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两个渣攻的修罗场(24)
他忽然意识到何沿的身份有多尴尬。
丝丝缕缕的愧疚和心疼密密实实缠绕在心头。
何沿是那么傲骨铮铮又万事问心无愧的人,唯有这见不得人的身份如同枷锁一般套在他的脖颈上,让他挺不直腰板,像是沾在白绢上的一滴墨,让别人看了刺眼万分,那白绢本身更是无比委屈。
何沿能够一直和周晏城在一起,是因为徐悦风一直很遥远,何沿可以眼不见为净地自欺欺人着,但是如果让他见到徐悦风,周晏城觉得他能打包票何沿再不会和他苟且下去。
周晏城不得不慎重考虑和徐悦风的婚姻,那不是一个轻易的决定,徐悦风答应形婚,并恪守职责,她能如此自甘委屈,自然也得到相应的好处。
除了她所出子女未来继承周家产业,还包括了周晏城如果提出离婚,必须分出一半资产作为赡养费,这里包括周晏城在宏时的股份,一旦股份外流,那就是悬在周晏城头顶的一把铡刀,他随时有可能失去宏时的控制权。
这是不可能被家族容许的。
个人和家族利益在这一头,对何沿的情感在另一头,周晏城站在绳索的最中间,他一时被对何沿的愧疚和爱恋拉往那头,那是他毕生的情之所钟,一时又被对事业的野望和对家族的责任拉往这一头,那是理智时时在冲他咆哮。
他只能侥幸地想何沿是不会碰到徐悦风的,他们根本是两个圈子里的人。
然而有一天何沿回来之后“嘭”地把书包往玄关处的柜子上狠狠一砸,怒气冲冲地兴师问罪:“周晏城!你是不是派人跟踪我?”
周晏城莫名:“你又没给我戴绿帽子,我找人跟踪你干嘛!”
何沿狐疑:“真的不是你?那会是谁啊?”
周晏城立刻紧张起来:“你怎么会发现有人跟踪你?”
“我们学校的门卫大叔跟我说的,他说每次我进校门,都有一个人跟着我一直到我走进校门,”何沿蹙眉,“难道有人想绑架我,好跟你要钱?”
周晏城蓦然色变,他自己出行至少有两名保镖相随,而且他的手表手机等随身物都有特殊定位仪,一旦他偏离既定的行程超过半小时,公司的保安部就会联系他,想绑架他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
他曾经也给何沿配过一套这样的设备,然而何沿看都不看就扔回给他,那小犟种眦着雪白的牙齿掷地有声:“不自由,毋宁死!”
当时何沿和周晏城都猜测是意图不轨的人跟踪何沿,周晏城第二天就把那人揪出来了,居然是徐悦风指使的。
他自然不会告诉何沿真相,只说是个星探,何沿摸了摸自己的脸就接受了这个说法,他还羞涩地笑了笑,按部就班上他的学去了。
周晏城连对质都懒得找徐悦风,他在一个星期之内送了徐氏集团四个跌停板,直到徐悦风冲到他的办公室,那个众人眼中大方精明能干得体的周太太失态地咆哮:“周晏城你这是什么意思?全业界都知道你在抛售徐氏,你置我于何地?置徐家于何地!你不顾忌我的颜面也就算了,你自己的颜面也不要了吗?你到底发的哪门子疯!?”
周晏城拉开抽屉,取出一个牛皮纸袋,一圈圈扯开上面封缠的白线,将一叠照片拿在手里,冷冷地看着徐悦风。
徐悦风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就为了这个?你为了个小鸭子——”
“哗——”照片漫天洒下,砸了徐悦风满头满脸。
“我想,你大概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周晏城端坐在办公桌后,连身形都没动半分,声音也十分平稳,眼睛却如寒刃凉凉地刮着徐悦风的脸。
徐悦风倒抽一口气,她很快认清形势,冷静下来:“我不过是好奇,想看看你千遮万掩的人究竟是个什么样子,既然你不喜欢直接跟我说就是,何至于闹这么大动静,平白让人看笑话。”
女人率先服软,周晏城也见好就收,他表明了态度,徐悦风是聪明人,经过这次警告,但凡她还想好好做她的周太太,就不会再去骚扰何沿。
周晏城以为他能一直这么得过且过下去,但是后来他终于知道,这世上没有事事俱全,他想长长久久留住何沿,又不想背叛家族辜负父母,他也舍不得割让自己一手打造出来的商业王国,天底下没有这么便宜的事。
第48章 第 48 章
不久之后他和何沿在外面吃饭,隔壁忽然吵打了起来,三两句间他们就听明白了,隔壁桌的老公带着小三出来吃饭,正房太太出来打三儿了。
当时的何沿突然间就面色煞白,他愣愣地看着一个女人揪扯住另外一个女人的头发,一边霹雳吧啦甩她耳光一边嘴里大声骂着:“不要脸的贱人!婊.子!天下男人死绝了吗你要勾引别人老公!你这种贱货早晚要遭报应……”
挨打的女人声嘶力竭地哭喊:“他根本就不爱你!他爱的是我!你才是我们爱情的第三者!”
“臭不要脸!我是他明媒正娶领了结婚证请了喜酒公告天下的*太太,你不过是个下贱婊.子,藏在下水道里的臭老鼠!”
那个男人去拉自己的老婆,被狠狠抓挠了好几下,弄得狼狈不堪。
餐厅里的人都看得津津有味,不时议论纷纷:
“打得好!小三都该死!”
“现在法律太宽容了,要是把奸.夫淫.妇拉出去游街,看哪个还敢搞婚外情!”
“好好的人不做,非要做小三,打死都是活该的,现在的社会就是被这些三观不正的人弄得乌烟瘴气——”
周晏城额头青筋突突狂跳,他伸手去拉何沿:“走吧,我们换个地方吃饭!”
何沿像是被电击一般打开他的手,他面无人色,踉踉跄跄地跌出了那家餐厅。
何沿低着头闷不吭声往前走,他的步伐越来越快,最后几乎是飞起来,他在行人如织的街道上飞奔,一次次和迎面而来的人相撞,不断有人恼火地怒斥,他都充耳不闻。
周晏城紧紧跟在他身后,然而何沿越是听到他的脚步声越慌不择路地胡乱跑起来。
周晏城一次次拉住他的手,何沿都拼命挣打开,两人前后追逐了整整两条街。
最后何沿和一个同样步履匆匆的人相撞在一起,何沿身形不稳,跌倒在地。
“何沿!”周晏城上前拉起他,捧着他的脸,又将他紧紧抱住,周晏城的声音嘶哑而破碎,带着不容错辨的内疚和疼惜,“何沿,你别多想,你不是小三,我认识你在先,我们跟他们不一样,我也永远不会让你发生这样的事——”
何沿骤然暴起,狠狠一拳打在周晏城的颌骨上,他那一拳极重,周晏城连退了好几步,但是转眼间何沿又狠狠甩了自己一个耳光!
“何沿!”周晏城心惊肉跳,又扑上来抱他。
那是在车如流水马如龙的市中心天桥下,无数行人纷纷扭头用怪异的眼光看着他们。
在此之前,周晏城从来没有见过何沿这样濒临疯狂的样子。
何沿一直是一个三观很正的人,他人生中唯一的离经叛道就是跟周晏城在一起,说周晏城是他唯一的污点都不为过。
在此之前,他也一直用这个借口来说服自己逃避周晏城的已婚身份,他认识周晏城在先,是周晏城一直不放过他,他不是小三,他没有介入别人的婚姻……
但是这样的恍若冰块铸就的壁垒不过是自欺欺人,在世人的眼中,他就是周晏城养的见不得光的情人,有一个人的存在,光是她的名字被人提及都能让何沿不寒而栗,何沿想如果哪一天那个“周太太”出现在他的面前,只要出现在他的面前,就能把何沿打入撒旦地狱。
“我为什么要让自己这样,我怎么会让自己这样……”何沿揪着自己的头发,语无伦次。
他眸光几近涣散,冰雕玉琢的一张脸上满是仓皇,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抓着周晏城的衬衣一角,像是一个受尽了委屈又不知如何向大人哭诉的孩子,他不停地喃喃着:“我为什么要让自己这样,我为什么要走这条路……”
“何沿,何沿——”周晏城心痛得几乎要死去,他再也不克制力道,把何沿打横着抱起,一路走过天桥,走到停车的地方去,然后把他塞进车里。
汽车驰骋,向着他们居住的别墅驶去,何沿蜷缩在副驾驶座上,双腿弯曲,双臂环抱着自己。
周晏城从来没有一刻这么难受过,心脏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兽爪狠狠撕扯着,捣得五脏六腑都血肉模糊,他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清晰意识到,自己把何沿置在一个怎样尴尬又难堪的境地。
外面的人以为何沿是他养着的,大家都以为何沿是最得周晏城欢心的一个小玩意小情儿小姘头,但是何沿从来没有拿过他一分钱,他送给何沿的房子车子,钥匙放在信封里,那个信封放在玄关处,从来没有被打开过。
他带何沿出去玩,飞机酒店他定了,门票饭钱就一定会是何沿付。
他要是给何沿买了衣服,何沿过一段时间就会送他一块手表,出去吃饭他买单了,家里的生活用品就一定是何沿结账。
何沿不动声色的,但是让周晏城时时刻刻都感觉到,他们之间壁垒分明,每一个来往都是势均力敌的,何沿连一个子儿都没欠过周晏城。
只有周晏城亏欠他。
周晏城开着车,握着方向盘的手在不停颤抖着,骨节根根发白,他脚下虚软无力,仿佛连踩个油门都要耗去他极大的气力,他心如刀绞,眼眶酸涩地几乎要看不清前方的路况。
他不时看向何沿,每看一眼,心脏就更揪紧一分,这是他喜欢的人啊,他的心肝宝贝,这样被他糟蹋了这么多年。
他周晏城怎么会让他喜欢的人这样可怜?
他三十年人生就得了这么一个心头上的人,这么能让他这样可怜?
他在外面威风八面,拽得二五八万,倒贴上来的人不计其数,哪个没有在他身上捞到好处,可是为什么只有自己真正喜欢的这一个,这么可怜?何沿不要钱,也没有名分,自己还经常强迫他这强迫他那……周晏城的心底泛起一阵阵寒意,何沿为什么会接受这一切?何沿又凭什么会永远接受这一切?
第49章 第 49 章
车子开进了别墅区大门,车速减缓,周晏城把车停进车库里,转头看去,何沿已经平静了下来。
周晏城去握他的手,掌心里冰凉一片。
何沿乖乖跟着他下了车,进了屋,站在玄关处,何沿没有脱鞋,他垂着眼睫,开口道:“周晏城,我们——”
周晏城恐慌地一把将他按在门板上,他几乎能猜到何沿想说什么,那是他不允许的,他才知道自己的心思,他已经确认再也离不得何沿,怎么可能放任何沿再离开?这是不可能的!
周晏城急切地去堵何沿的嘴唇,何沿紧咬牙关。
四年了,他们在一起四年,何沿依然抗拒接吻。
以前周晏城试探了一会儿就会放弃,但是这次他发了疯,无论何沿怎么样闪躲,他都追着不放弃。
何沿终于撑不住开口:“周晏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