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攻"系统(326)
“一回意外,白虎同这位算姻缘的神君有了点交情,这位神君兴致来了,便不求谢礼地免费要给白虎算一卦。仪式呢,绑的就是红线,绕在白虎的小指处——就是你这周目最后在他手上看到的那样。那红线应天命,会寻到命定之人身上。不过红线所系,旁人看不见的,唯有当事人可见。所以你看到的,也就是白虎手上一圈红。”
宋观听到此处,眉头略微皱了一下:“你是想说这条线缠到我身上了?不应该的。就算是有,难道不应该是系在青龙身上?”
鸡蛋君深吸了一口长气:“所以说这红线厉害,它还就找准你了。先前那小神君给白虎绑好红线,那会儿红线另一头是断开的,遍寻无人,结缘无主。偏你接了这周目的壳子之后,这红线就系到你身上了。小白虎此次还窝在蛋壳里时,也是因着这红线感知到你,才抓破了蛋壳爬出来,以至于没被青龙给吃了。”
言毕,鸡蛋君想到了自己最后查看整个周目所看到的画面,那里头小白虎手指上的红线曲曲绕绕地蜿蜒出去,系在宋观的身上。旁人看不见的红线肆无忌惮地一圈箍着一圈,一匝绕着一匝,严严实实地把人几乎缠成了一个蛹。是很喜欢,才会这样。那是隐秘的不为人所察的心思。除了白虎本人,不会有人知道了。
哦,不对,如今还要在加上一个它。
鸡蛋君正这样在心中想着,冷不丁听到宋观说了一句:“他说他后来都想起来了。”
这话来的有点突然,还指代不明。不过鸡蛋君知道宋观想问的是,为什么白虎会想起以前青龙周目时候的事,明明都施了言咒让人完全忘记的。
“这事说起来是这样的。‘言咒’生效脱口那一刻,便是以说话之人的灵力为载体。一般情况都是一次性灵验做结,但你让白虎忘掉的这一事,却不一样,是具有时效性的。因为这个不是一次性永久创伤,而是特别精准的记忆修饰,所以就像是堤坝拦截洪水这样。当时你用过的青龙壳子又已经湮灭了,时间久了,白虎自然会想起来,这次也不过是刚好凑了个巧。”
宋观听着这话的时候,目光落在远处,也不知在想什么,末了只是平淡地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鸡蛋君讲得口干,拿出一杯温水。面对宋观时,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鸡蛋君总是带一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讨好之意,就好像它活该伺候对方似的。
将水杯递给宋观,鸡蛋君问:“喝吗?”
宋观看了一眼,拒绝道:“不了,你刚刚说了那么多话,应该渴了,还是你自己喝吧。”
鸡蛋君也不客气推辞,端着水杯往自己蛋壳上一浇。它想着朱雀复活青龙这一事,有点唏嘘。其实每个周目一场维度风暴,原来那个人是彻底地消失了,哪来的什么复活啊。再怎么处心积虑费煞心机地去复活,被复活的那个,也绝无可能是原来的那个了。
这一次宋观倒是没和鸡蛋君聊太多,就是临别之时,鸡蛋君冲上来跟宋观来了个握手礼的道别,并让宋观好好照顾好自己。
闻言,宋观伸手弹了鸡蛋君的脑门一下,结果发现,那蛋壳好像……很软?
反正是相当诡异的手感,让人摸着莫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宋观诧异:“你怎么?”
不过鉴于时间紧迫,转送阵都已经亮了,倒也没时间再论。
要说也只能等下回再讲
【系统解说模式结束,希望引导者的帮助解决了玩家到目前为止所有不明白的问题】
【下一目游戏即将开始,请玩家做好准备,现在进入倒计时阶段——】
【五……】
【四……】
【三……】
【二……】
【一……】
眼皮微微一动,张开眼。
突然撞入眼中的,那装饰极其奢华的床帐,让宋观闪神了一下。
身底下的锦垫柔软得不可思议,这一切是欧式风格的,且复古,宋观慢吞吞地自床上坐起来,他察觉到用这副壳子行动感觉极其疲累,也不知为何。不过宋观这会儿初来乍到,一时也来不及细究。只见室内光线极其昏暗,天鹅绒的窗帘严丝合缝得将外头天光全阻挡住了,只有一盏火烛燃着。一个年轻的女人尖叫声传来:“不可能!你怎么还没死!”
那叫声实在太刺耳,宋观眼皮跳了一跳。
他觉得头很痛,事实上,他是全身上下都跟要散架似的很不舒服,因为从头到脚都很不舒服,所以反倒让人说不出具体是哪儿难受了。
手按着额头,宋观循声看过去,瞥见一个妹子,不过对方具体长什么样没看清。那妹子站在光与影的交汇处,一半的面容陷于阴影里,只有半身的鲸骨裙完整得被烛火之光照映出来。
宋观从床上坐起来之后,这妹子就变得十分震惊崩溃,嘴中一直嚷着不可能。高分贝的尖叫实在听得宋观有点受不了,所以他闭了一会儿眼。低着头,曲着腿,等着那一阵晕眩过去之后,宋观长长呼出一口浊气,这才重新看向床帐之外,结果这一重新睁眼,他就发现房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悄无声息地多出了两个人。
那两个人均是黑衣黑袍,连鞋子都是黑的,整个形象说不出的阴森怪异。此时,这两个人,正将先前那个尖叫的妹子给按在地上制服了,甚至为了避免这妹子发出吵闹声,他们还将这妹子的嘴给彻底堵住。
宋观坐在床上看着那地上三个人,房间里一时全没了声音,比墓地还安静。而那两个乍然出现黑袍人,也没什么禀报回话,只是一声不吭地跪着,极其安静,仿佛暗夜幽灵一般。
每次刚到一个新周目世界接管一个壳子时,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意外。宋观如今已经练就一派八风不动的本领——下面人不说话,宋观也不说话,多说多错,这种时候,从来都是以静制动最为妥帖。是以他就这么维持着一派深沉形象,在脑中快速翻起了大纲。
死寂在这房间里蔓延,对于在场的除了宋观之外的人来说,这沉默随着时间延长简直愈加沉重得让人无法呼吸。也就是这时,床帐之外的烛火忽然一跳,跟着,一道十分磁性悦耳的声音响起:“令阁下受惊了。我没想到我不过不在了半日,就出现了这样纰漏。行刺的刺客我这就带下去,明日公开行刑。至于今日当值之人,稍后我也会下去细查并依次处分。”
宋观侧了一下脸,看过去。
说话的是个金发碧眼的青年,身姿挺拔,面容不俗,身穿骑士服,一双马靴将他笔直修长的双腿线条完美展现了出来,他就这么倾身朝宋观行着半礼。
察觉到宋观的视线,青年抬起头,然后对着宋观笑了一下。这青年生得极为俊秀,眉眼英气,又是个天生笑脸,看着人不说话的时候,也有点带笑的感觉,然后这一真正笑起来,一时给人感觉就耀眼得像是个小太阳了。哪怕是再难讨好的人见了这一笑,也很难不喜的。
而宋观想起方才自己看的大纲,他看着眼前这个带笑望向自己的青年,却是不由微微眯了一下眼。
第260章 白虎番外·萤惑
【缘结生劫,红线入命。】
在被当做小猫一类,以“鼠剩”这个身份活下来的那几年里,白虎经常的,是会觉得很疼。毕竟在龙蛋里被吞了几乎全部的灵力修为,最后只剩了一副残躯。初时还好说,然随着年岁渐增,便愈发觉得行动间力不从心,但还是要装作没有事的那样。当然有时候他也会不那么疼。不过,往往在他觉得不那么疼痛的时候,痛感就又会像是周期往复的潮汛一样,如约而至。有时候疼得实在太厉害了,他就将脸枕在爪子上,默默地在心里头数数。
一、二、三、四、五……
这样的数数,每次在数到尽头时停下所得的数字都是不一样的。疼得不是很厉害时,他能很清楚地将每个数字都数清楚,疼得太厉害的时候,他自己也记不清楚先前自己到底数对了没有。有可能数岔了,漏了不少数字,也有可能颠来倒去,将本来念过一遍的数字又反复提及。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很喜欢黏着那个人。
绕到那个人脚旁,故意乱转着引起对方的注意力。对方为了避免踩到他,会将他抱起来,放到一个相对很远又不容易让他爬出来的地方。但总也拦不住他,他最后还是会爬回到这个人身边。
他眷恋对方身上的温度。痛的时候,就只是想要对方多摸摸自己。尽管那点抚摸来带的慰藉,和这从骨头里透出来的疼痛相比,薄得几乎没有什么分量。可对他来说,那就像暗夜里浮动的萤火。身处黑暗里,那一点微光是能看见的期盼。人总是要有一点期盼才能活下去的不是么——疼得很厉害的时候,他多半不想活,要想活下去,总得有依托支撑。
明明同一个蛋里孵出来的两个人,命不同。在未曾记起过往之事的时候,他是有嫉妒过从同一个蛋里出生的胖龙的。为什么一同孵化,对方的条件就得天独厚?嫉妒这种微妙的情绪,带一点艳羡和不甘。或许人身体不好时,就会敏感地想东想西想得很多。又或者其实这一切都是借口,他可能只是天生善妒而已。
嫉妒的方面有很多。嫉妒对方比自己健康,嫉妒对方活动活泼能得到那个人更多的注意力。嫉妒对方能够化形。是,他生来不足,甚至化形都不得法。他看着那人将人形的胖龙抱到床上,偏偏留了还是原型的自己在篮子里。就这么喜欢人形吗?前情往事皆不分明。懵懂里,只有一条红线带着灼热的色彩,自他的手上延伸出去,联系着那个人和一切未知。
当然是很喜欢很喜欢那个人的。抱着一种莫名忐忑的心情去喜欢。多相处一会儿就更加喜欢一点。似乎是未尽的遗憾被补足了。笨拙地学着撒娇法子去痴缠那个人,那是自己事后想想都有点不好意思的厚脸皮举措。
但再怎么撒娇,那个人好像还是更喜欢胖龙一点。
平日里积累的委屈在胖龙化形的时候一瞬爆发。愤而离家,但其实他也就最开始时候愤慨了一下,天上明月,他在黑夜里行走,冷静下来之后,就又开始害怕,不是怕别的什么,只是怕自己这样出来了,万一那个人找不到自己可怎么办。然世上之事往往是屋漏偏逢连阴雨,当他急着想要回去时,却不慎跌了一跤,滚落陡坡,摔瘸了腿,不过幸而随后碰到鸦九君,倒也没太吃苦。
最后那人找过来将他接回家,他看着那人浸润在温凉月色里的眉目,生出一点叫他倍感陌生的冷淡。心里一慌,他想细看,又不敢细看。被擦过四肢之后,他听见那人说,以后再跑出去,就不会再找你了。
他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他道歉地凑上去,撒娇撒得小心翼翼。
是夜晚上,身体又开始疼了。因为断了腿,也因为他实在疼得厉害,浑身无力也做不出其他举动,爬也爬不出来,所以一动不动地,他只能将自己在竹篮里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哪怕再痛他也不会叫的。不为什么。失控的惨嚎没有人会喜欢听的,光是想想那副画面就糟糕透了,他一点都不希望那人看到自己这样凄惨失态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