷。”
卓贤之亦颔首道:“本副院长也谢谢朱举人慧眼识珠,让子舟得以来雍州求学,否则,我岂不是错过这么好的一个学生?哈哈……”
朱举人抽抽嘴角,“贤侄如此上进,本举人自然不忍看明珠蒙尘,贤侄能入卓副院长的眼,是他的造化。”
叶君书含笑不语,不经意扫过朱良才,这就是以前先生看重的璞玉?差点收为入门弟子,结果被朱举人截糊的朱秀才?
看着似乎不怎么样?
叶君书不动声色的扫一眼,没错过对方眼底掩不住的嫉妒之色,还以为能得两人争抢的人是多么优秀,结果看着,连他班级最平庸的同窗都比不上。
对上朱良才的视线,叶君书坦然一笑,拱手行礼,“见过朱师兄。”
朱良才回礼,偏偏对方还故作优雅,大方的和叶君书叙家常,“最近经常听老师提起你,今日一见,果然如传闻般这么优秀,老师还感叹,可惜被卓先生提前一步,如若不是,你就是我的师弟了。”
朱良才一脸的可惜,随后玩笑般说道:“如果叶兄愿意的话,说不定我们可以做同门师兄弟哦!”
当着众人的面直接说这个,如此拙劣,还真是没脑子,不仅卓贤之的脸色不好看,连朱正颐的表情也变了,这是在埋汰谁呢?
叶君书淡笑道:“朱师兄说笑了。”
卓贤之心里嗤笑一声,面上呵呵笑道,“今日琐事繁忙,就不多陪,如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不要介意。”随手招来半路经过的小仆,让他随时伺候。
“你们请随意。”随即带叶君书离开。
卓贤之带着叶君书回去后堂,只等时辰一到,就开始拜师仪式。
举行仪式的地方,布置的十分隆重,中间一条长长的红毯子过道,两旁是宾客坐或站的地方,尽头是卓贤之坐的位置。
乍一看,跟走红毯似的。
时间一步步走近,听得仪官一声喊,“吉时到!”
喧闹的场面几息间就安静下来。
整个场面庄重肃穆。
叶君书难得的紧张得手心冒汗,还不合时宜的想,估计这辈子结契拜礼,也是这般心情了,他这是提前体验一番?
他面上还是落落大方,全程肃目,有条不紊的一步步进行仪式,言行举止间大气自然,看得周围宴客纷纷暗自点头。
卓先生收的这个徒弟,确实十分优秀。
叶君书行三跪九叩首大礼,给卓贤之敬茶,聆听训诫,不多时,拜师仪式完成。
叶君书从此刻起,就正式改口喊老师,这也意味着,他这一生荣辱,是和卓家绑在一起。
一天下来,叶君书听到了无数种花式赞美,笑得脸都要僵了,不仅如此,还得锋芒毕露,和这位的儿子那位的徒弟来场友谊赛。
叶君书谨记老师前一晚说的话,不要藏拙,能有多厉害就多厉害,要给为师长脸。
我卓贤之的弟子,决不能藏头藏尾。
叶君书总算体会到了怼天怼地的苏爽,怪不得茂林这么喜欢怼人,这滋味,真是爽!
当然,叶君书说话没有茂林说话那么不中听,让人忍不住想套麻袋,不过主题不离其中,只是说得比较委婉而已。
说起茂林,叶君书一整天都没怎么看到他那些同窗,他特意去找了下,一帮人在风景美不胜收的亭子里,赏花赏草,不时高声吟诗作对,过得十分惬意,丝毫不顾叶君书过得如何水深火热,完全没有想过帮他分担一点火力,十分没有同窗爱。
叶君书:“……”他深深觉得,他们是故意的!
凡是来比试的,叶君书一路碾压,不过他今天是主角,大出风头是应该的。
今天一过,起码在雍州这地界,看在他也有了几分脸面,成了雍州最有前途的年轻人之一。
不过也因此,雍州各喜公的有志优秀未婚青年名单里,又多添一笔。相信一定时间内,叶家会受到喜郎公的热切关注。
大多数时候,叶君书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临场不变,那一身通透的气质,儒俊的五官,就足够让人高看一眼。
当然,如果遇到不长眼的,那就不必客气,直接怼回去,要让人知道,他可不是个软柿子,任人揉捏。
这一天,叶君书收礼物同样收到手软,各种名贵的风雅的,什么都有,笔墨纸砚诗书画居多,可以摆满一个房间了。
宴会散场后,叶君书一家并未马上离开,而是被热情的卓家人挽留留宿一晚。
叶君书这才有时间去看孩子们的现状。
这一看,可了不得,孩子们天真活泼又不失规矩,在大人面前吃得开,尤其双胞胎,直哄得卓老夫人搂怀里喊心肝儿。
真有几分想抱回家养的架势。
叶君书:“……”
“子舟,随为师过来。”
卓贤之背着手说道,随后率先大踏步离开。
叶君书以为老师还有要交待的事,随即跟上去。
入了一个房间后,卓贤之将门关上,还锁上了。
叶君书看着老师一系列的动作,“????”
随后,卓贤之从房间的不知哪个角落里,翻出几个红盖布遮口的坛子。
还回身招呼叶君书,“过来帮忙啊。”
叶君书便过去搭把手,不一会儿,就从房间的各个角落摸出十几个一模一样的坛子,摆放在地上。
大概是全都找出来了,卓贤之搓着手嘿嘿笑几声,撸起手袖,长袍一掀,豪迈地坐在地上。
他拎起一个坛子,打开盖子,陶醉地嗅嗅,然后迫不及待地大喝几口,后一抹嘴,拍拍身侧的位置,笑嘻嘻地朝叶君书道:“今儿高兴,咱们喝酒庆祝一下,坐啊,别客气!”
温文尔雅的表象瞬间破裂,儒雅的为人师表的先生变成狂放不羁的江湖浪荡子。
两种形象转变得太快,叶君书一时没反应过来。
卓贤之一边喝酒一边道:“憋死老子了,总算歇口气,端个架子比著书费脑子还累。”
他咕噜噜喝完一坛酒,又开了另一坛,一边喝一边狂笑,“朱正颐那老小子,今天看他那便秘脸看得老子老爽了!让他抢老子的学生!”
“唔,不过抢得好啊!若知道朱良才会变成今日这样,老子得怄死!他朱正颐错把鱼目当珍珠,笑死老子了!哈哈哈……”
说起三人的恩怨,叶君书了解过,当年的朱良才可能是装的好,亦或者是几年前还是个十分纯良有上进心的孩子,总是十分有天赋,卓贤之当年起了爱才之心,在师兄的劝说下,欲收之为徒。
谁知朱良才当面应得好好的,转头第二天就拜入朱正颐门下。
后来他才知道,朱良才是朱正颐的远方亲戚。
这可把卓贤之气得,心肺直疼,幸亏他没有像现在这样,早早广布出去,不然全雍州的人都看他卓贤之的笑话!
这也让卓贤之记住了这两人,说恨不至于,看不顺眼是真,见着人了讽两句心里才舒坦。
当然,当年他有多生气,今天就有多庆幸,得亏没收朱良才为弟子,真是看走眼了,当年明明是块璞玉,今日一看,竟然内里是块劣石,那些吸引他的特质,全都没有了,染上了市侩的浮华躁气,真是伤眼。
朱正颐把人给毁的……不,说不定他们本质上都是一类人,是他当年看走眼了。
卓贤之咂咂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往怀里一摸,“对了,你师兄在外任官,赶不回来,特地快马加鞭送了礼,我找找啊!”
卓贤之全身上下翻找,都没摸到东西,随后做思考状,“嗯……可能是被我不小心放在哪个角落了,放心,会找到了,咱们先喝酒,不醉不归,干!”
叶君书全程无以言对,木然的坐到地上,随手拿起一个酒坛子,开了口后猛灌几口,整个表情那叫一个大写的生无可恋。
忽然觉得自己误伤贼船了怎么办?
他可以申请退货吗?
总觉得这个老师不太靠谱啊?
???
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青草绿, 花儿香;
叶家有个小丑瓜;
麻子脸,斑点点;
可怜长大遭人嫌;
十里八乡没人要;
没人要啊没人要!
……
青石街的巷子口,一群最大年纪不超过十岁的小孩子拍着小手唱着自编的歌谣,蹦蹦跳跳的唱了一遍又一遍。
突然, 紧闭的小门被打开, 一个高一点儿的小哥儿领着几乎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冲出来, 闯进孩子群中,手中小扫帚挥舞。
“让你们说我三哥坏话,打你们!”
“打!”
“跑啊!快跑!”
一群孩子嬉笑着一哄而散。
三个小孩拎着扫帚追了一段路,一群小孩跑得不见踪影了, 才停下。
“这些人太坏了,五弟六弟你们不许和他们玩!”勤哥儿整个人气鼓鼓的。
“知道了, 四哥。”双胞胎拉长声音道。
三兄弟拎着身高差不多的小扫帚回屋,勤哥儿还再三强调,“回去后不能把这事儿说给三哥听,不然三哥会很难过的。”
“四哥放心, 我们不会说的。”
双胞胎拍着小胸脯保证。
勤哥儿绷着小肉脸,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将扫帚往墙角一放,迈着小短腿跑进屋找路哥儿去了。
双胞胎对望一眼,黑漆漆的眼珠子转转, 表情如出一辙。
“六弟,咱们就这么算了?”
“那怎么能行?咱们不去找回场子,怎么对得起我东老大的称号?”径哥儿一本正经的说道。
“带头挑衅的是王二癞子吧, 我看到他了。”叶君为回想了下,发现全是王二癞子和他那帮小狗腿。
“这不是当然吗?”径哥儿横眉竖眼,“五哥,看来我们要将西街那帮小混蛋好好教训一顿,竟敢来招惹我们,得让他们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叶君为点头,敢编排起他们三哥来,不好好教训一顿,他们东老大的面子往哪儿放!
径哥儿想了想道:“五哥,你去找大胖小胖,然后这样……”径哥儿叽里咕噜将自己的妙计跟叶君为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