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你一脸白月光[快穿](213)
“但这个‘其他人’,不一定是三百年还是五百年后才会出现,普通人才会因此拥有和哨兵相抗衡的能力。而你让父皇做的,却是立刻放弃我们手中所拥有的一切。阿越。”
白超屈起手指,用食指的指节敲了敲白越的脑门。
白越的眼睛黯淡下来:“是啊,父皇的皇位,还有你的……”
“嘿!不仅仅是这样!”白超又敲了他一记,“我之前就想跟你说了,结果说到一半,被你那个惊人的消息打断了。我刚刚就想跟你说来着,我确实有点私心,毕竟从小都在为成为一个合格的皇帝而努力。”
“……哥,对不起。”
“听我说完!”白超看着身边低落的弟弟叹了口气,“但作为帝国的继承者,我首先在意的,一定是这个国家的未来。这点请相信我。如果你的药剂,它确实能够毫无负面作用地,让这个国家走得更远,变得更好,父皇怎么想是一回事,如果国家交到我手里,我不会犹豫。”
他看着忽然转过来看着他的大眼睛笑了:“怎么,你觉得你哥就是个毫无同情心的统治阶级?”
“不、不是。”白越都有点结巴了,“我只是……很感动。如果皇位是我的的话,我可能都不会这么干脆……”
他的兄长笑眯眯地揉乱了他的头发:“你会的,我们都知道。但是我也没有那么差。我支持你改变帝国的想法,可同样不赞同用这种药剂。不只说皇室自身的利益,就说对于帝国吧。阿越,你的药剂,长远来讲它很有益,可是短期内它可能造成混乱甚至内战……”
“怎么会呢?”
“怎么不会呢?”白超好笑地看着他,“历史告诉我们,从古地球工业革命时代以来,大多数动乱和起义,并不是发生在最极-权的时候,而是发生在极-权者突然妥协增加福利措施和自由、满足城市中产阶级要求的时候。突然给予普通人权利和力量,他们越会感到之前被压制——这是无数个政权曾经经历过的。想平稳和缓地度过这一切很难,并且无法确定我们能成功,阿越。药剂的效果太快了,它来不及让我们循序渐进。普通人会猛然意识到他们拥有反抗体制的力量,而他们的愤怒和疏离感还来不及找到合适的渠道纾解……”
“不论父皇如何,我可以放弃未来我头顶的皇冠。可是——即便我愿意如此,我们都无法确定民众会信任我会这样做。很可能,在我们逐步进行改革的时候,他们已经冲进了皇宫。反击会开启战争,而不反击依然会使得群龙无首的国家成为战场。”
他的手掌拍在白越的肩头,眼睛温柔而歉疚。
“你是个天才,阿越。可是最伟大的技术,也无法确定人心,以及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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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越想说不的。
他想说不是,另一个“白越”就平稳地完成了过渡。
但他很快想到什么并且身体一僵。
另一个“白越”,他那个时候也不是那么和平。闫家阴谋发动政变,并且还利用了虫潮,虽然被很快平息了。
当然这似乎和“白越”推动的变革毫无关系,然而事实并非如此。闫家的叛乱客观上来说帮助了皇室进行平稳过渡。因为知道有外患,有阴谋家在颠-覆-国家,所以帝国的民众前所未有的团结,并且顺理成章地接受皇室是站在“他们这边”的。
如果没有敌人呢?
如果没有外部矛盾,所有的旧怨和愤怒都会向着现有政权与统治者倾-泻。
“我知道了,哥。”他沙哑着嗓子,轻轻地道。
白超心下不忍,伸开双臂抱了抱他,但没有说话。他和弟弟的爱好和目标截然相反,但兄弟感情一直很好。他舍不得看到白越灿若星辰的眼睛黯然,可人不是总能如愿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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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之后,白越低沉了很久。
白超和皇帝对他这个状态都很担心,歉疚却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但都没有什么效果。
白超甚至跟皇帝说:“我不要皇位了呗。想想办法普及了阿越那个药剂也成,先慢慢铺垫再一点点透出风声,总能和缓地过渡吧?真的能让普通人像哨兵一样强大,对国家是好事,至少不用每年都愁招兵招不够。”
皇帝一脚踹过去:“就你高尚,就你伟大。到时候闹出动荡,国家乱了,你负责?我还不想在历史上留下这种要命的污点。”
白超叹气,这件事情太复杂了。父皇不愿意放手,而就算他愿意,药剂带来的社会冲击力也是巨大的。哪怕自己,也不想冒险。他希望阿越能想明白,不要钻牛角尖。
也不知过了多久,白越才慢慢走出低落,重新恢复了笑容和轻松的状态,并且又一次的——就像之前玩命研发那支叫做“辉煌”的药剂一样——开始天天泡实验室,非常沉迷。另外,他突然宣布说准备在这一阶段的实验完成之后,暂停研究工作去学习人体基因学,说是对他未来的研究很有帮助。
白超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冒出这个念头,也有点担心他过分拼命了,可不管怎么说,白越能放下执念、找回原先对科研勃勃的热爱,他都松了口气。
然而,白越放弃了吗?
他没有。
他从来不是一个聪慧的、合格的皇室成员,他闹不懂要怎么去解那些一环扣一环的社会发展进程,但他是个科研人员。
科研人员擅长,用技术直接解决问题。
——就像是很早很早以前,无论怎么打击都屡禁不止的票贩子号贩子,在某个古老的叫做手机的电子产品进化到可以直接网络购票、网上挂号之后销声匿迹一样。
所以白越在想,如果让普通人“像哨兵一样强大”不可行,有没有什么更根本的办法,不撕裂社会,不让大家清晰地意识到彼此之间的差别和分野的方法?
他在最心情复杂、最难受的那几天想起自己情急之下和父皇说的话——“人类应该是一样的,不应该分化成现在的样子。普通人和哨向就好像成为了两个物种。”
原本窝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他猛地坐了起来,紧紧攥住了被子的边缘。
他好像,有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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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白越就开始花功夫研究人类的构造和分化。既然人类是一个整体,普通人家里也可能诞生哨兵和向导,这就说明,本质上哨兵和向导的基因密码,就藏在普通人的身体里面,只是需要特殊的方式和机遇才能将密码拼合成正确的结论。因为白越是个药剂师,在人体基因密码方向没有太专业的背景,于是他决定去学习。
这一学,就是好几个年头。更不要说,之后他还继续在这方面深造研究。即使他是个天才,一个全新的领域也不是那么容易深入的。
在这些年里,帝国发生了很多事。
白超知道了白越的经历,带上足够的人手去执行了那次任务,打了个漂亮的胜仗,支持率又一次攀升。
皇帝也在白超的转述中早就得知了发生过什么。无法避免的,即使现在的闫家看起来毫无异常,他还是忍不住心怀警惕,并且尽可能隐蔽地限制闫家。而白越曾经的经历也让他深切意识到,贵族——还是掌控着除了皇家军团以外四大军团的贵族——对于政.权的威胁有多大。他试图削弱他们,但每次稍有苗头便被贵族们狠狠地怼回来,每一次都只能无功而返。
“不是说什么平行世界里,时家和第二军团支持皇室吗?!”皇帝忿忿地,在又一次对目前军团人员安排重新洗牌的筹划流产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在那个平行世界里,您还是支持使用‘辉煌’药剂动员普通人的呢。”白超有点懒散地翘着个二郎腿,悠悠地道,“那个世界,一个弱势的皇室,一个霸道的闫家,时家自然乐意打着‘扶持正统’的旗号反抗闫家。现在呢?”
皇帝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眉宇间带着皱纹的痕迹。其实,按照这个世界的平均寿命来算,他也才迈入中年罢了,可几年的功夫,便肉眼可见的沧桑起来。
白超看得于心不忍。他其实能理解,父皇不想失去皇室的地位,不想将大权拱手相让,无论是对贵族还是对普通民众。可是,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虫族的危机塑造了帝国如今的哨向统治形式,也塑造了贵族拥兵的传统。想维护作为少数人的哨兵向导的统治,皇室就必须依靠贵族以及贵族控制的军团们;而如果想要削弱贵族,就不得不转向普通人。可偏偏,皇帝不想妥协,对谁都不。
如今,皇室屡次的试探,已经让贵族警惕起来了。他们开始在许多提案与计划上掣肘皇室,闹得皇帝很不舒服,但也没有办法。白超对于这个局面感到焦躁,他第一次产生怀疑:当初将阿越的记忆告诉父皇,是正确的吗?
如果不告诉他,不说什么社会进步、推动平等,至少皇室和贵族会按部就班地维系着联盟,继续帝国的发展。可现在,因为另一世发生的一切。父皇对于周围的贵族全都心怀警惕起来。白超作为儿子,心疼他的父亲;可作为接受过足够教育的皇太子,他不能不为如今的一切感到荒谬。
父皇以“两个世界不同”的理由拒绝了阿越改善普通人体质的建议,却无法避免地被另一个世界贵族叛乱的可能性影响,想要“先下手为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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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有没有交代清楚~
其实这里面皇帝代表保守派,太子是改良派,而白越不太好说,也不能说是革命派啦,算是比较进步的改良派?因为他也不希望有暴力手段和冲突……
以及太子这种我纠结过是不是太理想化了,真的有人可以放弃权力或皇位吗?结果发现是我低估了很多人的胸怀。别的不说,空想社会主义者欧文的事例就可以了解一下~家里有皇位继承但是不要的,也有柬埔寨某王子(忘了叫啥),推动现代化、成立政党去选举。
所以,有一个愿意帮白越的哥哥,也不算太金手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