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暴君后我每天都想守寡(91)
姬越抱着人哄了好一会儿,卫敛都跟鹌鹑似的不说话。
然后姬越也不哄他了。
卫敛抬头一看,姬越他睡着了。
他睡着了……
睡着了……
卫敛:“……”
虽然明白姬越本就连日来劳累过度,发泄完精力后倒头就睡很正常,他还是久违地升起了一股弑君的冲动。
一个两个的,干的都不是人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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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明礼回到房中,越想越不对劲儿。
他是判官断案、司掌刑狱的官员,自然具有极强的侦查推理能力。方才没反应过来,如今一回味,怎么想怎么蹊跷。
搞清楚疑点是他的职业病。周明礼想了半天,去问今日看门的守卫有何异常。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守卫竟说公子敛带了个人回来,是个眼睛极为漂亮的红衣青年。
可府里今日并没有住进一位红衣青年。
那青年能住哪里?
想起公子敛房中听到的那声呜咽,根本不似风寒,分明是床笫之间才能发出的呻吟……
周明礼毛骨悚然。
该不会是……
公子敛背着陛下有人了?!
那青年眼下就在公子敛屋内?
周明礼神色惊疑不定。
背叛陛下,那可是死罪。
他陷入了无比的纠结。
一方面,他很敬佩公子敛对此次疫情做出的重大贡献。
另一方面,他对陛下忠心耿耿,绝不会对其有任何欺瞒。
周明礼快疯了。
另一边,姬越睡得很安稳。大抵是有卫敛在身边,他这一觉睡得格外沉。
卫敛压下弑君的念头,给他盖好被子,抱着自家夫君甜甜蜜蜜地睡了。
两人并不知道周明礼一夜无眠,还想了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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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早,卫敛起身,姬越还在深眠。
他的确是累惨了,好不容易有个安稳觉,仿佛要睡到天荒地老。
卫敛没有打扰他,轻手轻脚地穿衣起身,出去唤人打水来洗脸。
卫敛刚出门,周明礼就出现在了门口。
他得去一探究竟。若是假的,不能冤枉了公子,若是真的,也不能欺瞒了陛下。
他思索了一夜,还是忠君之心占了上风。
周明礼蹑手蹑脚走进房间,看见被子里隆起的那个人形与一头散落的乌发,心下就一沉。
……他刚才亲眼看见公子敛出了房间。
那么被子里的这个人是谁?
公子敛的奸夫吗?
周明礼又是愤怒,又是惋惜。
公子敛怎么能够背叛陛下!
“你这个——”周明礼怒火滔天,正要喝骂,就见被子里的青年突然翻了个身,露出那张绮艳俊美的脸。
他阖着双眼,睫毛细长分明,容颜白皙美丽。
周明礼浑身就跟被雷劈了一样。
他怎么可能不认得这张脸?
每日上朝时坐在龙椅上的那位……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阿敛……”姬越在睡梦中低唤一声,攥住了周明礼的手。
周明礼手一抖。
他想抽出来,姬越却攥得更紧:“卫小敛……不许走。”
身后,白衣青年静静站立在门口。
卫敛看了半晌,礼貌道:“周大人大清早登门……真是有心了。”
周明礼惊得立即抽出手,单膝跪地,声如洪钟:“臣臣臣参参见陛下!”
他吓得快结巴了。
他可是直男啊!他有妻子的!公子您千万不要误会!
“嘘——”卫敛却只是轻轻伸出食指,抵住唇瓣,神色明媚而温柔。
“不要吵醒他。”
第83章 愿意
卫敛走到床边,在床头坐下,主动握住姬越的手。姬越停止摸索,眉心舒展开来,变得很安静。
“傻子。”卫敛轻叹一声,“连我的手也不认得,还敢握别人的。”
周明礼一个激灵,生怕下一刻公子敛就要剁掉他的爪子。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姬越与卫敛交握在一起的手,感到一丝不可思议。
他看得分明,陛下原本睡得很不安稳,连睡梦中都透着紧张,一抓住公子的手,整个人就松懈下来了。
而众人眼中清冷强大、不可直视的公子,就任由陛下攥着他的手,低着眼眸,满目柔光。
他有些惊异。
……说实话,他曾经是有些瞧不起公子敛的。
时下虽男风盛行,可娈宠地位极为低下。男宠不过是消遣玩意儿,若真抬进家门做正妻,那是要遭人笑话的。归根到底,好男风只是图个新鲜儿,仍是上不得台面。当下明媒正娶的,仍以男女之道、阴阳调和为主流。
一国公子雌伏人下,哪怕明知是身不由己,也总叫人轻贱。都道陛下盛宠公子敛,周明礼本以为只是对一个玩物那般的喜爱。陛下将公子敛派来赈灾,周明礼也抵触万分,觉得陛下实在胡闹,宠人宠得不知分寸。
后来公子敛接二连三表现出不俗之处,周明礼才对其渐渐改观,而后便升起一丝叹惋与可惜。
公子敛惊才绝艳,秀外慧中,若是放在朝中必能大展宏图,造福苍生,偏却入了后宫,遭人亵玩。
周明礼为官至今,对陛下所做的任何一项举措都毫无异议,唯独此事,他觉得陛下是辱没了公子敛。
公子敛应当有更广阔的天地。
可如今,陛下千里迢迢追来,观二人相处方式,看公子温润眉眼,其间流淌的爱意,竟丝毫不逊于他与自家夫人之间的情谊。
周明礼恍惚地想,所有人都以为陛下对公子敛是一时兴趣,公子敛对陛下是忍辱负重。
可谁能想到……他们竟是真的相爱。
与世间万千男女一样的爱情,发生在乱世君王与敌国质子、两个男人之间。
这是何等的……
周明礼一时竟找不出言语形容。
卫敛回过头,温和地问:“周大人还有话要说吗?”
周明礼猛然回神,抱拳道:“没有,臣告退。”
他再怎么没眼色也不会去打扰陛下休息。
他同时又松了一口气。既然屋子里的人是陛下,公子敛也就没有背叛之说了,昨晚想必也是公子和陛下在……
周明礼突然身子一僵。
……他昨夜听到了什么?
他都干了什么?
他还拉着公子说了一堆话。
周明礼表情逐渐惊恐。
陛下和公子小别胜新婚,干柴烈火,缠绵悱恻,他掺和个什么劲儿?
他昨天为什么要踏出那道门!
卫敛见周明礼还在发呆,不禁出声:“周大人还不走吗?”
“……臣这就走。”
周明礼火速落荒而逃,还贴心地把房门紧闭。
怦!
关门声直击人心。
室内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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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敛盯着那扇门片刻,脸上那副淡定的模样终于维持不住。
他揉了揉自己微烫的面颊,嘟囔道:“都怪你,没脸见人了。”
他面皮委实算不上太厚,除了调戏姬越时能面不改色乐此不疲,对其他人都矜持万分。
一想到昨夜隔着一扇门,边被姬越欺负边被逼着回话的境况,卫敛就快窒息了。
他暂时不想看见周明礼。
有心理阴影。
梦中的姬越并不能感受到卫敛的怨念。
他拽着卫敛的手死活不放,让人抽不开身,黏人得很。
要不是清楚姬越的确累得不轻,卫敛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在装睡。
在抽出几次无果后,卫敛放弃了。
他想姬越至少还是能认出他的。方才周明礼那么容易就抽出手,轮到他就怎么也挣脱不开了。
卫敛静静在床边坐了会儿,感觉自己宛如一个傻子。
他想了想,脱掉靴子,重新钻回被子里,窝在姬越怀里睡了个回笼觉。
他也有一个月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今天就给自己放半天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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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就睡到午后。
姬越一醒来就看到青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他臂弯里,墨发铺在他手心里,擦得掌心微痒。
他一时恍然,以为自己还没有醒过来。
青年轻微地蹭了蹭他,熟悉的触感与温度才将姬越拉回现实。
是了,他现在在江州知州府,不是永平秦王宫。
怀里的这个人是真的。
他过去的一个月时常梦到卫敛。卫敛夜夜入梦,又每每走远。他伸手想要抓住的时候,就会在鸡鸣声中清醒过来,接着就是怅然若失的幻灭。
与愈发蚀骨的思念。
他忽然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
思念是一件何等煎熬恐怖的事情,远比死亡更加可怕。
生离尚且如此难忍,何况死别。
他根本就……
根本就舍不得。
“姬越。”卫敛惺忪地睁开眼,对上姬越微垂的目光。
那其中蕴含的意味太过复杂,深沉得令卫敛心一抽,泛起一股无以名状的难过。
待卫敛想要看清时,姬越已移开视线:“醒了?”
卫敛眨了眨眼,坐起身:“嗯,醒了。”
他扑进人怀中,毫不吝啬地给了人一个拥抱:“一醒来就能看见你真好。”
姬越淡笑,轻轻拢了拢卫敛垂在胸前的发丝。
他们就这么相拥着,很安静,谁也没有说话。
却仿佛突然有了一种默契,想要将此刻维持到地老天荒。
两人静静温存了好一会儿,分开的时候仿佛无事发生。
“江州如今的情况已经大好了。”卫敛一边给姬越穿衣一边道,“所有病人都集中到了清平县,正在排查漏网之鱼,药方已经有了……帮我系一下带子。”他帮姬越整理完衣襟,自然地侧身,抬了抬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