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攻"系统(263)
那人“哦”了一声,只说:“听说你在找‘焚焰石’?”
诺亚不语。
那人又道:“你在画画?”
脚步走动的动静,随后纸张摩挲的声音清晰响起,诺亚有些恼怒的声音传来:“还我!”
宋观在衣柜里也不知道外面具体情况,只听那一阵闹腾,两人应该是动手了,也不晓得最后情形如何,那人笑了一声:“这是谁?”
诺亚说:“和你无关。”
“你不说也不要紧。”那个年轻人拖长了尾音道,“这个人是不是就藏在你房间里?比如说……床底下?”
宋观在衣柜里缩得靠里了点,外头噼里啪啦一顿响,也不知道打翻了多少东西闹出的这动静。这打的时间未免也太久了点,宋观感觉柜子里的氧气都要不够他用了,他眼前开始发黑,隐隐约约的就又有了想要吐血的感觉。
适逢年轻来客嗤笑了一声:“原来这就一件衣服?”
宋观用手掩住口鼻,他耳朵里耳鸣声渐起,并且慢慢的大声起来,如利刃穿脑,忙音一般的声响,把外界所有的声音都渐渐吞噬了,宋观感觉自己似乎听到诺亚怒骂踢动挣扎的声音,又不那么确切,他觉得自己好像砸进了水中,所有感知都变得仿佛是裹了一层水膜似的模模糊糊。
冷汗大滴大滴地从额际滚落下来,简直像眼泪一样冒出,宋观捏住胸口的衣服缓了好久才缓过来,脑海里那令人倍感刺痛的忙音削减下去逐渐变弱到无,外界的声色终于重新灌进来,他正好捉住那个年轻人的末尾一句:“……‘焚焰石’给你了,我早说过,你求那个死胖子,不如来求我。”
诺亚只说了一句:“滚。”
不晓得那个年轻人又干了什么,反正最后又是一阵砸东西的动静,房门被关上的声响阻隔了那人张扬的大笑声。片刻之后,外头彻底安静下来,宋观靠着柜子的木板,轻轻呼出一口气,他想动弹一下,但手根本抬不起来,说话根本就是办不到的事情,他只好慢慢的,慢慢的转移自己身体的重心,企图凭着身体的分量倒向柜门将衣柜给撞开。
就在他一点点歪斜过去快要成功的时候,衣柜的门被人猝不及防从来头打开。宋观一头栽出去,被对方手忙脚乱地抱住。清新的空气重新涌入肺部,但他之前在柜子里憋了太久,宋观倒在诺亚怀里还是直接吐出了一大口血,那些血溅得诺亚白皙的脸上星星点点的全是血迹,诺亚声音发抖:“阁下?阁下?”
方才睁眼的空隙里,宋观注意到诺亚下巴处有一个牙印。那印记清晰分明,一看就很新鲜,不出意外就是刚刚滚出房间那个叫他没见着脸的年轻人干的。
诺亚从马甲口袋里摸出一个小药品,他手发着抖倒出了药丸,他完全乱了手脚,在企图喂宋观吃药的时候,诺亚才发现自己没有倒水。他将宋观轻轻放平在地上,起身去找水壶。宋观躺在地上疼得意识发飘,他是发现了,这壳子要死不活,毛病多多,但永远离是去死还有很大一段距离的,所以他要承受这壳子的痛苦,无法痛觉屏蔽,可以这么说,这周目简直就是量身打造来折磨他的!
想点别的事情来转移一下注意力吧。
不然太难捱了。
刚才那个人是谁?宋观闭目一头冷汗地乱想着,应该不是主角攻,因为主角攻会在比较后头的剧情里才出现。所以这个是路人炮灰?也说不准,万一主角攻和诺亚就是在比较早的时候就相遇了,只不过具体感情发展是在比较后面的时候才开始的呢?理性讨论刚刚他在衣柜里时,外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个人是不是咬了诺亚,或者,还可能亲了几口?
如此说来……
他这是不是算被ntr了,也就是说被戴绿帽了?
因为身体实在太难受了,宋观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情绪,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生气,或是别的什么。他的脑子里乱糟糟的,于是思维也就跟着乱七八糟的,整个大脑裂成好几瓣似的在那儿糊糟糟地想东想西,比如针对ntr这个话题,他开始脑子里就开始冒出一点不着五六的看法来。
说到ntr,他首先想到某些不能描写的违禁片,尤其是大半地球人都知道的某岛国片,里头的内容就很精彩纷呈,有一类有剧情专门讲ntr,光是标题就看了让人很不能直视的那种。比如说“劫匪当着我男朋友的面把我不能描写了”,“女顾客来店里做按摩,丈夫就在一帘相隔的按摩床外,作为按摩师的我把女顾客给不能描写了”,“在酒醉的老公面前,老公年轻有为的下属把我不能描写了”等等诸如此类的情景剧。显然这些创作都是为了满足一些成年人的性幻想,以猎奇,刺激,背德为主要切入点。各人疲于应付生活现状,日益老去变得观感麻木的躯壳,塞满了闲愁野恨的心,总得找点什么东西来刺激一下比较好吧?性幻想是最廉价的一种方式。于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题材都来了,例如双龙啊,二穴同入啊,人兽啊,群p啊,ntr啊之类的。现实里出于各种缘由多数人是不太可能做出这些事情的,但是想想又不犯法,看着别人这么搞来爽一爽又不犯法……
妈的扯远了。
端着水杯走回来的诺亚将宋观从地上半扶起来,他喂宋观吃药,可药塞进嘴里挡不了宋观吐一口血将药一并吐出。
宋观今日吐出的血量有些吓人,诺亚两手都沾满了宋观的血,他身体有点发抖,将水杯放在地上,诺亚搂住宋观一下又一下地抚着宋观的后背脊骨,他的眼睫瑟瑟地颤抖着,诺亚轻声说:“没事了没事了。你别信那个人的话,他多数都是乱说的。”
其实那个人到底说了什么,宋观基本都没听到,他吐血不是因为那人说的话。可是他现在也的确吃不下药,且不说吐血吧,就算不吐血,依照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要做出将药丸吞咽下去的这个动作,也依旧是很困难的。诺亚像哄一个小孩子入睡那样哄了很久,直到宋观不再吐血,他轻轻将宋观面上被干涸血迹粘住的黑色头发挑开,诺亚将固体的药丸含在自己嘴里咬碎了,又含了点水,然后以口相渡,就这样一点点喂给宋观吃。
宋观好不容易吃下药,总算身体感觉好了点,但他看起来的确很糟糕,这一张脸惨白得像是鬼,身上衣服都被冷汗浸透了,还沾了好多血,整个就一命案现场似的。诺亚抱着宋观,他看起来似乎是想亲吻宋观的,但到最后他都始终没有再靠近有下一步动作:“阁下,”他轻声说,“我们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宋观在诺亚怀里躺了许久,半晌,他才气若游丝如同耳语一般地说了一句:“我知道。”
诺亚低下头,他将额头抵在宋观的脸颊上,闭上眼睛,迟疑了片刻,他才颤声说:“你别……你别讨厌我,别不要我。”
宋观知道诺亚在担惊受怕些什么,他轻轻握住了诺亚的手,手上没有力气,而且要开口讲话也很艰难,他只能尽量言简意赅通过尽可能短小的句子,来表达自己的观点想法还有态度:“你是我的,他们混蛋。”
诺亚闻言手上力道一下失了控,他攥了宋观一把,在宋观苍白的手上捏出了一圈乌青痕迹。
尽管吃了药之后痛感降低了不少,然而宋观的身体依然很不好,坚持不了多久就又昏睡过去,再后面的记忆浑浑噩噩模糊不清,他多半时间都是在睡,每天饭点的时候会被诺亚叫起来吃东西,但同样记得不太清楚,只有一次很清醒地醒过来,他发现自己被诺亚搂在怀里,两人正在一辆拉货马车的后车厢当中。除了他们之外自然有很多装了货物的板条箱,诺亚就这样搂着他坐在两个条板箱之间,而他们的对面还有三个人,两个年青人,还有一个老人。
打量完这一切的宋观回头去看诺亚,此刻的诺亚因为太累已经睡着了,脸上灰扑扑脏兮兮的,嘴唇干到起皮,他睡梦里孩子气地皱着眉。宋观看了一会儿又轻轻趴回原位置去了,不想吵醒诺亚,然后他摸了摸自己的脸,似乎自己的脸是被人用绷带缠了起来。同时他感觉自己身上衣服穿得不算很多,对面那三个人都裹着大衣,他分明感觉自己斗篷底下只穿了利于行动的简便衣衫,但很奇怪的是他一点都不觉得冷,有一股热源自胸口那儿源源不断地涌现出来然后传递到四肢百骸。
宋观手指摸到自己胸口的地方,摸到脖子上挂着一个坠子,他轻轻将那个坠子拽出来,这坠子离体的瞬间寒凉降临,几乎将人的全部血液都冻结住,宋观重新伸手握住那坠子,一股热力立刻自手心相接触的部位重新蔓延开来。
焚焰石。
明明是先前从来没见过也不知晓的东西,但这一瞬间宋观脑中冒出这三个字,然后他就想到先前自己躲在衣柜里听到的那支离破碎的对话。自掌心传来的温热瞬间就有些令人尴尬,他将坠子重新塞回衣领里。这是……诺亚靠美色换来专门给自己的。宋观想到这儿,心情有点复杂,他感觉身体有点不太舒服,好像是方才取出焚焰石的那间隙里受了凉。
果然那天宋观就发了高烧,他被烧得半死不活,不过病成这样最后居然还是没有死掉也是生命如蟑螂般顽强。他们是在农舍里暂住了一段时日,漏风的房子,空气里难闻的气味,发霉的布料,夜壶的冲鼻味道……那些诸如此类的搅和在一起,最终的气味发酵简直令人闻了想吐,但闻久了好像也没什么。
至于吃的,则是只有腥得要命的猪肉还有硬到可以媲美砖头来砸人的面包。这边的猪都不是用放血法来宰杀的,所以那满是血味的肉,简直能把人腥昏过去。宋观勉强吃了两口,这少爷矜贵的壳子就开始抗议着要呕吐,于是他选择吃面包。诺亚将面包敲碎泡着水喂他吃,宋观鸟食似的啄了几口就要躺回去睡觉,诺亚叹了一口气,他将宋观的脸扳过来,自己把食物咀嚼碎了,就这样嘴贴着嘴喂宋观吃。
这种喂法宋观根本接受不能,而且病疼之中他脾气很不好,诺亚想要这样喂他,迷迷糊糊里,他闷声不响地扭头躲了好几次,但诺亚抓紧了他,那口食物还是渡进了他的嘴里,他开始在诺亚身子底下又踢又踹,还连抓带挠的,但是因为一点力气也没有,所以这点攻击完全没有杀伤力,只除了把自己累得气喘吁吁。
“乖,乖,听话,你总是要吃一点的。”
回应诺亚的是宋观吐出来的一口血。这一口血吐出来之后,宋观神智稍微清醒了一点,但很快困意袭来,阖目之前,他听到响动看到有人打破了窗子从窗户外头跳进来。那是个佝偻的老头,他见过的,马车上。
那个老头背光,昏沉沉的日光之下,犀利的目光像鹰隼一样。明明之前只是一个普普通通丢在路边都不会让人多看两眼的老头子,但如今身上的气势却相当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