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代门生[重生](41)
南承书也不知他到底有何魅力,能够让掌门对他如此器重。以至于在五年后那掌门故去,将掌门之位传给他之时,他仍旧是一脸的迷糊。
刚登上掌门之位,那些曾经看他不顺眼的门生也乖了起来,毕竟位子高人一等就是要威慑一点。可是,南承书做了掌门之后,却是一改之前的跋扈,就像是黑转性一般,变得温和了起来。
一日不见,便要刮目相看,这是对他最好的评价。或许是当时的掌门对他影响太大,亦或是他终于良心发现,觉悟了。
而就是在那年,那枝花,忽然来拜访他了。
他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跟那枝花再见的日子。令他更加惊讶的,是那枝花还带着一个孩子。那孩子,生得白白嫩嫩,看得出来他娘对他照顾有加。但是看那女子,却已然是被风霜侵蚀得憔悴有加。岁月的浸染,让她脸上没了当年那些稚气,整个人,显得更加得成熟了。
那女人只在门口被拦住了,要见掌门。南承书当时正忙着跟接见无尘轩派过来的门生,只在门口匆匆见了她一面。那女人似是有些难言,只南承书着急,两人没说几句,便要打发了人家。那女人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终是走了。
自那之后,这个女人便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在很久之后,他偶尔会想起来一些很碎的记忆。年轻的时候,曾经有一个村花喜欢过他,还跟着他游走了一段日子。当然,他并没有讲这些作为谈资。命中注定,他这一生,便是跟风月无关。
他的这段回忆缓缓讲完,那钟止离和南望仍然听得入神。只洛介宁靠在墙上悠闲道:“掌门,你如何确定那孩子就不是你的?”
南承书摇摇头,道:“我很清楚,我跟她,没有发生过关系。”
洛介宁打断他,道:“那可不一定。掌门是否还清楚地记得,当年离开那个村子之前,那晚上,你到底做了什么?”
南承书经他这么一提醒,顿时愣了一会儿。半晌才道:“确实,那时候我是喝醉了。但是,若是我做了什么,她又为何不说出来?”
洛介宁笑道:“掌门也知那女子心性高傲,如你当年一般。她又如何说得出口?亦或是,换一种想法,若是那女子故意灌醉你呢?”
钟止离这才反应过来两人的对话,道:“若掌门不以为那孩子是您的,那么,您认为是谁的?”
南承书自嘲般笑了笑,道:“在洛阳的那些日子,她日日在外,我又怎知是谁的?”
洛介宁又道:“那女子的爹终是说了,跟她好的是一名剑客。直指向您。且,当年的那个女子只以为您是负心汉,最后是投河而死,就连孩子也不要了。”
“投河?”南承书明显是被震惊,张着嘴半晌说不出话来。
洛介宁接着淡声问道:“掌门,这一切是因为您啊。”
钟止离转头看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再刺激掌门。然洛介宁只是对他轻轻一眨眼,在露出一个笑,倒是笑得钟止离有些无奈。只南望一直静静听着,一点反应都没有。
南承书苦笑一声,叹气道:“若是我的,她又为何不说。当年她来见我,为何不说?”
洛介宁这次总算是没再搭话。钟止离出声道:“缘分不够罢了。”
南承书重新看了看南望,伸出手把他搂进怀里,轻声安慰道:“孩子,这些年,哭了你了。”
洛介宁在后边看着,唇边那抹笑意却始终淡不下去。
两人将南望送回房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洛介宁只道有话要跟钟止离说,一把把他拉近了自己屋里。
已经深夜了,钟止离竟真以为洛介宁要根据方才那事发表什么看法,静静地坐在那里等着他。谁知洛介宁一进屋见他正襟危坐,倒是有些好笑,道:“你坐那做什么?”
钟止离歪着头道:“你要跟我说什么?”
洛介宁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拐人过来的借口太敷衍了,只笑道:“我们不如去床上说?”
钟止离只阖了阖眸子,起身道:“我回去了。”
洛介宁也没拦着,只靠在门框处伸出一只脚,灯光昏暗,钟止离没看清,被他绊了一脚,直直往前方栽去。洛介宁不急不慢地伸出手一把搂住了他,声音带着笑意道:“你急什么呢?急着回去干嘛呢?南望已经睡了。”
钟止离在他怀里也没挣扎,只转头跟他直视,问道:“你是否是要留我一起睡?”
洛介宁挑了挑眉没说话。钟止离只当他是默认了,随即收脚乖乖地往床边走去。洛介宁颇有些微诧,只没动身子,依旧是懒懒地靠着看他动作。
钟止离背对着他开始解衣服,解到最后一件时,回头看了一眼洛介宁,见他仍旧是慵懒地看着,便停了动作,上床睡觉。
洛介宁见他如此,只心里暗暗道这钟笑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竟这么听他话了?
他缓缓走过去,听得钟止离出声道:“记得熄灯。”
洛介宁应了一声,熄灭了灯,一下子脱了衣服蹿上床,伸手就抱住了人,蹭了蹭,道:“你怎么啦?”
钟止离一言不发任他抱着,也无任何动作。洛介宁笑了几声,给他佛了拂耳边的碎发,问道:“我觉得你应该是有话跟我说的,说罢。”
钟止离看不清他的神情,只深夜里他的声音格外得好听,便也顿了顿,摇了摇头。
洛介宁心里明镜一般,伸出手,抓着他手,在他手上边轻轻划了几个字。随即似乎是觉得这么太麻烦,一手扒着人家肩膀,又是凑近了一些,在他耳边呢喃般道:“不用担心。我自己有分寸。”
温热的气息从他耳边穿进去,钟止离轻轻颤了颤,心思有些乱了。竟是一时没有听懂他的意思。洛介宁还等着他回答,看他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顿时心都颤了颤,抱着人开始不正常了:“哎呀!钟笑你太可爱了!”
钟止离这才缓缓地离他远点,转过身,背对着他开始睡觉。
洛介宁在他背后还缓不过来,这次没有黏上人家,只将头抵着人家后颈处,呼吸着人家身上的味道,顿时幸福得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甜死啦~!
☆、戾风(七)
南承书终是认了南望。只这事,只洛介宁和钟止离知道了。他叫了三人过来谈了一会儿,是这样说的:“目前无尘轩还在跟我们较劲,这时候要是南望的身份一公开,他们必然要借此大放厥词。”
洛介宁倒是无忧无虑的,只南望巴巴望着,问道:“那,就只有我们知道吗?”
南承书怕是一时接受不了自己多了一个儿子,跟他还生分得很,只点头道:“是。”
洛介宁笑嘻嘻转移话题道:“掌门,当年那个村长,是不是故意给你放水的啊?”
南承书听他提起当年的事,倒是感慨颇多,笑道:“现在想想,或许真的是在帮我吧。那个时候,整个村子就我一个侠客驻村,年纪还那么小。”
洛介宁道:“那盗贼,自然是没找到咯。”
南承书道:“那盗贼,现在想想,或许真的是技术高超。”
洛介宁附和道:“民间有很多艺人是非常厉害的。”
钟止离问道:“掌门,您有没有再回去看过?”
洛介宁一听他这话,倒是奇怪了,这钟笑何时会说出这般话来?若不是他认识他时间太久,或许他真的以为钟笑是转了性子了。
只南承书摇了摇头道:“没有。太忙了。”
南望怯怯地听着三人谈话,倒是畏首畏尾的。洛介宁很识相地拉着钟止离出去,要留给他们一点空间。
钟止离在一边道:“只希望南望能过得好一些。”
洛介宁抱着剑走得慢悠悠,边道:“若是如此,不枉你一番苦心。”
钟止离还要说话,前边却忽然见到那杨天明南倾文常风宿三人结伴走过来。那杨天明见了洛介宁,倏地露出一个明艳的笑,大声喊道:“师弟!师弟!”
洛介宁一挑眉,见钟止离回头问他:“你何时这么受欢迎了?”
洛介宁朝他一笑,道:“没办法呀,人美嘛。”
钟止离默默地站在一边,看着杨天明朝他扑了过来。南倾文在后边咂嘴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常风宿在一边插嘴道:“师弟有的,除了师兄和拂光之外,还有什么可盗的。”
南倾文很快接话:“那就是奸。啧啧啧。”
钟止离在一边听着有些不对劲,半晌才问道:“他有什么师兄?”
常风宿立马住嘴不语了。只南倾文挂着诡谲的笑拍了拍钟止离的肩膀,道:“师兄道什么师兄。”
那边杨天明一黏上洛介宁,可把洛介宁给恶心得半死,忙一把推开了他,苦着脸道:“你干嘛!”
杨天明嘿嘿一笑,忽的从怀里掏出了个信封来,故作神秘道:“你猜是谁写来的。”
洛介宁想也不想道:“没兴趣。”
“诶~”杨天明拿着信封围着他转了两圈,笑道,“你就不想知道,是哪个姑娘给止离师兄写的吗?”
洛介宁一听,立马看向了钟止离,却见他也是一脸疑惑,便知这人是在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一把推开他,冷漠道:“不想。”
南倾文在后边咯咯笑,钟止离也觉无趣,只要走。杨天明立马变了脸色,不耐烦地把信往洛介宁怀里一塞,闷闷道:“没意思。是姑娘写给你的行了吧!”
洛介宁倒是好奇哪个姑娘给他写信,这才看了一眼,便明了。
南倾文在一边问道:“这个白玉居士是何方人物啊?”
钟止离在一边看着,见这南倾文原来是再问他,只摇了摇头,道:“不知。”
“你怎的不知。”洛介宁一边拆开信封,一边道,“白玉居士就是段婉。那小丫头尽喜欢取这些乱七八糟的名字,显得仙风道骨。”
杨天明咂嘴道:“师弟你怎么能这么说人家小姑娘呢。”
南倾文附和道:“就是啊,这名字应该是来源于白玉原吧?”
常风宿点头道:“怕是了。其实挺好听的。”
洛介宁匆匆扫了一眼那信,随即便撕成了碎片。
钟止离看着他动作,倒是一言不发。杨天明呼叫道:“师弟你干嘛呢!”
洛介宁边撕边道:“只能我们俩看的东西,自然是看完了要毁灭了。”
南倾文愣了愣,问道:“什么叫只能你俩能看的东西?”
洛介宁随手扬了那碎片,朝三人挑眉道:“你们不要随意挑拨我跟师兄的关系。”
“啧啧啧。”
“啧啧啧。”
“啧啧啧。”
倒是钟止离,跟他走了一段路后,才问道:“段婉说什么?”
洛介宁低着头看路,道:“无尘轩是找茬。要我们先避一会儿。”
“去哪避?”
洛介宁这才抬头,神情比方才严肃,道:“看掌门的意思了。”
几日过去,无尘轩终于等来了山城镇最后几个存活的人了。当即便把这人关押在一处,日夜派人看着。且十几人轮番上阵盘问到底谁是内奸。暗里将这几人祖宗十八代全部调查得清清楚楚。
无尘轩这一动作,五派看在眼里,倒是没一人发话。南承书这段时间还忙着跟南望联络感情,南望已经搬过去跟他一块儿吃住了。
洛介宁按捺不住,这夜又跑去找钟止离了。每日白日他没事干便被抓去练剑法,倒不是不想练,只是那无尘轩的剑法实在是过于阴柔,就连拔剑都要舞动那么一两下,他这么阳刚的一个男人实在是受不得。只看着那么一群人在练剑法时都能憋笑憋出内伤。
好不容易等到夜里,那钟止离又是个早睡的人,几乎每次去人都已经见周公了,睡得很沉,就连洛介宁扒拉他一两下都没有一点反应。所以这次洛介宁特意早了一点去。果真,那钟止离坐在桌前正在研墨。见了他来,作势要把纸笔都收起来。
洛介宁连忙拦住他,问道:“怎的我一来你就不写了?”
钟止离道:“本也不打算写。”
洛介宁顺势坐在他对面,撑着头笑问他:“你可知我每日都来,只不过今日正好遇见你没睡。”
钟止离点点头,淡然道:“知道。”
洛介宁惊奇问:“你怎知?”
钟止离收了墨,道:“落了脚印。”
洛介宁这才想起来,那外边沿着墙一圈泥土都是湿的,洛介宁又喜欢走墙根,这一走进去,乌漆嘛黑,自己也不知道留了脚印。倒是叫人笑话了。
洛介宁嘿嘿一笑,颇有些委屈道:“你知道我来,那还每日都那么早睡。也不等等我。”
那钟止离却是淡漠道:“你若是有事找我,自然会早一点来。”
洛介宁从他话里听出了不一样的意思,倒是内敛一笑,问道:“那我是没事找你,做什么?”
钟止离不语了。洛介宁顾自道:“你想知道段婉到底跟我说了什么,对也不对?”
钟止离抬眸看了他一眼,起身,要去睡了。
洛介宁坐着没动,眼神却一直黏在他身上,又开口叫住了他:“钟笑。”
钟止离顿了顿,转身也看向他,道:“何事。”
两人对视半晌,洛介宁才开口道:“你睡得那么熟,连我进来都一点没有察觉,是装的,还是真的对我没有任何防备?”
钟止离忽的露出一个淡淡的笑,道:“你都进来了,不知我是真睡没睡?”
洛介宁倏地脑子一片空白,只能愣愣地看着他,声音几乎听不见了。良久,他才听到他自己的声音:“你怀疑我?”
钟止离眼里沉静如水,一时分辨不清是何种情绪。只洛介宁猛的起身,他才缓缓道:“我没怀疑你。”
洛介宁身形这才稳住,深吸一口气,慢慢平静下来。他说没有怀疑,那就是没有怀疑。他不信,钟笑是会说谎的人。
他缓缓走向他,开口道:“我第一次来找你的时候,你拿着剑指向我,要我走。”
钟止离看着他,目光有些迷离。
“那时候你睡着了吗?”
钟止离不语,洛介宁也没打算等他开口,倒是倏地换了个话题,道:“段婉跟你关系不差,当然,她更加信任我。这件事情,我没有跟你说,是因为我怕你知道后会对我有所芥蒂,毕竟你不记得的事情太多了。若是在以前,”他忽的顿了顿,再看向他,又笑道,“若是在以前,你大抵是会信我的吧。”
钟止离却是道:“你道那事,我知晓几分。”
洛介宁听到他这么说,心里松了一口气,笑容渐渐放大,又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笑道:“我来找你,不过是没了你睡不着罢了。”
钟止离刚要开口,那洛介宁忽的抱了上来,搂着他脖子开始作妖:“你惯的。再说我是怕吵醒你,所以没敢在你身边睡。当然,以后你要是没睡的话,吱一声嘛。”
钟止离对他的话有些不知所措,低着头没吭声。洛介宁又怕惹他不高兴,立马就松了手,对他笑笑,道:“那我先回去了。今晚找过你了。”
钟止离看着他出门,心底却疑惑得很。又不觉是猜想,这人莫不是在试探他?
他缓缓伸手熄了灯,敛上被子,睡觉。
☆、戾风(八)
无尘轩关押了几个人,到最后也什么都没有问出来,那几人打死也只道是不知那□□到底怎么回事,更别提他们的家人也已经死得差不多了,本就深受其害。那祖祖辈辈调查得也清清楚楚,只祖祖辈辈都是山城镇的村民,怎么查也查不出来什么。唐玄同气极,拿着些人没办法,但是又找不到放毒的人,日日发脾气,没好脸色。
南承书也没办法,本就不是自己做的事,怎会往自己身上揽?
此事之后,洛介宁倒是歇了好一段时间。本那之前脚就没沾过几次七台山,这次总算是可以好好歇着一番的了。
玄天楼习无尘轩剑法一事被隐瞒得很好,之前为了保密,甚至只是让少数几个人在学习,但是现在已经是全部的门生都在习了。只怕是有一日纷争爆发,能够拿到多一些的把柄和胜算。
只无尘轩忙着放毒一事,六派倒也是和谐。正巧这时候已是入冬了,洛介宁是个不怕冷的性子,那雪一下,当即就要叫上几个人去玩雪。钟止离没应他的话,只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那杨天明就是个好玩的性子,洛介宁一说,立马就附和了上去。南倾文倒也不是拒绝,只是要拉着常风宿一起。常风宿怕冷,只默默地跟着钟止离站在一边看。
那洛介宁一下子就扑在雪地上打了几个滚,颈间进了雪立马化成了冰水,冻得他吸了口冷气。那杨天明见状,立马从旁边抓起一把雪便朝他颈间灌去,洛介宁躺在地上来不及闪躲,被他这么一弄,顿时又是在地上打滚,直要滚下了坡,那杨天明和南倾文见钟止离站在那地,立马给常风宿一个眼神,那常风宿站得远远的。只钟止离蹲下|身,接住从那边滚过来的洛介宁。
洛介宁被冻得瑟瑟发抖,被他截住后看了他一眼,颇有些委屈道:“好冷啊。”
钟止离把自己的围巾拿了下来,要给他围上。洛介宁得此殊荣,立马坐了起来,一边笑嘻嘻道:“谢谢师兄。”
钟止离只叮嘱了一句道:“小心着凉。”
说罢,那洛介宁立马起了身,从地上抓起一大把雪便朝那杨天明扔去,便道:“你死定啦!”
杨天明不甘示弱,拉着南倾文挡在前边,自己在后边回击。洛介宁看这两人同仇敌忾,咂了一下嘴,把那雪揉成一个雪球,在手上掂了掂,朝杨天明挑衅道:“你最好多走动走动,我打人很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