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他总在掉马[重生](24)
饭菜既然上来,弟子们暂停了聊天,各自落座,开始吃饭。
他们仍惦记着这传说,对那凄美爱情故事唏嘘了几句,注意力就转移到了骨骰上。
“这骨骰,是个法器?”
“还是能留住魂魄的……这可不得了哇,怎么从没听说过。”
提到法器,这群小弟子们就打足了精神,飞快地吃完了饭,又开始议论起来。
议论了一会,他们悄悄拿眼睛偷觑司暮君和明溱长老,发现前者正忙着催他徒弟多吃些,后者笑眯眯的,全无要解答的打算。
他们就只能自己继续琢磨。
那隔壁两桌小镇居民也吃饱了,听见他们认真嘀咕许久,都忍不住笑了。
其中一个壮汉吃饱喝足,打了个饱嗝,屈指叩了叩桌,笑道:“小兄弟们别纠结了,哪有什么法器。”
他这一声,小弟子们哗啦一下,视线就全投到他身上来了,其热烈之程度,让壮汉都忍不住抖了抖:“害,你们别这么直愣愣盯着我……我就是随便跟你们说一嘴。”
“传说呢确实是有那么个传说,不过法器这嘛玩意——害,我们普通人也不懂那么多,只是觉得……”壮汉挠了挠头,“要是真有这样的法器,这么简单就能复活人,这世间岂不是活死人、全乱套了?”
他这话讲得糙,不过小弟子们怔了一下,都反应过来了,忍不住也笑出声来。
亏他们还算是小仙修呢,这道理如此浅显都没反应过来,怪不得明溱长老他们都不说话。
生死有命天注定,想要逆天改命哪里会这么简单呢!
气氛一瞬轻松下来,小弟子们干脆就着这话题,七嘴八舌地和壮汉聊了起来。
壮汉吃饱了闲着无聊,也乐意和这些仙修弟子们扯皮。正扯得高兴,忽然就听见一道清清冷冷的嗓音在问他:“烦请问问。”
这声音质如珠玉碰撞,清凌凌的,在一片议论声中不算很大声,却叫人无法忽视。壮汉下意识“哎”了一声:“你问……”
他一边应着,一边朝说话人望去,望见人时就是一窒——这哪儿来的矜贵小公子,走错地儿了吧!
谢清霁方才一直听他们讨论没吭声,这是他第一次发问,疏离有礼:“那传说中的骨骰……是个什么模样?”
壮汉见他清冷又矜贵的模样,本能地挺直了腰板,语气都正经了些:“这,这真实如何我们也不得知,这传说也很久远了,据说亲眼见过这事的人都死的不知多久了。”
“不过后来人仿着传言里的描述,弄出来很多骨骰,白日里街上都有卖的,跟赌坊里那些骰子模样差不多,就是多几颗红豆子儿摁在里头,你明日可以去瞧瞧……”
壮汉本来打算就说到这的,骰子也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这么一说总该明白了吧,结果他一抬眼,就看见谢清霁依旧在望着他,神色认真,似乎在等他继续说下去。
壮汉:“……”
壮汉被这道冷澈的视线望得不明所以,试探性地问了句:“你没见过骰子?”
谢清霁见过,司暮以前那些年里给他送来的各种小物件里,就有过玉制的骰子。
但他心里隐隐约约有个怀疑,只作不知,摇了摇头。
壮汉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是连骰子都没见过,挠了挠头,有点词穷:“就,它方方正正的,有棱有角的,然后每一面中间摁着颗红豆子,圆溜溜的……”
他绞尽脑汁地比划着,谢清霁依循着他的描述,在脑海里大致勾勒出一个物件来。
——对上了。
谢清霁回想起残镜里曾现出来的骰子幻象,眸光渐深,没有注意到旁边司暮在听见这形容后也微微眯了眯眼,不动声色地看了壮汉一眼。
壮汉胡乱讲了一通,最后放弃了:“害,反正你们明天自己去看看罢,满大街都是呢,你们还可以买些回去抛着玩儿,也可以送——”
他话还未说完,街上忽然传来一声惊叫,有个婶儿好像被什么东西冲撞了,给吓了一跳,惊魂未定地嚷了一句:“你这疯子,大晚上的跑什么呢,魂都要给你吓没了……”
众人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了,谢清霁也转眸望去,看见小酒楼外街道正跌跌撞撞地跑过一个人来,跑了没两步就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踉跄两步摔倒在路边。
他身体似乎不太好,动作很不利索,挣扎着起来了几次都没能爬起来。
有靠门边坐着的小弟子看不过眼,正要起身去扶,被壮汉叫住了。
方才还和他们有说有笑的壮汉,此时语调有点冷又充满着嘲讽:“不必扶他,一个自食恶果的疯子……离得远些才好。”
那小弟子不明所以,犹豫着回头望过来。
壮汉朝那疯子做了个呸的动作,不屑道:“这疯子不是好人,早些年坑害无辜忠良,强取豪夺,这才得了报应……哈,成日捧着颗破烂骰子,也不知哪里抢来的,疯疯癫癫地闹着要给人还魂呢!”
“你们小心些,他疯起来可凶了。”
小弟子讷讷道:“这样啊……”
他迟疑着又坐下了。
那疯子挣扎许久,终于自己站起来了,他一身破烂,头发久未打理,乱成无数个结,脏兮兮地顶在头上,东一缕西一缕,谢清霁都看不清他的容貌。
他站起身来,捧宝贝似的捧着个什么东西,爱惜地吹吹拂拂,嘴里嘟囔着什么。
谢清霁眉梢一动,搁在膝盖上的手微微捏紧,不动声色地垂了垂眸。
……
小弟子们来小镇毕竟是为了历练,而不是来玩的,吃饱喝足后,大家便各自回屋歇息了。
弟子不少,客栈空房有限,故而大家都是两人一房,唯独谢清霁不喜与人同塌而眠,借了司暮君的光,自己独居一屋。
屋内,谢清霁以指沾水,凭着记忆,在桌上画下残镜中曾显示过的骰子模样。
方才那疯子在酒楼外路过的时候,残镜忽然一颤,紧接着便开始发烫起来。
他心知有异,但当时在场人太多,他不好贸然去看疯子,更不可能将残镜拿出来,只能暂且压下心思,等各自回房后才拿出残镜来看。
然而残镜已恢复了平静。
谢清霁弹指弹落残留指尖的水,摩挲着残镜镜面,久久沉吟。
他是这尘世间第一个发现天道有异动的人。
修为心境到了一定境界,能与天地通感,谢清霁某日闭关出来,心生不详,有所感知,便立刻开始探查这件事。
然而天道存在的时间甚至远超于尘世间,它无形无影,想窥见分毫都实在艰难。
谢清霁奔波了许久,才渐渐明白了天道想做什么——它想重塑神身,化无形为有影,彻底掌控这天地万物。
芸芸众生经过千万年发展,相生相克,才得以保持平衡,相安无事,天道这么一来,势必要打破安宁,造成无数灾害。
谢清霁自然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在意识到天道的意图后,开始想办法阻止,然而就算他是修仙道第一人,也孤拳难敌天道,查阅了无数古籍之后,他决定借助一些法器来对抗天道。
然而这些法器历史悠久,早就不知流落何处,又成何模样了,谢清霁几番寻找,只找到一枚破破烂烂的残镜,还被岁月腐蚀得用不了了。
谢清霁只能引天地之灵气,废了好多功夫,将残镜再次炼化,利用残镜来感应其他法器。
只可惜那时刚炼化了残镜,天道就忽然生变,他匆匆离开,也来不及找法器,就……
他正沉吟着,门忽然被叩响,司暮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是我,乖徒开门。”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周三)更新照例挪到早上9点~晚上没有。
第24章
这人大晚上的,也不知来做什么。
谢清霁将残镜收起来,匆匆拂散桌上水痕,起身开门。
司暮是来送玉牌的。
那给新弟子历练的是个小秘境,他和明溱修为太高,在里面待久了会引起灵气动荡,秘境崩坏,所以他们通常都是等在外边的,只给每个弟子发个能双向联系的玉牌。
如若弟子们遇到危险,就用这玉牌来联系他们。
司暮惦记着小徒弟没去过秘境,多说了几句,却见谢清霁似乎心不在焉的,只嗯嗯嗯地应着。
他止了话头,垂眸看见桌面上未干的水迹,挑了挑眉,缓声道:“怎么害怕成这样,茶水都撒了一桌?”
谢清霁微微摇头,没说什么,将玉牌收起,满脸写满了送客。
司暮屈指叩了叩桌面,若有所思:“怎么,你还惦记着那骰子呢?”
谢清霁没留意他,他却是一直在关注谢清霁的,从那疯子出现后……不,应该是从那壮汉描述了骨骰的样子后,这小家伙就开始显得心事重重。
司暮不是第一次来这小镇了,对骨骰的意义知道的更多,他想了想,开玩笑道:“这么在意,难不成你是想买几枚骨骰,送给哪些个心上人?”
谢清霁不知道这东西怎么还能和心上人搭上关系,茫然地望过来。
司暮闷笑着解释:“那玩意儿在这里,是可以拿来当定情信物送人的……那骨骰里嵌着红豆,可不就是相思入骨的意思么。怎么,你想买了送谁?改日我买的时候也给你带几个。”
谢清霁:“……”
他对司暮这逮着机会就要逗弄他的习惯没辙,关注点转移到他
最后一句话上,下意识问:“你要买?”
司暮有心上人?
他抿了抿唇。
司暮漫不经心道:“哦,对啊。”
他站起身来,也没说买了骨骰要做什么,只道:“早些休息,那玉牌里我刻了追踪符,你安心历练,有危险我能立刻赶到你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