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纨绔娶了假公主(11)
宁元昭面上很是冷静,回道:“好。”
夜闯公主府这事暂且告了一段落,玄霓咬人这事似乎也不了了之。
宁元昭最后是穿着前驸马的衣裳离开的。
……公主说,既然他有缘穿了,便送予他,不必再送还。
白色显眼,但宁元昭似乎天生有种让自己不被发现的能力,即便穿着如此华贵的衣裳,也能很快融于夜色。
待他的身影彻底消失,顾景懿神色微冷地伸出手指,端倪起指尖上未干的血珠。
——宁元昭的血。
他捉玄霓时沾到了一滴。
那点红色在他眼中不断扩大,慢慢占据住他全部视线,他受到蛊惑般,轻轻舔掉了那滴血。
很甜很暖,难怪玄霓总是喜欢借机咬一口。
蛇早已厌倦了冰冷。
*
至于宁元昭这边,他依旧没走正门……翻的墙……
抱着湿了的夜行衣和公主给的治伤药膏。
一路上他小心避开了人,没让人看见自己名贵的“新衣裳”。
终于回到自己小院时,他莫名松了口气。
屋内点着烛火,应当是宁亦舟在里面。
他推开门,果不其然看到了黑衣的少年。
“小舟,给哥哥倒杯茶。”他一屁股坐到宽凳上。
宁亦舟将倒好的茶端到他手边,疑惑道:“主子,你怎么如此紧张?”
宁元昭一口气干掉茶水,摆摆手没说话,有点功败垂成的丧气样。
宁亦舟给他倒了第二杯水,又问:“这夜行衣是怎么回事?你身上穿的又是何人的衣物?”
宁元昭喝完第二杯茶水,心绪稍微平静下来,他思考了下言辞,缓缓将今夜发生的事情告知于宁亦舟。
他说:“有位姑娘……她的东西落到我这了,我想着悄悄给她还回去,没想到被那姑娘捉了个正着,还泼了一身水。”
宁亦舟:“居然会被那姑娘捉住么?她是位武林高手?为何不光明正大还她?夜闯闺房,确是有些猥琐了,主子,你以后还是少看些侠盗姻缘之类的话本子。”
宁元昭:……
宁元昭:“被捉住是个意外……我在城中的名声你也知道,走正门还东西,万一被什么好事之人看见,明天又要满城风雨,损害人家姑娘的清誉。”
宁亦舟:“主子偷偷摸摸还物,定是被那姑娘误解了意思,她才泼了水。想必后来主子解释清楚了,那姑娘也理解,所以给主子找了身新衣穿。”
宁元昭点头。
宁亦舟:“主子对那姑娘有意?”
这话倒把宁元昭问住了。
毫无疑问,公主是极漂亮的,漂亮到他看见第一眼便心折,甚至生出了交好追求之意。
可这一切在知道公主是他的救命恩人后又悄然改变了。
那种心跳过快的钟情感变成了一种依赖般的敬爱,就如同前世一般,他像是细弱藤蔓一般缠着他的大树,他不想公主丢掉他,他不想一个人孤零零地死去。
幸运的是,公主不仅没有丢掉他,还对他有些过分的纵容。
他甚至觉得自己被纵容得有些娇气了,但是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无法承受这份纵容消失的后果。
他从没有对公主生出过什么男欢女爱的亵渎心思。
不敢。
也不配。
他能感受到公主的存在,就够了。
这样的情感已经深入了宁元昭的骨髓中,随着他从上一世到这一世。
难改难消。
他想,他需要公主,公主是最能让他安心的人。
他愿意为公主做任何事,他或许会和公主成为关系很好的君臣、姐弟,亲人……
唯有夫妻,他不能妄想。
谁会想要和尊敬至极的人共度良宵?他可不是色胆迷天的小人!
何况,今朝的他,今朝的公主,都与前世不同了……公主明显对他无意,谁会喜欢一个偷进自己闺房的男人!
就算公主对他起了杀意也是应该!
公主偏偏没有……
就像前世每一次纵容他的坏脾气一样……
所以他有点失控了,失控地表现出了前世才有的亲近。
不应该这样的,公主明显有很多的秘密,他不知道……不知道就意味着危险……他得保全家人,保全自己……
宁元昭努力将一切都理得清楚明晰,无奈理着理着,心里却乱麻麻地缠了一片,周身丧气感更重了。
宁亦舟见宁元昭久久沉默,以为他被戳中了心事,又有所顾虑不好说,于是主动道:“主子明年便十八了,如果真的喜欢,不如告知老夫人,让她替主子问问。”
宁元昭:“我与她……说来有些复杂。”
宁亦舟眉间疑惑更深,他从没见过宁元昭如此纠结怯懦。
“难不成她的家世很高?追求她的人太多,你难以脱颖而出。”宁亦舟说,“我见你衣裳的料子罕见贵重,又是男衣,应当是她兄弟的吧,既然能拿来给你,想必你在她心中并没有那么差……”
宽慰到这,宁元昭周身丧气竟不减分毫。
宁亦舟直觉这事很是蹊跷,刚想再问,就听见宁元昭说:“不是她兄弟的……”
“那是?”
“是她相公的。”
“什么!”
宁亦舟彻彻底底惊着了,“主子!您喜欢上了一位有夫之妇?”这情况确实复杂!
宁元昭摇摇头,“不算,她相公早死了。”
宁亦舟沉思许久:“寡妇的话,倒比有夫之好太多……”
宁元昭:“不能这么说……停了停了!这事暂且放着,我们都不要想了……”
在宁亦舟层出不穷的问题下,宁元昭的心绪是越来越乱,生怕再和宁亦舟聊下去,会露出什么关于公主的端倪来。
“你今晚来我院子,是干什么来了?”他索性直接扭了话头。
他扭得生硬,宁亦舟怎么会看不出来。不过他不想讲,宁亦舟便也不会追问,不管他想做什么,宁亦舟都会全力支持。
当然,若是钦慕有夫之妇这等事,宁亦舟还是要劝一劝的。
宁亦舟回说:“主子让我查的莲花,有了几分眉目。”
宁元昭:“怎么样?”
宁亦舟:这种莲花,很是罕见,品质极佳,通身都可做药,可是药三分毒,毒就毒在莲花瓣上。”
宁元昭眉心微皱,“细说。”
宁亦舟:“这莲花瓣具有很好的镇痛麻痹之效,用一两次暂且无妨,但用的多了,药效便远不如初用时好了。最重要的是,人若长久地用,不仅会变得依赖,还很容易躁狂疯癫,折损寿命。”
镇痛……依赖……莲花尚且如此,那香必定有过之而无不及……
公主知道吗?
她那样聪明。
宁元昭:“……有没有解法?”
宁亦舟:“只能不用,再慢慢地养着身体,滋养进补,久而久之,或许能恢复如初。”
宁元昭的心蓦地痛了一下。
宁亦舟见他又沉默下来,低了声音,用一种很严肃的语气说:“主子,这莲花是否牵扯着什么不可告人之事,我要不要深查一番?”
他缓声说:“既然不可告人,便不会叫你查出来的,今夜之后,你就当不知道不认得这莲花就是。”
宁亦舟:“……你不要做危险的事情。”
宁元昭猜测,这小子脑子里一定又上演了什么奇怪的猜测。
他无奈道:“别瞎想,我就是见这莲花奇特,才想着查一查。放心,我能有什么危险的事情可做。”
他神色里有种宁亦舟看不懂的认真,不像是在说假话。
他说:“小舟,我是最惜命的。”
*
夜色渐深。
宁亦舟离开后,宁元昭将自己浸在了热气腾腾的浴桶中,边侧屏风上正搭着顾景懿给他的那身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