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代门生[重生](77)
“你说,花裙子会不会是代指什么啊?”
耳边忽然传来钟止离的声音,洛介宁心底忽的被什么填满了,整个人都是暖暖软软的了,转过头去,朝钟止离露出一个好看的笑。
钟止离抬眼便见此人沐浴在暮光中,整个人都是金光闪闪的,甚是好看,不觉心跳又漏了一拍。洛介宁见此人愣愣地看着自己,便知迷惑成功了,笑嘻嘻道:“你看什么呢?”
钟止离走到窗棂边,往外边看出去,道:“外边有什么好看的?”
洛介宁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忽的像是发现了什么般,连忙拉住他的手臂,道:“你说的爷爷是什么爷爷?”
钟止离一脸的莫名其妙,道:“什么爷爷?”
洛介宁急急问道:“爷爷是什么意思?”
钟止离完全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一脸茫然道:“什么呀?”
洛介宁一下子从窗棂下跳了下来,凑在他身后道:“你看那树的影子。”
钟止离经他一指点,立马变明白了他的意思,问道:“你说的花裙子,是指树的影子?”
洛介宁点点头,道:“对呀,不像吗?”
钟止离再次看向那街边斑驳的树影,心中渐渐明朗,道:“有些像。”
洛介宁又道:“碧云府中间那块树多着呢,若真的是树影的话,那爷爷总不可能真的是个活人,应该是不会移动的吧。”
钟止离问道:“你是道,他们碧云府的人会把死人埋在门派中央吗?”
洛介宁摇摇头道:“不不不,若是埋的死人,南望又怎么可能会知道?会不会是什么房子?”
说罢,洛介宁立马把之前画的那张赋灵湾的地图拿出来,两人低下头来看着那张图。钟止离道:“若要有树影,那么定然不会是朝南边的影子。”
他用手指着西南方的药房道:“负责管药房的年龄虽大,但是还没有到爷爷的地步。西北方又是他们门生的居住地,北方是祠堂,会不会是这里?”
洛介宁犹豫道:“我们也没进去过他们的祠堂,不过我们的祠堂一般不是挂着历任掌门的像吗,这算不算得上是爷爷?”
钟止离道:“若是他们祠堂供了画像的话,那么树的影子照到那边,又会是什么时候?”
“若是东边的树,大抵是午前,若是西边的树,便是午后了。”洛介宁顿了顿,道,“看接下来的话了。”
妹妹的爹爹躲在草丛里。
“妹妹的爹爹,咱们暂且论他是铁棍李,他躲在草丛里,又是什么意思?”
钟止离想了想,道:“如果也用影子也解释呢?”
洛介宁道:“有什么影子在草丛里?铁棍?”
钟止离问道:“会不会是棍子一样的东西?”
两人静了静,随即洛介宁问道:“在祠堂的前边,是不是有两根大柱子?”
两人对视良久,谁也无话。
翌日,两人前往赋灵湾。
两人一到,便立即前往祠堂。张宛益都没来得及招待二人,洛介宁率先已经到了祠堂门口。那祠堂修得朴素至极,前边两根大柱子将前庭撑了起来,两大门打开着,里边便修着一座石像。
洛介宁转头看向钟止离,问道:“会不会是这个石像?”
钟止离点了点头,随即转到后边,看到那祠堂的周围都种满了长青灌木,而通往祠堂的一条大道两边种了两排树木。
此刻正是清晨,太阳位于东方。洛介宁干脆上了树,道:“咱们等一会儿,或许就可以看到了。”
钟止离站在树下应道:“嗯。”
两人一个在树上,一个在树下,等着太阳从东边缓缓移到东南边。洛介宁率先开口道:“钟笑,你记不记得,当时为什么要来找我?”
钟止离不用问都知道他问的当时到底是什么时候,只静默了一会儿,道:“不记得了。”
洛介宁咧出一个笑,道:“当时你可把我给气死了。”
钟止离没应他,洛介宁便接着道:“我还特意叫周单照顾好你,还庆幸你受伤了,不能来,不然岂不是连你也要一块儿陪葬了。谁知道,我刚这么想完,你就来了。”
钟止离望着远处的青山,依旧是沉默不语。洛介宁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他的回答,便又顾自道:“你说你怎么那么傻,明知道会死,还要过来?”
见钟止离仍然没有想开口的意思,洛介宁干脆跳了下来,站定在他对面,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蹲了下来,跟他面对面,问道:“你怎么不说话呀?”
钟止离却是低下了头,根本没有开口的意思。洛介宁心底莫名其妙,想着怕不是勾起了他不好的回忆,惹他伤心了,便立马换了口气,笑嘻嘻道:“幸好,要是当时你没死,如今我们就遇不上了。”
这话还不如没说。
钟止离只抬眼看了他一眼,便转过脸去,连看都不想看他了。洛介宁觉得有些憋屈,凑到他面前,巴巴道:“钟笑钟笑,你怎么不理我啊?”
钟止离蹭的一声站了起来,道:“差不多了。”
洛介宁朝祠堂那边望去,那树的影子果真已经到了那尊石像跟前了,斑驳的影子隐隐绰绰在石像上边,看起来还真的跟穿了花裙子一般。洛介宁还想跟钟止离说话,谁知一转身,人都不见了身影。
洛介宁心底还疑惑,倒退了几步,才见钟止离已经走到了祠堂的西边。洛介宁连忙跟了上去,望向那草丛,果真见那祠堂前西边的柱子投下的影子到了草丛里边。
洛介宁兴奋地拉着钟止离的袖子,道:“就是这个吧!”
钟止离点了点头,扒开灌木丛,走了进去。
洛介宁细细比划了一下位置,那竹子顶部的影子大抵到了灌木丛的中央,想都没想,便一把把钟止离给拉了过来。
钟止离一脸奇怪地看向他,问道:“干嘛?”
洛介宁笑了笑,道:“你的衣服会弄脏,我来。”
说罢,不等钟止离回答,人已经走进了灌木丛里。
☆、弄砌(三)
那柱子的影子到了一个地方便停驻了,洛介宁只扒开了上边的灌木,便看到下边的黑泥土像是新翻过般,跟旁边的泥土明显颜色不一般。
洛介宁低下|身去,扒拉开了上边的黑泥土,便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里边埋了一个小盒子似的东西。
“有什么吗?”
钟止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洛介宁答道:“有个盒子。”说罢,便扒开了旁边的土,将那手掌大小的盒子挖出来了。钟止离见了,问道:“那是什么?”
洛介宁直起身,将那盒子随手朝钟止离那边一抛,钟止离连忙接住了,拍了拍上边的土,啪嗒一声打开了。
洛介宁问道:“有什么?”
钟止离低头道:“好像是信。”
洛介宁埋好了泥土,走出灌木丛,道:“应该就是这个这个东西了吧,南望留下来的。”
钟止离将盒子递给他,自己把信打开了。两人找了一处阴凉处,坐下来看信。
这封信非常长,写了五张纸,满满当当的。另外,还附了另一封信,看起来也挺厚的。即使是钟止离,都看了很久。洛介宁越看,眉头皱得越紧。倒是钟止离,全程神色淡然。
直到把两封信全部都看完了,洛介宁连忙把信纸抢了过来,留下一封塞进怀里,另一封点了火便烧了。
钟止离看着他一连串的动作,道:“现下如何?”
洛介宁定了定心神,道:“回七台山吧。”
两人随即跟张宛益打了声招呼,便要回七台山去了。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在谈话,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显得有些压抑。
最后,洛介宁先开了口,声音沙哑,道:“这么一来,豫州一事,就全部解开了吧。”
钟止离点了点头,轻声道:“铁棍李的身份,李明嫣死之原因,南望全都交代了。”
“虎峰镇那事,恐怕连南望都不知□□,”洛介宁顿了顿,接着道,“另外,当初我在想那个没有落灰的抽屉,原本以为放的应该是□□的配方,但是如今既然是一封信,那么那封信又哪里来的呢?”
钟止离缓缓道:“这说明,在背后,不止一只手。”
南望的那封信,总共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主要写的是当初,洛介宁和钟止离前往兖州的时候,南望和李明嫣单独呆在氿泉镇,到底发生了什么,会导致李明嫣最后离奇地死亡。
*
“哥哥,钟哥哥和洛哥哥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呀?”
李明嫣把玩着手里的饭碗,一碗饭已经全部吃光了,他们住在客栈已经有半月余,南倾文特意交代了,这两个人所有的费用都要免掉,归于玄天楼账上。只南望懂事,能带着李明嫣到处去吃吃喝喝,两个人过得倒也自在。
此刻,李明嫣又是无聊了,坐在饭桌前开始发牢骚:“他们都不带我们一起走,好无聊啊!”
南望还盛了一碗饭,坐在桌前大快朵颐。每次吃饭的时候都是他最快乐的时候,李明嫣饭量小,每次吃完了就开始跟他碎碎念。
南望回道:“他们嫌我们碍事啦!”
李明嫣噘着嘴道:“可是啊,我们在这里要多久呢?对了,你爹怎的还不接你走呢?”
南望咀嚼的腮帮子忽的顿住了,看了看李明嫣,道:“不知道。”
李明嫣看他似乎对这个话题有些抵触,很乖巧地闭了嘴,低着头。南望转头看了一眼外边的阳光,今天天气很好,便提议道:“等会儿我们上街去看看吧!”
李明嫣倏地眼睛亮了起来,兴奋道:“好呀好呀!”
南望赶紧三两下扒完了饭,一把把李明嫣拉了起来,便带着人要往街上蹿。此时已经过了午时,街上的人又开始络绎不绝,叫卖声冲天而去,纷纷扰扰,又是一派繁华景象。
作为玄天楼入驻的唯一一个镇子,氿泉镇常年被游人商客占据着,纵使是一家家小店铺每日都能有不错的收入。氿泉镇的居民甚是安乐,小日子过得有滋有润。
南望把她带到一家糖铺子前,他直觉觉得,女孩子该是最喜欢吃糖打扮了,谁料这李明嫣一看前边的吹糖人,顿时蹙起了秀气的眉,噘着嘴道:“哥哥,我不想吃糖。”
南望微微有些诧异,问道:“那你要吃什么呢?”
李明嫣朝四周环顾一圈,在转到第二圈的时候,眼神倏地又闪起了一道光,拉着南望的袖子跳了起来:“我要玩那个!”
南望顺着她的手指一看,顿时心底一颤——
那是一家风筝铺子!
南望哈哈一笑,道:“好哇好哇,正好我也想玩!”
入秋已经很久了,这本是春日流行起来的玩意儿,这时候倒是一点也不逊色。李明嫣挑了一只明艳艳的大蝴蝶,拉着南望,脸上渲起了一层红润,甜甜道:“哥哥,我们玩这个吧!”
南望对于女孩子的审美一向就不是很期待,只点了点头道:“好啊!我们去找块空地!”
两人绕过街市,找了一处空旷地,南望把线圈给了李明嫣,李明嫣看了一眼前边的小路,呼啦一声便跑了起来。南望在她后边慢慢跟着,生怕她没看清路摔跤了。
跑了一段路,那风筝慢慢升起来了,李明嫣回头一看,便欣然笑了。只那一笑,脚步顿住,那风筝竟软软地飘了下来。
南望见此状,立即跑上前抢过李明嫣手里的线圈,飞快地跑了起来。那风筝经过他的抢救,勉勉强强又升高了一点,只那边一阵风吹过来,加了一把火,风筝瞬间飞得老高了,李明嫣开心地在后边拍手叫好。
南望愣是抛出了一身的汗,听到李明嫣的欢呼,回头一看,见那那风筝终于升上了天空,这才松了口气,停了下来,把李明嫣叫到跟前,郑重其事地把线圈交到了她手里。
南望做完了准备工作后,便站在远处看她玩。李明嫣一身粉色的身影就在拿出空地里窜来窜去,看得南望蹲下来了,撑着一边的腮帮子喃喃自语道:“没什么好玩的。”
那只明艳的大蝴蝶在天空中独树一帜,倒是吸引了不少附近的小孩子跑过来围观。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李明嫣已经将手里的线圈交给其中一个男孩子了。
南望走上前,拉过李明嫣问道:“你怎么把线给他了?”
那男孩被他这么一说,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手里攥着那线圈收也不是放也不是,甚是尴尬。
李明嫣急急解释道:“他们也想玩,给他们玩一会儿嘛。”
南望看了那白白净净的男孩一眼,还是松开了拉着李明嫣的手,退到后边去了。
一群孩子开始欢呼起来,李明嫣被围在中间,她又矮,从南望这边已经看不到她的粉红裙子了。南望在原地转了两圈,有些不知所措。
远远的,那群孩子忽然跑了起来,一群团在一起却移动得非常快,南望不知道原来放风筝还有这种玩法,顿时被他们所吸引,眼睛都移不开了。
一群人跑了一段路忽的停下来了,外圈的孩子纷纷挤到里边去,里边的却都蹲下来了,南望正奇怪这又是什么操作时,那一袭粉红色的身影顿时把他从好奇中拉了回来,他拔起腿便往那边跑去。
风筝由于线圈被人松手了,已经掉了下来。李明嫣被挤在中间看不清模样,但是她已经蹲了下来。南望这边看到的,只有她一个头。他扒开人群挤了进去,便看到李明嫣低着头正着急地在找寻什么,头发上还有少许灰尘,脸上擦破了一块皮。见他来了,她抬起那张快要哭出来的脸,道:“哥哥,我的玉不见了!”
南望幡然醒悟,她所指的,是她一直戴在颈上的那块通明玉!
当初两人一见到时,南望便觉新鲜,因自己身上也带着一块缠枝梅花玉,常年不能离身,是自己的母亲留给自己最后的东西。而那李明嫣身上的那块玉,听说也是过世的母亲留给她的,那玉不同于南望的玉,玉身通透无杂质,在阳光下甚至能够熠熠生光。
南望赶紧推开旁边的人,大声道:“你们都散开!”
那些孩子都没有他年纪大,听他这么一喝,立马都朝着外边散开了,只留下中间南望和李明嫣两个人。南望环视一周,把李明嫣拉了起来,道:“在那里!”
那块玉,已经断了红绳,正安安静静躺在不远处的一人脚下。那人见南望往这边看来,自己低头一看,连忙捡起了玉,把它送到李明嫣面前。李明嫣连忙一把抓过,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这才松了口气。
南望凑上前那那块玉,玉身晶莹剔透,中间却有一滴红墨点染,渲晕在中间,甚是好看。在阳光的折射下,甚至在发着淡淡的光——
不愧是传家之宝,果真是漂亮!
南望有些眼都移不开了,李明嫣看着那断掉的红绳,呐呐道:“怎的断了?”
南望正要移开目光,却忽的愣住了。他握住李明嫣拿着玉的那只手,急急道:“这玉上边,是不是什么东西?”
他这么一说,顿时旁边的孩子们也都凑上来看,见了那玉都纷纷眼里闪着羡慕的光,一看就不是什么把玩之物。
李明嫣听闻此言更是凑近看了看,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也没看出个什么来。南望把她的脑袋往旁边移了移,道:“好像在阳光下才看得出来。”
他把玉举了起来,阳光肆意地穿透在玉身上,折射出一道彩色的光芒。李明嫣听到周围的孩子们在议论此玉之颜色,只南望道:“好像真的有什么字的样子。你看。”
他举给李明嫣看,她只抬头细细瞧了一会儿,那玉中间一点红墨甚是好看,但仔细一看,上边却是有什么东西!蝇头小字,像是淡淡的划痕!
李明嫣惊呼:“真的!”
南望瞧了一会儿,那字实在是太小了,以至于肉眼根本看不清是什么字,他道:“好像得想点办法才能看到里边的字。”
李明嫣猜测道:“会不会是我娘留给我的话啊?”
“可能是。”南望想了想,道,“在街上买个放大镜,就可以看到上边的字了。”
李明嫣兴奋地拉着南望的袖子道:“那我们赶紧去买放大镜吧!”
南望点了点头,便挥开身边围着的人,一把拉着李明嫣便去买放大镜了,还给他们留了句话:“那风筝留给你们了,你们喜欢就去放吧。”
留下来的孩子面面相觑,倒是不知这南望怎的又这么好心了。
两人买了放大镜,南望顺便还给她买了一根红绳,两人便要回客栈,李明嫣等不及要看到上边的文字,南望却道这些文字若是刻在玉上,还这么小的字,必定是不想让别人看见所为。因而一定要回了房间再去细细观看。
李明嫣早已经把南望当成自己哥哥般,两人一同生活了半月,早已经是半熟不熟,若是她娘留给她的文字,给他看看又何妨。
两人挤到窗前,把那玉对着窗前射|进的阳光,再把放大镜凑到跟前,那玉上边的蝇头小字立刻放大数倍,清清楚楚地展现在两人眼前。
李明嫣年纪虽小,但是认得的字不少,她跟着她爹游历过很多地方,见识也开阔。此刻那玉上边的文字,竟是一个字都没有陌生的。刚读到第一句,两人便双双愣住了。竟是对视一眼后,便又读了下去。
不消片刻,两人便把上边密密麻麻的文字全部看清。上边的字,竟然是几句像寻宝一般的话:
若嫣儿看到了这些字,你在你内衫的最里边,有个很隐秘的口袋,你拆开,爹爹缝了一些东西在里边,前往别弄丢了。
李明嫣看到此行字,立马便外袍给脱了下来,露出素色的内衫。她伸手在里边掏了掏,惊讶道:“好像真的有东西!定是爹爹趁我睡着的时候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