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贸大宋(52)
大牢距离他们居住的宫殿有一盏茶的脚程,极布扎想跟他一起去,但因松蛮吵着要洗澡便只能嘱咐他注意安全。
宫中盛宴出事,宫内宫外守卫增多。
宫内进了刺客这种事也不稀奇,毕竟宫殿还没有完全建造好,那些工匠里也可能有细作混入。
这种事防不慎防。
大牢外的守卫森严,他取出伊文王世子的牌子,守卫们收走了他身上的刀,又要动手去解他的面具。
顷刻间,秦涓握住了这个士兵的手腕:“伊文王世子受乃马真皇妃的命令来查宋国匠人,我是受王世子的命令,面具是王世子亲手所戴,若有不满去问王世子。”
他甩开士兵的手,快步往牢房内走。
这里关押的宋国匠人只七人,是窝阔台汗的人生前审理过的。
这七人都是能造顶级大船的能工巧匠。
窝阔台汗筹备东征高丽与倭国,高丽开京与倭国平安京皆在其规划之中,海战不可避免。
而现今造船与海航最精通的能人在南宋。
收买大宋的能工巧匠成了他们的主要目的。
若想在十年内打造一支最强的海上蒙军,这七人便必须为蒙人所用。
秦涓在牢头的带领下仔细问过这几人一些话,也做了记录。
“还有一人。”当牢头要领着他出去的时候,他突然问道。
牢头微微吃惊的看向他:“还有一人身体不好,前面几个大人几次审问已经问过他话了。”
“我还没有问过。”秦涓冷冷的说完往更里面走去。
牢头似乎是愣了一下,赶紧跟了上去。
“站住,你不必跟来。”
秦涓第一次尝试滥用职权,不可否认这样的感觉不错,不过他现在没时间领悟这种感觉,他更想知道这个牢头为何不让他去审理这个人。
牢房的尽头有一点微弱的光,如黑夜的山野中唯一闪耀着的星子。
孤冷的草席上歪坐着一个人。
一个瘦弱的人,让人心惊的瘦弱,若不是五官生的极好看,这深陷的双颊会让人觉得可怖。
但这身影,已让秦涓不自觉的向着这处奔来。
仅仅只是因为这个身影……
可是,当秦涓停在这人面前的时候,心中微有失望,因为他没有在这人的眉梢发现那一粒痣……记忆里的那个风华绝代的少年眉梢有痣,那一夜,若不是瞧见了那一粒痣,当年他也不会拼死追着少年出营。
虽然不是那个狐狐,但秦涓从这人脸上看得出来他被蒙古兵押送至大都一定吃过很多苦头。
细瘦的胳膊,深陷的锁骨……让他想起奴隶营的那些奴隶兵。
或许连奴隶兵都比他壮一点。
赵淮之在烛光摇曳之中缓缓睁开他美若星辰的眸,看到面前坐着一个少年,少年戴着面具,双目透着清澈的流光,露在面具外面的下颌又有蒙人审美里的线条分明的粗犷利落……更可贵的是他的面容沉静中却能透着一股少年的稚气与飞扬。
他仿佛在一瞬间很快的脑海里浮现一个孩子的脸。就在他轻轻皱起眉的时候,忽然察觉到颈旁近锁骨处被什么东西压着……他缓缓低头。
只见少年的手堪堪落在他的锁骨上。
赵淮之一眯眸,突然勾唇一笑:“这位大人可是想享用在下?”
他的声音略带沙哑,蒙话说的无半点杂质……甚至带着大都一带的官腔。
秦涓一愣再愣,他是真没有弄懂这个人的意思,而赵淮之却不这么认为,清贵的公子勾起他削薄的唇对秦涓再道:“大人放心,在下还是清白之躯,不曾被人捷足先登。”
他恍若神祗鬼斧神工的脸上带着淡淡的戏谑,他的目光澄澈不染杂质,却说着在秦涓看来可谓之下贱的话……
秦涓愣了一会儿后猛地推开他,却被赵淮之猛地抓住他骨节分明的手,摁在他那精致且白的近乎透明的锁骨上。
第41章 洞房花烛夜
赵淮之的手指摩挲着秦涓的手背, 他脸上的神情迷醉而又清醒,那狡黠如狐的双目微眯着……
他似乎是在努力的寻找着,这张戴着面具的脸上那一丝熟悉的影子。
那个幼狼一样的孩子, 如今应该是十二岁了吧。分明一载不到,却仿若三年五载过去。
,这样的他是否如面前这个少年一样依然澄净, 双目用坚毅和沉敛做为伪装, 却分明还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赵淮之看着秦涓的眼, 这一瞬眯起了美眸。
秦涓的心狂跳着,
这到底是什么事啊……说不怕是假的, 可是他为何要去害怕一个瘦若无骨的人,他明明这么弱,比那一只狐狸弱小多了
他坚毅的目死死的盯着这个此刻美的近乎妖邪的人……仿佛是一个高不可攀的神祗, 突然堕落成了吸食人血的妖精,可谓矛盾的情绪交织在这一张美丽的容颜上。
而他自己的手仿佛是被注入了千斤重的铅水, 重的抬不起来……不愿从这个人的锁骨上移开。
他只觉得眼前这个人,该死的, 那么好看。
肤色不及狐狐的白, 应该是大船上风吹日晒的结果,这双眸清澈中带着让人心惊的魅惑, 他从未见过这样摄人心魂的美目。
这样美的迥异的人, 他懵懵懂懂的年少里前前后后只遇到过两个,一个清濯绝尘不似凡响,恍然若梦却也无处追寻……一个近在咫尺却又妖邪入骨, 美的让他害怕。
“妖物。”
他低声咒骂,猛地推开面前的人。转身之际,身影都在颤抖。
秦涓不知道他这一转身,忽略了诸多疑点,比如这人的手为何比脸要白许多。也是许久之后,他才意识到是自己太嫩了
赵淮之看着少年仓皇离去的背影,仰首笑得肆虐又张扬……忽地,他闷哼一声,手捂上后腰处,大片大片的血渍染红了他的手心。
他方才若不使计快些逼走这个少年,他受伤的消息就会传出去,那么,他们就会知道刚才宴会上的刺客是谁,那些和他一起来的人都得死。
所以刚才他才反其道而行之,斗胆挑衅了这个少年。
他忍受着巨大的疼痛感缓缓靠向墙壁,直到少年仓皇凌乱的脚步声消失在牢房外
他才缓缓伸出手去处理血流不止的伤口
真是可惜,乃马真皇妃没有死。没有想到几个厉害的内廷侍卫都被安置在了这个女人身边,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他的唇角上扬,而目光无比幽寒。
牢房外,大雪纷飞。
火烫的双颊迎上雪夜的寒风,喷张的血脉终于安静下来,秦涓颤抖的身子也在这一瞬恢复了平静。
怀中被捂得温热的公文上,最后一行的名字跃然于眼前。
赵淮之。
他记住了这个名字,清风霁月、雅意韵姿,那张脸亦如这个名字,只是内在或许相去甚远。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一个美到邪肆……如此大胆的人。
两张脸在他的脑海里交错着,一面清雅绝尘冷若冰霜,一面邪肆俊逸饱含讥讽。
分明不是一个人,也不可能是一个人,却为何会给他一种久别重逢的错觉。
他想再等一两日,他还会再去牢房找他的。
他必须要查清楚这些事。
次日早起,秦涓正在洗涑,听闻院中有说话声传来。
是有奴才过来带了好多新鲜的肉过来。
“小的是宁柏大人的人,这些肉是我家主子让送过来的,还有一车的瓜果。”
曰曰昨日出城去找宁柏,宁柏今日就让人送了肉过来,着实奇怪呢,秦涓微歪着头想,不知昨夜曰曰和宁柏说了什么。
阿奕噶让人把东西搬至膳房。
日上三竿的时候曰曰才起身,阿奕噶告知他此事,他甩了甩袖子:“去让厨子做一桌,夜里设席,你去把宁柏请来,若请不来宁柏,也可以把齐林请来。”
阿奕噶愣住了,许久才应下。
曰曰说完换了一身素色的衣裳带着两个奴才走了,他要去乃马真皇妃那里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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