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穿古之夫父有为(63)
李氏说的很是情真意切,虽然在她心中一向是屠文栋重于屠文强,但毕竟是亲生儿子,此时她也是觉得有些对不住屠文强的。
屠文强张了张嘴,他说不出此刻自己心里什么滋味,喉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眼前也有些看不清,他伸手一抹,才发现自己哭了。
左手传来一阵痛楚,他扭头看去,见是自己的妻子宋氏牵着如今才两岁大的女儿紧紧抓着自己的手臂,也已是一脸泪水,目光中满是哀求的看着自己。
屠文强久久不回答,差役有些不耐烦,李氏也急了。她甚至顾不得安抚屠文栋,起身跑到屠文强身边,推开宋氏母子,便要对屠文强说些什么,只是不想才说了‘老三’两个字,就白眼一翻软倒在了屠文强身上,被屠文强下意识的接住。
屠文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听到身边屠父的怒喝:“屠林,你、你怎么敢对你娘动手?”
顺着屠父的目光,屠文强才看到了站在他和李氏身后的屠林,又听屠林浑不在意地道:“爹,母亲年纪大了,情绪太过激动对她的身子不好,儿子也是好意。送母亲回房休息吧。”最后一句屠林是对屠文强说得。
屠文栋能有今日,是屠林一手策划的,又怎能让屠文栋就此逃过,更不要说屠文强如今也算是自己人了,他总要护着点,所以刚刚他就一手刀劈晕了李氏。
李氏这一晕至少两个时辰内醒不过来,等到她能醒时便已到了晚上,那时屠文栋早已被带去了县衙,而城门也已关闭,她就算是找到人去顶替屠文栋,也是完全不能的了。
屠林的突然动手让在场众人,包括几个差役都是一愣,尤其是屠文栋。他见屠文强并没有答应代替自己,而是真的按屠林说得,要将李氏送回了家里,整个人都懵住了,待回过神来便是疯了一般,喊李氏,喊屠文强,还喊屠父,求屠父救他,他还想扑过来,但被两个差役按住了。
屠文强转身离开的脚步在听到屠文栋的叫喊声时顿了一顿,但最终还是义无反顾的离开了,喜极而泣的宋氏忙拉着女儿跟了上去。
此时场中屠家便只剩了屠父和屠林,屠父一脸不知如何是好,屠林便给了他一个建议,道:“爹可愿牺牲自己救儿子?”
屠父一震,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屠林,随后又看向了屠文栋,眼中满是对屠文栋的疼惜和不忍,但也只是如此了。他张了张嘴,却始终没有说出‘我是屠文栋’的话来。
一场闹剧,最终还是没有什么改变,差役虽然觉得有些失望,但看热闹也看的挺有趣的,也就没有说什么。只是因为屠文栋闹得太厉害,最后就让人把他给绑了起来,嘴里也塞了东西,如此耳根子才总算是清净了。
屠林来之前,差役已经点好了大半的名册,待屠家事了后,很快便结束了李家沟的征召,和其他几个差役一起,带着点选出来的人离开李家沟,回县衙复命去了。不过因为屠文栋犹自不甘心的折腾,便找了个粗木棍,让两个李家沟的村民像抬猪似的把他抬着走了。
征兵之事到此终于结束,屠林便也打算回竹溪村了。屠父倒是像对他有话说的样子,但屠林却不想理他,只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纸丢给他,也不管屠父看清那张纸上的内容后大变的神色,就径直离开了。。
第73章 尘埃落定
阮堂在家中早已等候多时, 虽然屠林安排的都十分妥当周全, 但世事无绝对, 但一切尘埃落定之前,他还是不免会有些担心。好在屠林回来的很快, 当看到屠林平安进门的那一刻,他才终于真的安下心了。
六月的天最是闷热, 屠林顶着太阳的炙烤一路从李家沟走路回到竹溪村,到家时身上单薄的衣服早已汗透, 皮肤也被晒得发红。
阮堂顾不得问屠家那边情况如何,忙让他去冲洗一下,又回屋里拿了干净衣服给他。待屠林重新收拾妥当,二人才进了里屋坐着说话。
屋子里头倒不似外头那般炽热,只因有三大盆冰块分散着摆在墙角桌旁, 散发着沁人的凉气。冰块还是去年冬天屠林从村前结冻的小溪里弄得,很是不少, 如今大都存放在空间里, 只一小部分放在地窖里掩人耳目用。
如今阮堂身孕已有六月余, 肚子也越发大的厉害,夏季衣裳本就单薄, 如此显怀得便十分明显,各种孕期的不适也一一显现了出来。屠林无法以身代之, 便只能想方设法为阮堂纾解些许。
虽然这冰块的效用远不及空调电扇,但他多放上许多,也同样能使屋子里凉快些, 阮堂也就能好受些。
走了小半个时辰的路,屠林虽然不累,但出了许多汗,便还是有些口渴的,待连喝了两碗茶水后,才将今日他去屠家发生的一切慢慢说给了阮堂听。
阮堂一直静静地听着,当听到差役念出屠文栋的名字,李氏和屠文栋大惊失色惊惶若癫时,他的神色没有什么变化。这些他早有预料,且李氏和屠文栋做过那么多恶事,便是如此也是因果报应。
只是在屠林说道,李氏为了救屠文栋而想让屠文强代替屠文栋时,还是不由露出了意外的神色,随后便颇有些感慨的摇了摇头。
李氏苛待屠林还可以说因着不是亲生,再加上有旧仇,但屠文强却是她十月怀胎所生,又自小疼爱,却也是能够说舍弃就舍弃,更还是为了保全另一个儿子。对于屠文栋来说,李氏或许是世上最好的母亲,但对屠文强来说,却是世上最让人失望寒心的母亲了。
虽然屠文栋的人生已经在屠林的设计下被扭转到了一条艰辛坎坷难以预测的道路之上,但李氏和屠家的将来此时却还未可知,不过屠林相信,用不了几日他便能得到答案。
果然,比他预想的还要快,李家沟征兵次日的傍晚,屠文强便又上门来了。只是和前两次相比,这次他的模样很是狼狈凄惨。
整张脸都是肿起来的,脸颊上还印着一层层叠起来不知道有多少个的巴掌印,就连额头都裹着厚厚的白布,像是受了极重的伤。而让屠文强成了这幅样子的人,屠林不用多问,便能猜到必是李氏无疑。
很快,在屠文强嘶哑的讲述下,屠林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昨日就在屠林离开离开后的两个时辰后,李氏果然便醒了过来。而当她得知屠文栋最终还是被差役带走了,而屠文强竟然没有按她所说的顶替了屠文栋之后,便一下子就疯了般,对着屠文强破口大骂,更是拿起床边的茶杯就朝着屠文强狠狠砸了过去。
屠文强来不及躲闪,额头被茶杯砸了个正着,瞬间就涌出了血来。但屠文栋的事已经让李氏失去了理智,她犹自还嫌不够,扑到屠文强身边便对他死命地厮打起来。在屠林看不到的屠文强的身上,其实还有着更多的伤痕。
而屠文强也不知是愧疚还是彻底心死了,竟也不躲不避,任由李氏打骂。最后还是屠父实在看不下去,上去将李氏拦了下来,最后又提起了屠文栋,说要商量商量怎么救屠文栋,才让李氏终于恢复了些理智。
只是此时已是半夜,县城城门早已关闭,就算是想要救屠文栋,也得等到明天早上了。但李氏却一分一刻都等不了,当即便让还满头血的屠文强去套牛车,送她去县城。
屠文强这才动了,他回屋简单让妻子宋氏给他包了下头,就按李氏的吩咐去后院套了牛车,然后带着屠父和李氏去了县城。
县城城门自然是关着的,李氏一介乡下妇人哪里叫的开,便只能在城门外等着。期间她倒是想起了屠林,还想去屠家大闹一番。
屠文栋就是她的命根子,如今命根子都被人拔去了,她还有什么好怕的,就是豁出去这条命,也要让屠林好看。但屠父却给她看了一张纸,就是屠林离开李家沟时丢给他的,同时也是他们去县衙改籍之时,亲眼看着书吏将屠林一家的名字写到屠家名下的那张纸。
李氏一开始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屠父却早已想明白了一切。户籍纸落到了屠林手里,说明屠林一家根本就没有合回屠家,而屠林能够拿到这张纸,必是和那书吏或是县衙里的其他人关系匪浅的缘故。
而且他们明明是将屠林的名字报上去的,但屠林的户籍若不在屠家,县衙对不上名字察觉有误,便理应让他们重新上报才是,又怎么会毫无反应,而名字最后又变成了屠文栋?
但若是屠林认识县衙里的人,那一切便都解释的通了。屠林先是假意同他们去合籍,有县衙里的内应相助,便让他们以为合籍之事事成,但其实却并非如此,同时,屠林还让内应在征兵名册上写上屠文栋名字。
屠林的户籍没在屠家,但屠文栋却在,如此县衙那边自然是不觉有误。而他们被屠林设计,只以为一切如自己所计划的那般顺利,又哪里能想到屠林早已知晓一切,还勾结县衙的人将他们都蒙骗了不说,还害了屠文栋......
说到这,屠父不由颓然地叹了口气,他当初是怎么都想不到,他们一番谋划,最后却是搭进去了他最为看重的二儿子,但思及他们之前对屠林的算计,他也没有脸去怨怪屠林狠心......
若是当初他没有听信了李氏的,而是老老实实上交那抵人的十六两银子,想来也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
屠父后悔了,但李氏此刻却是真的怕了。她千算万算没算到屠林竟然还在县衙里有认识的人,而屠文栋此刻就在县衙,若屠林想要对屠文栋做些什么,那屠文栋不就成了砧板上的肉了......
思及此,李氏瞬间出了一身冷汗,此时她再也没了去找屠林麻烦的打算,只盼着等城门一开,便赶紧进城去找屠文栋的岳父温夫子,无论舍钱舍人,一定要把屠文栋救出来。
然而等到城门开了,李氏找到了温夫子,顾不得说清楚来龙去脉,只得将屠文栋如今的处境告知了温夫子,请温夫子带着他们去了县衙救人时,屠文栋却早在城门刚开之时,便由押送官带着随着各地征召来的其他壮丁出城离开了,让李氏他们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着。
事已至此,就是温夫子也已是无可奈何,尤其又在屠文强口中得知了事情原委后,更是恼恨李氏和屠父兴风作浪,害了他女婿的前程,后便再不愿理会屠父和李氏,带着因着这场骤变而有些蒙了的女儿和外孙女回了家。
女婿这一去当兵,至少要五年的光载,最后能不能回来还两说,他的女儿和外孙女他总不能不顾。虽然女儿此时还是屠家的媳妇,外孙女也是姓屠,但温夫子正恼恨屠父和李氏,却是无论如何都不愿让母子俩回去屠家的,而李氏此时也已顾不得媳妇孙女。
正如之前屠林所想,虽然屠文栋从军之事已无可转圜,但北地与凤阳相隔千里之远,一路上长途跋涉辛苦艰难,屠文栋一个文弱书生哪里经受的住,李氏自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放心,于是她就决定陪着屠文栋一块北上。自然也不能只是她一介妇孺独去,便打算要屠家全家一起。
对此,屠文强还没有说什么,屠父便先断然拒绝了。他如今五十多的年纪了,在李家沟安安稳稳生活了数十年,如今让他抛家舍业,一路辛苦奔波,还是去北地边境那样凶险的地方,他哪里能够受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