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之后毁灭世界(12)
徐术舔了舔嘴唇,他这辈子最好的就是美食了,吃过古今中外各类佳肴,却还从未品尝过这冥间的食物,当即跃跃欲试,却听见背后传来了鬼面人森然的警告声:“若是你不想再回到现世了,这猪头肉便随便你吃。”
徐术只好悻悻地做了罢。
鬼面人拉着徐术朝着集市中间而去,他突然停在了街巷中央,低声喃喃道:“还不够啊……这鬼气还不够浓郁呢……”
徐术正东张西望间,没听清他在说些什么,便追问道:“刚刚你说什么?”
鬼面人掩饰似的偏了偏头,道:“没什么。”
此时天空一架华丽的马车飞驰而过,引得市集中的鬼怪们纷纷注目。一阵阴风起,勾起了挡在那马车前的帘子,露出其中一张世间难得的俊雅面孔,却苍白至极。那马车飞腾在空中,徐术抬眼惊叹地望去,与马车中的那男子直直地对视上了。
那男子的眸子一眯,似乎闪过了一丝很感兴趣的光芒,只见马车一低,从空中直冲而下,奔着徐术而来!
徐术还未反应过来,已经被从马车中伸出的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捉住,直直地拽进来马车之中。
然后马车腾空而起,不知去向何方!
☆、血海幻境
徐术被拉进轿中后被那俊秀的男人反剪着手,面朝珠帘,根本看不清身后的人是什么表情。唯一有所知觉的便是被大力固定住的手腕处,那处被人紧紧地钳制着,触感冰凉至极。
“放开我!”徐术有些恼怒又有些害怕地挣扎着。
只听得身后的男子如玉石相击般清冷的声音:“只是想请你到舍下做客而已,若你再这般不听话,便去了你这一身的假阴气,把你扔到万鬼坑中,如何?”
徐术心道不好,原来身后这人已经看出他是只‘假鬼’了。
马车拉着轿子在空中飞驰,猎猎的风将珠帘粗暴的掀开,还未见到帘外的景色,就有黑色的花瓣不讨趣地随风钻进马车中,带来一丝蔷薇的奢靡馥郁。
徐术大睁着眼,马车从高空向下俯冲而去,一片极为清雅的楼台在眼前渐渐清晰。四面白黛相间的古雅围墙之间,长着一片姿态傲慢的黑色蔷薇花海。
马车落在黑色蔷薇之中,激得漫天黑色花瓣飞舞,真真是惑人的地狱景象。
那白衣的男子将徐术一把拽下马车。徐术一个不稳险些跌倒在地上,正要大骂几声,却堪堪对上了对方那张惨白至极的面孔。一瞬间,他所有的话都哽在了喉咙中,望着那张脸发愣。
这人真是……好看得让人骂不出来。
正发怔间,那男子已经拎着他的衣领朝着前面的屋舍而去,这时徐术才回神发现,那男子虚飘在空中,竟然没有脚……
原来此人还真是一只鬼啊!
徐术僵硬地咽了咽口水,好在这一路上见了不少的牛鬼蛇神,也习惯了这些‘鬼姿百态’,倒也没有失态,只可惜了这般好看的模样。
徐术见那鬼长得斯斯文文颜色绝好,也不自觉的斯文起来。却不想那鬼长相斯文,行动野蛮!将他拖入内室之后,横空抓了个白布,团成一个布包,蛮横地塞在了他的嘴里,又弄了麻绳,将他手脚都绑了,直接扔到了一扇屏风后面!
徐术被捆的死紧死紧的,动弹不得,嘴里的布巾直接堵到了嗓子眼儿,连呜呜声都发不出来。他挣扎了好一会儿,慢慢地没了力气。
徐术心中暗自不爽,想来世人怕鬼也是有原因的。它们长相渗人也就算了,行事也相当乖张难测。这只如此好看鬼,也是个不分是非的,平白无故地就将他抓起来捆在这里。
徐术心里正嘀咕间,却听得一声巨大的踹门声,然后就听到鬼面人的那低磁中带着愤怒的声音:“把人交出来!”
徐术心中一喜,鬼面人来救他了!
莫夫越破门而入,只见一名白衣男子端坐在空荡荡的屋子中间,他身前摆着一案茶具,正在悠悠闲闲地泡着茶。那茶一股冷香,却是丝毫热气都无,乃是鬼界之物。
徐术听到熟悉的声音,想要发声提示鬼面人自己的所在,却发现嘴巴被完全的堵死了。他又想扭动身体发出些声响,却发现自己被麻绳缠死了,一丝一毫也无法动弹。
那身着白衣的鬼看着被踢开的门以及破门而入的鬼面人,面色无波,仿佛他就是在等着鬼面人踹他的门一般,他看着莫夫越,声音清冷地道:“没想到你来的这么快,看来我还是小瞧了你,也小瞧了你重视……一个可夺舍身体的程度。”
莫夫越心中一突,声音阴沉地可怕,手指紧紧地掐紧:“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白衣鬼魅呵呵笑了一下,似乎在嘲笑莫夫越的小心思,道:“阁下听不懂没关系……我可以慢慢解释给你听。”
“听说过被万人分食的魂魄再次聚合会有什么样的本领吗?那魂魄与他人的灵魂融合千年,尝尽了人心冷暖,慢慢地就有了透视人心的本事。只要一眼,就能看透人心中所想呢……很不巧,我就是这样的鬼怪。”
“我还看出来了,你身有残疾,又惹了一堆麻烦,便想要夺舍那名少年的身体用作己用,摆脱麻烦,不是么?”
徐术就躲在这间屋子的屏风之后,听到那白衣鬼的话之后,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却只觉得不可相信。毕竟,那鬼面人曾经救过他的命,又一路带领他深入这古葬坑的腹地,怎么可能……
莫夫越听着白衣男子的话,不知为何,心中隐隐有些暗淡,却只是语气无波地说:“原来你就是千年前以身饲民的那位上大夫啊,居然有透视人心的本事,真是可怕。我这身体的确有些麻烦,他是换身体最好的人选。毕竟阴年阴月阴日阴时所生的人,就算被夺舍也不会被人看出来,再没有比他更好的壳子了,不是吗?”
莫夫越眼睛慢慢变得黑暗,他是从地狱之中爬出来的厉鬼,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被莫寒光带回逐鹿台就感激涕零的无知少年了。心中满满的都是恨意,为了将当初欺辱他的那些人全部都碾压成碎片,为了让整个天下陪葬,为了复仇,他可以不择手段!
徐术待他与旁人不同,他有过犹豫,也曾想过放弃……但……
恨意太深,他的心,早就已经冷成石头了。
徐术被绑着藏在屏风后面,听到鬼面人的话瞬间如堕冰窟。他承认了!
又听得那白衣鬼清清冷冷的声音:“是啊!阁下费尽心思引那少年上古葬坑,又引导着他泡了阴魂水,让魂魄与身体呈现半脱离状态。之后只要带着他往鬼气浓厚的地方去,让鬼气进一步侵蚀他本就不稳定的魂魄,再将自己的血喂给他,就可以通过‘血引之术’夺了这大活人的舍,霸占了他的身体。阁下真是好算计啊!”
鬼面人似乎有点儿不耐:“就算我如此打算,又与你有什么关系呢……祁焕之,千年之前你就爱管闲事,结果被万人分食,如今你还要来插手这等私事吗?”
莫夫越的确是步步为营,他不是鬼魂,而且还毫无灵力,要想夺舍何其困难,随便夺舍一个人又很容易被修炼之人看破。徐术是那最适合被夺舍的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之人,夺舍他的身体,便是大罗神仙也看不出来夺舍的痕迹。
从离开若曦镇开始,他的计划就开始了。他先用毛驴系着衣服将徐术引到了古葬坑附近,又交给了他可以一闯鬼地的符篆之术,就是想要设法引他上古葬坑。
当初就算徐术不自己上古葬坑,他也是要想法引他上山的。后来,徐术与展栢同行,为了撇开展栢和不溜秋,他将徐术拉入了地下尸洞,又给了机会让徐术伤了他后逃脱……
当初徐术那般明显的动作,若他真心防备,怎么可能被他所伤?
后来他放任徐术在地下尸洞迷路,然后乘机取得机会和他同行,但这还不够……他要徐术的绝对信任!
莫夫越心思缜密,怎能不知道地下尸洞埋着无数尸骨,怎么会不知道到了夜晚那里会发生尸变?他带着徐术在那地下七绕八绕,把握好了时机恰好在离出口不远处遇到尸变。然后,演了一钞生死不弃’的戏码,彻底得到了徐术的信任。
那些尸骸只是低级的‘地下尸’,就算他没有灵力,对付那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其实也不会很费力的。
只是……按照他最初的计划,徐术逃出去之后,他会在洞中‘殊死搏斗’很久,然后‘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再与徐术相遇。
只是,他没有想到……徐术会冒着生命危险回来救他。
听到鬼面人和白衣鬼的对话,徐术怔怔地,心中一片冰凉,他做梦都没想到那个一路上为他解决麻烦的鬼面人竟然是看上了他的这副身体!
居然要夺舍他!!
如果徐术此时可以出声,他真要苦笑两声了。自己果真那么天真,容易轻信他人,也容易上当受骗!而此时他能做的只是茫然地望着屋顶。
祁焕之听到鬼面人亲口承认了自己的算计,眼神暗暗地瞄了眼屏风的方向,而后又道:“闲事吗?呵呵,如果我说我也看上了那少年了,想要他帮我一个忙,又当如何呢?”
“那就抢人!”,莫夫越的面具中透出一丝寒光,他手在虚空中画出了一道光符,朝祁焕之攻去。
祁焕之到底是千年的鬼怪,又受了凡间供奉多年的香火。法力颇高。莫夫越虽然通透,对古今法术都熟稔于心,到底不能动用灵力。两相对比之下,莫夫越已是弱了几分。
打斗之中,祁焕之飞身而起,无边的血海在他身边展开,他冷冷地道:“血海幻术!”
莫夫越心中一凉,这血海幻术能编织一个虚无的幻境,将人困于其中,若找不出法门,便永生永世不得出入!
可莫夫越也不是等闲之辈,旁人要破血海幻术,何其艰难。但莫夫越当年在逐鹿台上熟读典籍,对各类法术都研究颇深,虽然此时他不能动用灵力,但也不好对付。他眼神一利,画了个破阵符,朝着阵眼攻去。
祁焕之急忙转移阵眼,却一下子乱了整个布阵,他高呼:“不好!”
莫夫越也是心下一沉,他扰乱阵眼,乱了这血海幻术的阵法,却不想配合着祁焕之的变动,恰好将这‘幻境’变成了‘实境’,若是中了招,就会进入施术者真实的记忆之境中!一时间血雾弥漫,莫夫越渐渐地失去了意识。
徐术听得外面的打斗之声,突然被一阵血雾笼罩,也沉沉地昏迷了过去。
等徐术再次苏醒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他发现自己已经得了自由,却莫名觉得周围的一切十分的不对劲儿。
正不知如何间,却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他循着声音望去……卧槽!巨人啊!只见两个和山一样高大的巨人朝着他的方向走来。徐术连忙转身就跑,却难以控制自己的身体,‘啪’的一声跌到在地上,两只短短的小爪子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小爪子……?
只听得头顶上传来一阵娇笑:“好可爱啊!这永安城上卿大夫的府上居然有这么可爱的小仓鼠,焕之哥哥,快来瞧啊!”
☆、一看就不是正经豹
小……仓鼠?!
徐术有些惊悚地看着自己眼前的两只萌萌哒的小爪子,一个不妙的猜想从心底诡异地升起。
突然他感觉左腿一紧,整个人便天旋地转、腾空而起。他被两个巨人中的那个女巨人倒吊着拉到眼前,入目所见的是两个碗口般大的大鼻孔。女巨人一口热气冲着徐术喷来,徐术差点儿没就此晕了过去。
“焕之哥哥,你快看啊!这小仓鼠蹬腿儿的模样真是太可乐了!”女巨人发出杠铃般的娇笑声,那张巨大的嘴好似要把徐术吞掉似的,竟是和澡盆子一样大!
徐术被女巨人捏住腿倒吊着,就听到一阵和煦春风般的男子声音:“玉儿,莫要胡闹!今日承蒙上卿大夫晏大人厚爱,来他府上作客,我们自当恪守礼节,谨慎为上。这小灵物或是上卿大人府上爱宠,玉儿你莫要把它伤到了。”
徐术一听,再赞同不过了,顿时觉得那个男巨人要比这女巨人上道太多了!
不料那女巨人却不依不饶了:“焕之哥哥~不就一只小仓鼠嘛!玉儿…玉儿也是看它长的软软萌萌的,才想要逗弄一下的。再说了,这次焕之哥哥在会试中一鸣惊人,虽然还有一个殿试,但早晚要做大官!试问这满永安城的人谁不想巴结哥哥?妹妹就是喜欢这小玩意儿,向晏大人讨来玩耍,晏大人也不会小气的吧?”
男巨人声音有些微沉:“玉儿,休要胡闹!晏大人肯宴请我们乃是晏大人胸襟广阔、为人慷慨,玉儿莫要再说这般胡话了。”
徐术吃力地扭头看向说话的那位男巨人,虽是倒立,徐术却仍是被惊讶了一下,因为……那人皮肤真是太好了!
他莫名其妙到了这巨人国,周围的一切都放大了。就说吊着他的这名女子,从轮廓上看去也算有些姿色。可从他这么个放大的视角看去,那脸上抹得颗颗粒粒的脂粉,那绿豆般大小的毛孔,那皮肤间横亘着的褶皱,是不想看到也不成啊!
但那位被叫做焕之哥哥的男子却肤如凝脂、白皙莹润,就算是徐术把他当做巨人放大了看,也看不出分毫的瑕疵,真真是君子如玉、芳华万千啊!
但男巨人毕竟是男巨人,徐术一时间难以看清他的整个面目,倒不知道此人全貌如何了。
此时却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哈哈笑声,走过来一个颇有威严的中年男子:“祁公子才华横溢,令妹娇俏可人,来我晏某人府上作客乃是晏某的福分。令妹手上的玩意儿并非是我所养,应是误入府上。令妹既然喜欢,送给令妹玩耍也是一件美事啊!”
男巨人立即向中年男巨人拱手,道:“晏大人。”
祁公子……焕之哥哥……
徐术一个激灵,心中顿时了悟了几分。眼前的那个美男子莫不是千年前的名士,祁焕之?!
此时男巨人走上前去与那中年男子寒暄,离徐术稍微远了一些。徐术终于看清了他的全貌——竟真是绑架了他的那个白衣鬼魅,祁焕之!
只是此时眼前的这个祁焕之看上去稍显稚嫩,脸色不是做鬼怪时那般苍白模样,表情也没在古葬坑中那么清清冷冷。他皮肤看上去光滑红润,眼中泛着熠熠神采,比那满天繁星还要夺目耀眼。
徐术又僵硬地扯了扯嘴角,看清了倒吊在自己眼前的两只短短嫩嫩的小爪子。他用意念控制自己左手动了一动,结果左边的那只小爪子也就跟着动了一动。他控制自己右手动了一动,右边的那只小爪子也就十分配合的动了一动……
徐术再也不抱任何侥幸了,他哀嚎一声:“我怎么变成仓鼠了啊!”还是一只一千年前的小仓鼠!
想说人话却只从嘴里发出了短促而惊恐的:“吱吱吱吱!”
徐术:“……”
祁焕之听到徐术的这声哀嚎,以为是玉儿把小仓鼠弄疼了,有些不忍心地走了回来,对那名叫玉儿的女子道:“玉儿,这仓鼠长的小,要小心对待,这么捏着它一只腿一定是疼了,你把它放下来吧。”
徐术感激涕零,他的腿都要被捏断了!
那女子嘟了嘟澡盆子大的嘴,道:“那我就依了焕之哥哥了。”
于是女巨人大发慈悲,将徐术放下。无奈徐术被倒吊在空中,就那么直愣愣地放下来,结果头先触地,差点没把脑脖子给杵断了。
徐术好不容易逃脱魔爪,立马爬起来准备逃脱。
虽然知道了自己现在就是一只仓鼠,但他潜意识里仍然觉得自己是个人。于是徐术翻身而起,使用了人类的行走方式,只用两只后腿便拼命地跑了起来。结果可想而知,还没走几步,便一个趔趄栽倒在了地板上。
玉儿啧啧生奇:“焕之哥哥快看,这仓鼠还学着人走路咧!真是太有趣了!”
这一声催命的声音可把徐术给吓惨了。他好不容易才从这女巨人的手中逃脱,可千万不要再引起她什么奇怪的‘兴趣’了。
徐术连忙换了个四腿着地的‘仓鼠步姿’,准备灵动地一溜烟儿地窜到旁边的草丛子里去躲起来。
可人算不如天算。徐术上一次爬着走路还是二十多年前在妈妈怀里吃奶的时候,这技艺长时间不练,生疏得很,爬起来竟比乌龟还慢!
只见玉儿一张放大了的脸好奇地凑到徐术上方,眼睛瞪圆了如同两个大灯笼:“哥哥你快看!这只仓鼠同手同脚了!”
同手同脚的徐术:“……”
由于徐术对这副新身体的笨拙驾驭,最终他也没能成功潜入草丛,一番折腾之后还是落入了玉儿的魔爪。
离开晏府后,两人坐在马车上,祁焕之对玉儿说道:“我二人从故土而来,在永安人生地不熟,一切小心为上。此次我虽有幸进入殿试名单,但能不能顺利进入朝廷尚且难测,切莫骄矜傲慢。以后你也要收敛着性子,这永安抬头低头都是贵人,莫要冲撞了谁。”
那玉儿一听就不高兴了,连着抓住徐术的手也紧了许多,把徐术勒的气都喘不上来,她不满地道:“又有什么关系呢?刚刚晏大人不也说我真性情很可爱吗?”
徐术被她捏得晕头转向,苦不堪言,心里不住地吐槽:“那晏大人若不是因为你的焕之哥哥才华出众,想要给自己在朝廷上多拉一个帮手,能那么夸你?”
这时马车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嚣,只听得一个壮汉的大嗓门儿隔空喊来:“西域秘囯贡品上京,行人避让!”
“西域秘囯贡品上京,行人避让!”
“西域秘囯贡品上京,行人避让!”
……那嗓门儿由远及近,朝着这列马车而来。玉儿连忙好奇地拉开了帘子,向外张望,手心也是松了些。这一下徐术可逮到喘气儿的好时机了,他立刻扒拉着爪子,把自己被捂在手心里的脑袋给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