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拨重臣后他当真了(56)
“既是公务,公文在哪?”李成绮问。
这人一下不吭声了。
“看来不是公务了,”李成绮朝蓝眼睛的青年道:“你说。”
青年听得懂他的话,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发出来。
护卫见状,过去扯开了这人掩盖着喉咙的衣裳,却见内里一道狰狞伤疤,宛如蜈蚣一般地趴在他的喉咙上。
他说不出话。
这双蓝眼睛无言地望着成绮,其中唯有深深的悲哀和苦意。
“掠买人口,即便是个戎人,也是要死的。”李成绮开口。
这人扑通一声跪下,连连叩头道:“贵人,不是掠买,这是个官奴,便是借小人天大的胆子,小人们也不敢掠买百姓啊!”他头嗑得如捣蒜,鲜血顺着他的额头淌下来。
“凭证呢?”
“小人,小人不知道,大人没给小人凭证,就说让押送到京中给王爷,主人做事,怎会给我们这些下人解释,求贵人见怜,求贵人见怜。”
见李成绮皱眉,谢明月示意护卫将这磕头的人拽起来。
护卫一手将此人提了起来,堵住了嘴。
李成绮转向谢明月,问道:“先生看怎么办才好?”
“既无凭证,便送到刑部好好审问,依律办,”谢明月回答,而后像是安抚似的:“据他所说,人是别人送给王爷的,王爷和光同尘,想来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李成绮悚然,神情却疑惑,“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谢明月的声音愈发温柔。
“不明白王爷做了与否与我有什么关系。”李成绮仰脸,神情茫然得近乎于真挚。
然后他清晰地看见谢明月仿佛十分开怀,答非所问道:“此人陛下欲如何?”
“命人查查他的身份,在京中治好伤,遣回原籍便是了。”
原本安静无比的青年人忽地剧烈摇头,眼泪顺着那双漂亮的蓝眼睛里簌簌下落,他张口,护卫凑近了一看,道:“他仿佛在说没有了。”
这是无家可归的意思?
李成绮略一思量,道:“先生,这人我要带回宫中。”
谢明月垂眼,温声笑道:“陛下既然想,那便无不可。”
今夜被打搅了,李成绮哪里还有逛集市的兴趣,“回去吧。”他说。
“是。”
李成绮回去一路上兴致还很高,不时与谢明月说上几句话。
既回行宫,李成绮同谢明月一起下来,他今日活动得比往常多得多,下车时觉得双腿疼麻。
李成绮神情中有几分倦色,“幸得狩园中温泉,”他开玩笑一般,“先生劳累了一整天,可要同往吗?”
李成绮先前也不是没给过谢明月赐浴汤泉的恩典,不过都被谢明月以各种理由推拒了,以至于李成绮一直很不解自家温泉是不是哪不干净,竟这样不招谢明月待见。
谢明月喜洁他知道,因此这句话不过是客套,谢明月又不可能真去泡温泉,他看向谢明月,等着谢侯再一次找理由拒绝他。
谢明月略一思索,在李成绮果然如此孤早知道的目光中回答道:“谢陛下恩典。”
李成绮很看得开,谢明月在一点小事上拒绝他非常习惯,他就等着谢明月委婉拒绝,然后理解地说上一句,既然如此,孤不强求。
“君赐,臣不敢推辞。”谢明月回答。
“不去也……”李成绮一愣,“什么?”
第37章
李成绮泡在热水中, 舒服地喟叹一声。
直到换好衣服下水,他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谢明月同意了, 谢明月居然同意了?
谢明月到底是年纪大了性格随和不少,还是仅不愿意和他接触?
泡个温泉而已有什么可接触的,他和谢明月所隔不知多远,和君主同在一汤泉沐浴, 那是宠妃才有的恩赏!
微微带着点奶白的泉水倒映着少年人被热气蒸得粉红的双颊, 李成绮对水自照, 觉得这张脸长得很漂亮, 很单纯,看起来仿佛听几句花言巧语就能被骗走。
水珠滑落, 淌在眼睛里有点蛰痒,他忍不住眨眼。
肌肤泛粉,就愈发显得那颗红痣红得惊心动魄, 李成绮以手指点红痣,轻轻划了下。
他上辈子, 也没长得足以让人退避三舍吧。
李成绮不解, 非常不解。
他自觉认识谢明月十几年, 谢侯那点隐藏在光风霁月外表下吹毛求疵的破毛病他一件件了如指掌,再活一次却有些看不懂, 或者说,没有上辈子看得那般通透。
李成绮往边上一靠,从池边早早放好的碗中捞了一枚蛋出来, 顺手在池壁上磕了磕, 轻轻啜了口半凝固的蛋液。
谢明月行事简直处处透着诡异, 他地小皇帝太温和了, 温和得李成绮都觉得毛骨悚然。
谢明月诚然性格温润,朝中皆知,可对所有人温和就是对所有人都漠不关心,他侍君主,合该驯顺,至少表面驯顺,谦恭未篡时。
然而他待小皇帝,实在过于纵容了。
李成绮好似极没心肺地啜饮了半个蛋。
纵容,却控制。
他把蛋从唇边移开。
谢玄度,到底想做什么。
他略一思索,又喝了一口。
但无论谢明月想做什么,他现在都只能受着而无力反抗。
有崔愬这样的权臣舅舅,李成绮最大的优点就是脾气好,先静后动,徐徐图之。
他半眯起眼睛。
唔,好像缺了点盐。
将喝得差不多的蛋壳向碗中一掷,李成绮将整张脸都潜入水中。
然后在水中吐了个泡泡。
罢了,想不出就不想。
想不出的事情太多了,他一件一件费心费力岂不是要累死。
李成绮又往外吐了个泡泡。
他闭上眼,仿佛犹能看见第一次入宫的谢明月。
他叹了口气,然后被呛了口水,一下从水中抬起了脑袋。
谢卿。
李成绮一脸幽怨,顺了顺气,又将脸埋入水中。
他泡了足有一炷香的时间,忽听外面有人说话。
李成绮陡地睁开眼睛。
谢明月在外面?
李成绮一愣,便听谢明月的声音不大不小地传来,“陛下,泡久伤身。”
孤知道你学过医,谢卿,你对孤身体这般小心谨慎孤也不会多活上十几年。
李成绮从水中站起来,略擦了擦身上的水珠,随便拽了件里衣披上。
他系腰带的动作一顿。
“谢卿,你便是将孤按在床上,孤也睡不着,”李昭大病初愈后的面色已与他那身雪白寝衣没什么差别了,“什么是时候这六部二十一省的折子你都给孤烧了,孤方能无可奈何地睡个安稳觉。”
“谢……”被吹了灯的李昭好不无奈。
始作俑者慢条斯理的将折子整理到一处放着,“等陛下歇下了,臣自然就走。”
“孤已歇下了。”
谢明月将折子拿起来,朝皇帝见礼,“那臣现在就走。”
李成绮又叹了口气。
此刻他真觉得自己是天下第一次和善心软念旧的好皇帝,道:“先生且进来说话吧。”
得皇帝首肯,谢明月却没有立刻进来,在外面静默一息,方才进入。
因刚从温泉中出来的缘故,小皇帝白玉一般的双颊泛着浅浅的粉,他随意地披了一件雪白里衣,身上因为没擦干的缘故,衣料吸了水紧紧地贴在身上,显得极为薄透。
长发梳得极低,从肩膀越过,垂在李成绮胸前,他泡在水中时实在无聊,发尾被编了一个粗糙的鞭子,随着他的动作晃晃荡荡。
李成绮本眉宇中俱是张扬艳色,今日这样梳头发,无端显得十分温婉。
“先生。”李成绮拖长了调子,声音中带着点餮足的懒散,少年声音本极清亮,此刻却透着哑,沙沙的,好像在磨人心一般。
“陛下。”谢明月的目光从李成绮身上一闪而过,表情很有些不赞同。
李成绮低头看了眼,少年人长得太快,这件里衣做的时间有些早,就显得没有那样合适,加之他穿的不精细,领口大开,曲线脆弱姣好的喉咙与锁骨都明晃晃地露在外面,下面也不长,两条常年不见光的长腿露在外面,皮肤底色雪白,隐隐能见到青色的血管,里衣下摆沾了水,已近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