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贸大宋(80)
黑水黑山,这是西夏黑水镇燕军司和黑山威福军司的简称,西夏被灭后,成吉思汗将此处交给了他的儿子,他的儿子将此处交给了他的孙子。
至于黑水黑山如今属于哪个王爷的麾下,暂无消息透露。
偶尔有见过从黑水黑山出来的蒙军会这样形容他们。
“他们身材高大,却不似一般蒙族骑兵那样轻快如风,他们的甲胄略显笨拙,他们的头上戴着长长的羊角帽……”
听到这里,秦涓不禁喊出声来:“是羊角军!”
曰曰猛地看向他:“你见过。”
秦涓看了眼四下。
曰曰立刻会意了让其他人都退下。
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秦涓站在曰曰面前,清冷的目光落在曰曰的身上,好看的唇抿成一条线,许久才说道:“是和宋国打起来了?”
曰曰深吸一口气,也站了起来:“你都知道了。”
“刚刚知道。”他的唇紧绷着,不知是何情绪。
曰曰也不知该说什么,沉默之后,又坐下对他说道:“宋军一共伏击两次,皆胜,但宋军似乎没有大战的意思,他们攻击的人比较有争对性,就是只攻击你说的羊角军。”
“至于是谁带的兵,还没有查到,但我也畏惧战事扩大,不敢贸然西进。”曰曰没有再隐瞒,“若战事扩大,我还是得出兵的。”
曰曰坚毅的眸光看向秦涓,声音虽变柔,话语却是残酷的:“上战场,杀宋人,我上,你也得上,你怕吗?”
怕,当然怕。
想过,却也不敢想。
秦涓浑身都在抖,他不敢想这个问题,他宁可自己去死,也不愿意提起刀刃,手刃同族。
“很难选对吗,所以我没有贸然西进,我也不敢。”曰曰苦笑,若不是在乎这头小狼崽,他才不想管那么多事。
就算是绕道也能回封地,若真想西进,不难的。
但若他回去了,一旦大战,他就得拿出封地的兵马来,秦涓也得跟着上战场。
“会打多久……”小狼崽茫然无措的问道,这一日对宋与蒙的认知,于他而言,是残酷的。
这是开始知晓天下大局以来,第一次觉得“大局”就血淋淋的摆在眼前。
但他更清楚,如果不去寻找一种合理的看清局势的方法,如果不拥有一份超凡脱俗的淡然,今后的他将会被内心深处那一份家与国情绪,一刀一刀的凌迟。
他不是什么空前绝后的天才,他拯救不了一个乱世,这是最令他茫然无措的。
曰曰摇头:“不知道会打多久,但愿不长。”他站在蒙人的立场上,西征一日不结束,一日不适合与宋开战。
反之,此时是宋攻蒙的最好时机。
宋人应该是不敢的。
曰曰心里也清楚,小战不会断,大战应当暂时一两年内打不起来。
秦涓告知他,羊角军的首领是扩端,他曾在汪吉河流域遇到过扩端王的人。
他从博博怒的手中落入扩端王的手中,又从扩端手中溜走。
连曰曰都要对他刮目相看了:“你这也太能了你,从初代勇士,和二代勇士手中溜走,说出去斡难河方圆百里谁敢相信啊。”
“扩端说博博怒的人有问题。”秦涓无视他的嘲讽,直接说出困扰他许多日的问题。
曰曰眉头拧紧:“什么意思?”
秦涓压低眉,低声道:“我若明白也不会问你了,我当时都想问扩端王,他的羊角军一路捡俘兵,那些俘兵不也一样有问题。”
“他捡的俘兵在斡难河以南是可许的,不过他这句博博怒的人有问题很微妙。”曰曰抱着胸,“他难道是在怀疑博博怒什么?”
第47章 千里夺夫路
秦涓不禁问道:“你和博博怒也算是青梅竹马, 你难道不了解博博怒吗?”
曰曰听到这里难免恼怒:“谁他娘的和他青梅竹马,他大我一大截呢,他和万溪青梅竹马才对, 我六岁还在斡难河的时候他都九岁十岁了,完全玩不到一处去了, 仗着他个子高,已经瞧不起我们这些个子小的, 他都和那些大人去玩了。”
“再等我长大了, 也已经远离斡难河了。”
“那万溪与他同龄, 他了解博博怒吗?”秦涓再问。
“应该吧, 或者也不了解, 博博怒那家伙从十二岁起就开始留恋花丛, 经常不着家的,万溪估计一年到头也碰不到他几次。”曰曰撑着下巴说,“你瞧啊东河郎君博博怒, 这东河指的是怯绿连河以东,那里勾栏花街多, 他经常去那里便得了一个这样的名号,而那时万溪是在大斡耳朵城内的, 他俩应该不会常在一起至多万溪那货会去找博博怒借钱。”
秦涓不禁皱起眉又问:“万溪和狐狐是不是师兄弟?他们可是青梅竹马?”
且万溪和狐狐年岁相当。
“呀,这么一说确实是啊, 都是耶律丞相教出来的弟子, 不过这耶律丞相的学生何其之多, 但衣钵传人只有伯牙兀狐狐一个,所以万溪和狐狐的交情还是很难说,但我和万溪认识的时候没听过他提及狐狐。”曰曰解释道。
闻言, 秦涓又有些疑惑了。
垂眸沉思一番之后他仍愿意相信自己的直觉,万溪和狐狐不光认识且暗中有联系才合理。
曰曰忽然说道:“我父王在时曾对我说,这世上能看懂天下棋局的只有伯牙兀氏的家主一人,所以他死前对我说可以使计逼迫狐狐出手,他还说若狐狐卷入其中,天下大局便也能定出大致的形状了。可是,现在,连狐狐都不知去了何处……”
“狐狐知道很多事,但他是不会对别人说的。父王说狐狐知天下若给他条件也能治天下,狐狐这样的人要为一个空前绝后的帝王所用,便能让这支离破碎的山河一统。”
“他不想。”秦涓低沉的声音打断了曰曰的话。
曰曰微微吃惊的看向他。
“或许他心中已明了天下大致的局势,可他不想,他不想见浮尸遍野,不想见草原上的血比天边的落日还红,所以他从西征的大军中回来了,他也许有想过山河会一统,他也许会想过百姓安居百废待兴……可是他最终还是放下了,因为他知道这样的乱世至少还要持续几十年……”秦涓坚毅的眸光落在曰曰脸上,他的声音也亦如他的眸光,“他有太多人要保护,就意味着有太多人要失去,从他失去伯牙兀氏的家臣的时候,他就对大都失望,对自己失望了……他想要的山河不是这样的,山河一统,他的亲人不在了,于他而言不过是一片苍白。他不会在乎了,棋局未定,他先已弃子,你明白了吗。”
曰曰久久的愣在原地,各方的消息都没有打听到伯牙兀狐狐的下落,狐狐和伯牙兀氏原来的家主一样,消失在了广袤无垠的原野。
五年前,伯牙兀氏的家主也是这样,消失的了无踪影。任凭窝阔台汗派出无数人去寻找,也未曾打听到蛛丝。
曰曰似乎是明白了,又似懂非懂,若他父王骗了他……这世上他又该信谁。
他的父王又为何要骗他。
伯牙兀氏的零落,或许是冥冥之中的注定,又或许是高位者的授意。
他们所看到的皆是皮毛之表……
是夜,夏州当地官员宴请大永王一行。
夏州官员对曰曰的到来是欢迎的,因为他们太清楚处于沙漠中的夏州,兵马稀少,物质稀少,夏州不会引起这位王爷的心思,他们知道交恶不如交善还不若和这位王爷先搞好关系,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以后这王爷要是发达了,谁又说的准呢。
这夜,感受到了夏州人的热情。篝火从天将黑时开始,至次日黎明破晓也未熄灭。
一夜的欢舞,阿奕噶嗓子都唱哑了。
极布扎喝得烂醉如泥,松蛮跳了大半夜的舞,直到小短腿跳的蹬不动了,才被奴才抱到营帐里呼呼大睡。
秦涓长这么大没有这么玩闹过,夏州的官兵可算是让他开了眼界,一群大男人比姑娘们还能跳还能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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