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看了剧本,除了我[穿书](92)
尸体的样子有些可怕,已然看不出生前样子,晏无咎实在不知道还能看出什么来。
但是顾月息面不改色,眸光冷静,带着手套仔细地查看着尸体的手脚和关节。
晏无咎微微偏着头,缓缓眨眼看他。
顾月息还算厚道,没有打哑谜,直接说道:“这个人生前是个体面人,生活优渥,并没有做过苦力。但他身上的衣服却明显与他的身份不符。的确是有人特意换了衣服,遮掩他的身份。”
他继续翻检尸体,用药水小心将衣物和皮肤分离。
等尸体翻过去后,就连晏无咎都微微睁大眼睛。
只见,尸体的背上有一片格外明显的色块。
顾月息面不改色,微微按压,仔细辨别。
“刀。”旁边的人立刻配合地递上验尸的工具。
晏无咎微微侧身,环顾了一圈义庄环境,走到门外。
不久,有人走到晏无咎身边,递给他一片翠绿修长的叶子。
“晏大人,第一次见这种场面不舒服很正常,您可以嗅嗅这薄荷叶,会好许多。”
晏无咎接过,道谢,垂眸看着那片叶子,并没有用。
那人顿了顿:“很有效的,听说是离王大人当年特意培植的,流传了几百年。只有六扇门的捕快才能用到的东西,您试试吧。”
晏无咎抬眼看过来,缓缓笑了一下:“这么珍贵,我要怎么谢你?”
那捕快立刻低头,局促道:“这是,顾大人叫在下送来的。不敢当您的谢。”
顾月息?
晏无咎略略意外,抬眼回望,看到那个人还在专心致志应对那副尸体。
那篇叶子已经失去了水分,却还是碧绿鲜艳,放在鼻息之下,一缕沁凉清新之气,直袭脑海神思。
晏无咎喝过薄荷茶,这感觉的冲击比薄荷茶第一缕的冷香还要沁人。
啧,欠了人情啊。
“那个,大人说不必说是他的意思,您能不能当作不知道?”那人小声为难道。
……
顾月息退后,将手套拿掉,同时换掉身上的外衣,用特指的水净了手,特质的熏香熏了身。
走出来的时候,晏无咎明显感觉到他周身一阵清凉,就像是传说中的阴气笼罩一般。
晏无咎眉睫微抬,立刻从体质属阴,想到见鬼,好奇地看着他。
毕竟,预知未来的话本都有了,见鬼破案为什么不能有?
顾月息意识到晏无咎的反应,立在原地,淡淡说道:“怕尸体近身,验尸后要用内力震开熏香,让其发挥作用。我修习的内力清冷,故此运功之后周遭会偏冷。”
看来因为这个,顾月息没少被人误解。
晏无咎听了却颇感无趣,眼底的百无聊赖,更添几许寡欢疏淡。
“有什么发现吗?”
顾月息颌首,眉宇冷清:“这个人是被阴寒内力震断心脉而死。凶手是从背后突然袭击,一掌毙命。死亡时间不清楚,初步估计在二十天到四十天之间。”
晏无咎意外:“时间跨度这么大?”
“因为尸体被转移过,很可能被至于阴冷环境中,延缓了死后尸体的变化。”
晏无咎发现,顾月息神情冷静,并无本该有的迷惑思索,心念一动。
他上前一步,低声问道:“阿月见多识广,可知道什么武功有这种效果?”
顾月息清冷面容,喜怒不显,波澜不惊看着那双琥珀茶色的眼睛,像是暖阳穿过层层繁花落在冰雪消融的湖面。
晏无咎的身上,有他送去的薄荷叶的冷香。
“……”顾月息顿了顿,轻声说,“封庄木家祖传的开山掌,有这种效果。”
晏无咎微微挑眉,眸光流转:“木天河。”
他想到了白家院子那口井,小白兔晨曦说的,掉进井里的不听话的叔叔。
这就对上了。
动手的人无疑是木天河。他是木家人,且与白晓风关系亲厚,当时在那个院子。
这个人偷听到了白晓风和木天河的话,被发现了,逃跑的时候想要挟持白晨曦,却被木天河一掌击落井底。
白家以白晨曦险些落井为由,立刻将井封死,那时候六扇门刚刚来封庄查案,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所以,尸体很可能没有立刻转移走,在那口井里待了很久。
阴冷的环境,会对尸体的腐烂情况造成影响。
后来,尸体被移走,因为六扇门查得严,他们也不能将尸体运出去,就给他换了衣服,将他和那些无人收殓的死尸放在一起,这样就能神不知鬼不觉被封家统一收殓下葬。
那么,问题来了。
木天河和白晓风之间有什么秘密,被这个人知道了,木天河必须杀他灭口?
这个人又是谁派来的?
晏无咎还记得,在井口找到的丝缕布条,那布是宫里贵人赏赐人爱用的贡品。
什么人行动的时候,身上还会穿着这么明显暴露身份的衣着?明显不是专业的熟手。
至少,龙鳞卫里的人绝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出门行动前,连行头都会统一换掉。
顾月息看到晏无咎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没有出声,等晏无咎似是回神,才平静说道:“木家开山掌是会造成这种死因,但也不等于人一定是木家人所为。此事暂且不要声张。”
晏无咎点头。
顾月息眉睫微动,这是第二次了,晏清都表现得很听话。
若是他们第一次在清苑县见面时候,晏无咎也是这样乖乖听话,没有轻佻凌厉,没有清狂傲慢,谁都不放在眼里的乖张放肆,也许……
“阿月在想什么,怎么看着我不说话?”
顾月息回神,看到他唇角微弯,略带几分薄笑。
那样绮丽华美的相貌,越是锋芒张扬越是慑人,即便是偶尔温柔优雅浅笑,也不会显得温良纯然。难得乖顺,也像荼蘼之下藏着暗刺。
皎洁无暇之下,是晦暗神秘,是无法掩饰的矜贵傲慢,似笑非笑,引人步入险地。
晏无咎缓缓眨了下眼,纤长稠丽睫羽柔和了面容的凌厉,他看着顾月息,自觉无辜纯良,等着他的答复。
顾月息淡淡说道:“在想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但我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说。”
“阿月待我坦诚,同心协力,我当然不会对阿月藏私。我的确发现了一个问题。”
晏无咎敛去笑容,正色道:“听说木家老族长死前在熏香,用的香是封家祭祀合的。发现老族长死了,众人进去的时候,香已经燃尽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所以,我一直在想,那个香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顾月息思索:“案发之时是五月十八,我们六月初来封庄,很多线索都没有了,但香灰还在,当时没有察觉有什么问题。”
晏无咎眨眼,不紧不慢:“是吗?可是我还听说,在你们来了以后,封家死了个老祭祀。不知道是不是合香的那位。”
顾月息猛地看向他。
一看他的反应,晏无咎就明白了:“看来六扇门不知道这件事,我也是因缘际会听来的,据说是因为那一日旭王驾临,整个封庄迎驾,怕老祭祀之死冲撞了贵人,所以按下不表。对了,他们说老祭祀是自然老死的。太巧了,可惜我手下无人有阿月这般神乎其技的验尸手段,就算悄悄开棺,恐怕也看不出什么。”
顾月息点头,冷静说道:“这件事我来办。”
“那,我继续明着查案,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这是七月十九号,距离第一个人死去,已经整整两个月。
顾月息和晏无咎约定好,今夜子时在此见面,便分道扬镳,分头行事。
晏无咎去了白家。
这次熟门熟路,一到院子里就看到熟悉的身影。
那只小白兔也立刻发现了晏无咎,小小尖叫一声跑过来,又一次叫他守株待兔。
晏无咎半蹲下来,将瘦小紧紧抱着自己的小身影轻轻抱在怀里,笑着戳戳他的小脸:“今天吃饭了吗?怎么还是这么瘦小?”
虽然瘦瘦小小,不像六岁的孩子,但小兔子生得极为白净清秀,笑起来的时候格外天真无邪,招人怜爱。可爱到有些梦幻,简直萌得人的心都软了。
晏无咎向来不大喜欢小孩子,可能是表兄家的阿湉太过可爱,潜移默化改变了他,他见了白晨曦就愿意跟他亲近。
甚至,动了念头。
他以后是不会有孩子的,他自己无所谓,家里那两位老人虽然没有表示过,但晏无咎知道,他们一直很向往天伦之乐。
所以,晏无咎在想,要是这件事了了,或许可以收养这孩子。
他叫人查过了,这个孩子虽然和白晓风沾亲带故,但是关系很远,跟孤儿并无差别。或许可以和白晓风就此商量一下。
“晨曦是个好名字,叔叔家没有小孩子,你愿意做叔叔家的孩子吗?”
小朋友乖乖笑着用力点头,睁大清澈的眼睛:“我好喜欢好喜欢哥哥,可是,也喜欢舅舅,我去了哥哥家,舅舅怎么办?”
晏无咎没想到,这还是个念旧有良心的小兔子,笑着刮刮他微嘟的小脸。
“那,我去问问晨曦的舅舅。”
小朋友笑着点头。
晏无咎看了看,周遭就他一个人。
“怎么就你一个人,在玩什么游戏?”
“写字。”
晏无咎被他拉着手走过去,在地上果然看到用树枝一笔一划写了很多字。
看到其中重复的两个字,晏无咎笑了:“这个,是不是写错了。是在写你的名字吗?”
小兔子点点头。
看着地上的“辰羲”二字,晏无咎接过他手中的树枝,在旁边写下“晨曦”。
“谁教你写得字,看看,哪个才是小白兔的名字?”
虽然晏无咎笑容温柔好看,小白兔也很喜欢他,但这次,对方迟疑了下,没有昧着良心点头。晏无咎的盛世美颜失效了。
小朋友接过树枝,在他自己写下的两个字上画了个圈。
晏无咎微微挑眉,失笑,眼眸微弯:“啊,原来是辰羲,不是晨曦啊。”
不怪晏无咎相差,一般人起名字都会想到晨曦,代表一天的开始,充满希望光明寓意的名字。而不是辰羲,这两个像是拗口拼凑出的字。
小朋友微微嘟着嘴巴,并不说话,好像有些不开心。
晏无咎摸摸他的头:“没有日光的辰羲,这个名字也很好啊。辰,是星辰,羲,与伏羲同名。哇,好厉害呀。”
小兔子笑起来,很开心的点头。
他好像不喜欢说话,笑得开心,也是安静无声的笑。
又乖又怜。
“辰羲,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不能缠着客人没有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