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贯满盈重生男[直播](68)
小驴很是热心地想帮着师父一起打猎,帮他熬油制膏,却被师父一脚踹到天边,他正自茫然,老根恨铁不成钢地将人拉到一边嘀咕,都说了春日里大人“事忙”,你师父忙着讨好心上……咳,那什么主子,要你添什么乱?小屁孩一边呆着去!
主子爷相当嫌弃那丑出天际的脂膏,小驴偷偷听公子爷说起,看在这东西是他家师父辛苦所制,就勉强用用罢,药效倒也还过得去。
这晚,主子爷的马车略有些闹腾,小驴倒是想去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老根闭着眼死死揪住了他唯一一条,且是公子爷赏赐麻布制的珍贵裤子,边打着鼾,边喃喃:“……小屁孩别多事啊,公子爷那头多的是护卫。”
小驴忿忿然:“我师父陪着公子爷值夜,自然不怕有什么蟊贼,可这车晃的,我怕是师父那冷面硬脾气惹怒了这么好心眼的公子爷,别打起来了,伤到谁,我,我都舍不得啊!”
老根那鼾声都被小驴的话惊得颤了颤,语声古怪地梦呓:“……打架是肯定要打的,妖精能不打架……咳咳,你放心,公子爷不会生你师父的气,你师父小意讨好的手段,啧啧啧,你小子还得学八百年呢!别瞎操心了,睡罢,呼呼呼!”
小驴紧张地关注着公子爷车驾半宿,到了半夜好容易才平静下来,说也古怪,公子爷的护卫们紧紧守卫在车旁,却是双耳不闻车内事,仿佛那车无风自动很是寻常,怪哉!
担心了一宿的小驴,次日清晨起得晚了些,去洗漱时正好碰到也晚起了的公子爷,他悄悄打量自家的神仙公子,见公子两眼黑青,似是个食铁兽,好似十分疲乏,双唇却又红润,两眼水盈盈,精神甚佳,身上还飘着一股极淡的,好闻的药香气。
小驴楞了楞,顿时想起,这是师父精心所制脂膏的特殊药香,这东西如何能蹭得全身都是味?公子爷不是不太喜欢么,他有些好奇地问:“公子爷,那脂膏……”
公子爷想起前夜如此这般,润滑如酥,求饶不能的又苦又爽之状,一张白嫩的脸庞腾地变红,竖着眉毛,一脸严肃,道:“小驴,前几日教你的论语可会背了?若是太闲,便找烟青领了纸笔,将书抄上十遍,颂上百遍,其义自见。我厉某人的弟子,如何能与那等夯货一般,只知动手动脚?!咳,快去罢……”
小驴一脸苦瓜状地抱头鼠蹿,只得跑去问烟青哥领纸笔,那甚劳什子子曰诗云,当真是让他云里雾里,大字都识不得一箩,还得描着书本学写字,偏生自家阿爹还连声叫好,做完一日差事,打迭精神还要在晚上给他补课……当真是一把辛酸泪啊!
在此地略整肃了两日,厉大人的车队便要上路赴任,那些山寨里救出的穷酸只能带上,逮来的马匪却不用捎上,毕竟人家寨子里还有老弱人等嗷嗷待哺,若是拘了这一众青壮走,那些寨中的老弱怕是捱不过几日。
“……恶匪已除,尔等在自家山寨中也要悉心从善,耕种狩猎谋生,不得再劫掠为恶。若是我走后,再听说此地有马匪作乱,你等便待我领兵来相见罢!”
厉大人一番严辞喝令之后,将那一众为恶不显的穷酸马匪都放了,又将那一堆破铜烂铁丢回,让他们自回山寨。
逶迤的车队,在愈加多的步行百姓拥簇之下,缓缓开拔。
廖老六盯着公子爷马上的身影,与二宝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是狡黠的坚定,他突地大声喊道:“厉大人!前方二十几里,沿官道向西,有一处湖泊,水美鱼肥,正好休整,泡那个苦木薯!”
厉弦听了这话,向后摆摆手,看一眼敌我地图,那上头确实有一个较大的湖泊,周围半个红点也无,稍远些倒有个黄点的聚集之所,应是个逐水而居的小村落。
这些马匪倒也知好歹,并未弄个什么陷阱来坑人。
厉大人微微点头,接受了这点临别的善意。
第69章 惊天
不多时, 车队带着庞大的百姓队伍, 又重新走上了破旧的官道。
西北之处大多土地贫瘠, 气候又干旱少雨,物产不丰,百姓穷苦,地处边蛮,甚少大队行商, 若非是边防军寨所在,不时要支援后勤, 这些官道早就驰废了。
往日三两天不见人影的西北官道, 这才半晌, 车队已遇到了几拨行人、车驾,多是略有资产的家族,有几辆牛车, 几十上百的族人一脸凄楚, 背着家当,惶惶跟随。
“去问问,京城那边状况如何了?”厉弦眉头蹙拢, 看这逃难的架势,又多从东南方向而来, 大约蛮人大部已围上了京城。
过了半刻, 石屏带了个愁眉苦脸的中年汉子匆匆走来。
“大人,这位是京畿道淳里县的刘司库,因蛮胡围京, 他与家人并全族弃乡而奔,路经此地,去投奔陇右的族人。据说蛮胡大军有十万众,潜越关隘突然出现在京城脚下,京城禁卫不能敌,只得封城据守。各路勤王大军未至,自他们出奔之时算起,若是至今围城未解,那也有十来日了。”
厉弦神色渐渐淡下来,转头道:“阿衡你细细问问他,到底如何。”
“喏。”
厉弦耳听着那位刘司库在仲衡的询问之下,喏喏而应,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诉一大家子出奔的艰难和惊险,非是他弃土不守,擅自出奔,实在是那等厉害的五万皇帝禁卫军都怕了蛮子,他这小鸡子如何敢与硬山石碰?
像他们这等闻风而逃的,还算是幸运,后头那些贫苦百姓们一来不知消息,二来也无代脚的牲畜,能光身逃出一条命来已是万幸,蛮胡经处,死伤惨重,更多的百姓如猪羊一般被掳掠了去……
说到后来,已是呜咽难言,仲衡再问其蛮胡究竟有多少兵将,与禁军交战如何等等,这位司库却是瞠目结舌,焉乎在东,焉乎在西,多是道听途说之言。
但这等军政之事,却实也不是他这等丧家奔命的微末小吏能清楚的,远远望见蛮胡魂都惊飞了,如何还知道什么探问军情?
待那刘司库走后,厉弦有些沉默,仲衡紧紧握着缰绳,由着马走了片刻,忽地惨笑一声:“嘿!……保家卫国。也不知这国还能不能国?”
看看车队几十个护卫,虽是武器犀利,也经了几场战阵,历练出一身悍勇之气。
再看看周围千百贫苦百姓一心依赖地跟着大伙往西北而走,闻蛮胡的消息而色变,人人惶惶惊恐,若不是护卫们打了几场胜仗,怕是来几骑蛮兵,这帮人就能吓得四散奔逃。
这几十个护卫,能做什么?奔赴京城勤王,勤那擅杀忠良,信用奸佞的皇帝?
更何况,他如今早已不是仲家的少将军,他不过是阿弦麾下的一忠奴,他要守护的只有阿弦和亲人们,还有身边这些无所依的百姓们。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厉大人呼出一口长气,拨马前行,对郁愤的未来将军道:“能护住想护的人,已是大善。我们这等破烂溜丢的队伍,能护住自己就不错了,皇帝么,自然有他忠心耿耿的将军们去护驾,更何况……”
厉弦神色有些古怪地瞄瞄仲二,咳,有咱家那等彪悍的老丈人,算是皇帝老儿走了狗运,不过,大约,这老皇帝也没几日了罢?
前世京城被围了大半月,城内城外一片凄风惨雨。
禁卫军光鲜不顶用,守城将单扈原是开国老将的单喜的三代孙,号称将门虎子,一惯来颇能忽悠,然则一遇大阵仗便屎招频出。
敌军初至该封门死守时,他悍然出击,被揍得千骑覆没八百,吓得逃蹿回城,死也不敢再开。待敌疲少粮,后勤不济,几个部族之间似有矛盾之时,这位单将军竟然不敢出击攻敌之不备,死活据城坚守,到得后来八个城门再无一处可突击之处。
当年厉弦在黑狱之中听那些惊惶的狱卒议论纷纷,大骂这“单忽忽”必是蛮胡安插在我汉人中的内奸,如此尽心尽力为蛮胡鞠躬尽瘁!莫不是要立了大功,去娶个骚胡婆娘当上门女婿?
那时他在黑狱中也是怕得要死,听着那不着调的胡言乱语,只知道要吃人肉的蛮胡们来了,煎熬着数日子等死,想着那蛮胡若是真的杀进京城,他无论如何要先自己了断,不能一堆好肉喂了这些牲畜。然而,在狱中一日三惊,没等来胡人杀入京城,却等来郑青他们冒死相救,凄然了局。
他浑浑噩噩,心中空洞麻木,又被囚回黑狱,忽听城中欢呼声海啸般惊起,却是蛮胡阵中大乱,各部族突地相互厮杀,而后匆匆散去。
在这众人惊喜万分,庆贺逃出生天之际,老皇帝久病难支,终于惊吓又惊喜之下,驾崩升天了。
外敌已去,皇位要紧,这一帮龙子皇孙顿时又抖擞精神,闹得京城乌烟瘴气。
连厉弦这个黑狱住客也隐隐听得什么:正为皇帝侍病滞留于京的陈留王周政,称皇帝遗命于他,继承大统;太子周敬纠结李相、御史台诸人,怒斥陈留王伪诏惑国,罪该万死;禁卫军首领于为,让他干蛮子能吓出自己一身尿来,内患一堆乱中,却能“智珠在握”,左摇右摆,巍然不倒,下定决心谁更有龙相再下注买定。
他家那位大义灭亲的厉相却是无声无息,并未站队。
当时陈留王虽是往日皇宠极甚,却是名位不正,又无遗诏在手,靠着一帮想要从龙伟业,早早下注的官员们勉力撑着,这才与有名位,又有谨王叔支持的太子斗个旗鼓相当。
然而,诸人闹得鸡飞狗跳却落得一场空。
河间王周敦征集三万大军,又有边将刘琦支持,紧赶慢赶,“正好”在蛮胡四散之时,勤王入京,一举得了驱胡大功。更有甚者,他带来了一个天大的消息——
仲肃仲大将军并未投敌,而是卧薪尝胆,潜伏突厥王庭,日前一击惊天下,刺杀了突厥王阿史那者因,这才使得原本被突厥王强势集结的几个部族及仆从部落,相继大乱,为了争夺王权纷纷返回蛮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