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与娇花(49)
风越辞道:“无法打开么?”
姜桓道:“没办法,虽然不想承认,但身为姜帝时的确是我修为巅峰,现在的我还差那么一点点。”
风越辞道:“书上讲,你后来征战百城,无往不胜。”
姜桓叹了口气,道:“是阿越教得太好了。不过现在想来,你那时离开得太过匆忙,不知出了什么事,而且你对百城如此熟悉……”
风越辞抬眼看他。
姜桓喃喃道:“不怕阿越笑话,恢复一些记忆后,我都怀疑你是不是传说中那位魔王,可观你行事又不像……将百城弱点透『露』给我,又叫我毁了碧空境,倒像是跟魔王有仇。罢了罢了,不猜了,无论阿越是谁,反正追到了就是我的人。”
风越辞安静站在一旁,不知在想什么,未出声。
姜桓摇摇头,抬手晃了晃酒壶,道:“一时想起那么多往事,实在心绪难定,我……”
风越辞见他略有怅然之『色』,忽然拂开他手,进了殿中,留了一句“等我片刻”。
姜桓站起身,目光追随着他身影,不解道:“阿越?”
不多时,殿门打开,一道人影缓步而出,大红的衣摆旋起落下,华美的纹路亮如夜中翩跹的荧蝶,而他提着长灯引路,明灭光影照出他似雪容颜。
姜桓手中酒壶“啪”地一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风越辞提灯走到他跟前,道:“并非你一厢情愿。望庭,往事已矣,无可回转,而今圆你梦境,愿你不再遗憾,可好?”
第49章 出卷
明月裹红霞, 清清艳艳影。
红衣雪肤, 乌发如墨,眼前人眉眼清澄如初,本是天上仙,无心惹凡尘, 奈何愿为君, 千载种情根。
酒水四散泼洒, 姜桓痴痴站着, 完全看傻了眼。
风越辞唤道:“望庭。”
长灯坠地, 姜桓蓦地将他扯入怀中,闭上双眼, 忍着心中悸动,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想了多少年, 等了多少年,念了多少年。
姜桓抚他脸颊道:“阿越真美,太美了,世间一切因你黯淡失『色』,我做梦也梦不出你万分之一的模样。”
风越辞道:“观山观水观花, 世间之景,皆远胜人之皮相。望庭不可言过其实。”
姜桓顿时闷笑起来, 道:“哪有人这么比的?阿越是真的不晓得自己有多美。”
风越辞不与他争辩, 只道:“你笑了。”
姜桓一怔, 道:“阿越, 你忽然如此, 是因为你看出来我……”
风越辞道:“你难过。你喜欢。”
身着大婚礼服,他神态仍是淡静从容,正如姜桓所言,看了这么多过去之事,他心中并无同情或怜悯,亦无愧疚或感伤。
这世上千百种道路,每一条都不好走,而姜桓自己选择的路,谁也没有资格置评。
姜桓不会因追寻而低人一等,风越辞亦不会因被爱而高高在上。
无论他们身处何种地位,感情上从始至终都是平等的。
此刻风越辞穿上大红嫁衣,并无杂念,只是看姜桓难过,知晓这么做会让他开心喜欢罢了。
他素来清静淡泊,七情不扰,但既已接受了这份情念,便会认真学着如何去喜欢一个人。
姜桓知他『性』情,才更知晓他这份回应有多难得。
“阿越,”姜桓抱着风越辞,笑容越来越开怀,过去的痛楚悲伤与遗憾尽皆远去,他道:“我现在很开心,很幸福了。只要你在我身边,满眼所见满耳所闻,皆是欢喜。”
风越辞道:“这样很好。”
姜桓笑道:“可阿越知晓你穿上嫁衣意味着什么吗?”
风越辞道:“我知。”
姜桓放缓了声音,生怕吓着他似的,道:“是什么?”
风越辞道:“大婚。”
姜桓心中微滞,蓦地偏头,一口咬上他脖颈,紧接着又忙放轻了力道,细细『舔』咬,仿佛唯有这样才能平复动『荡』的心『潮』。
风越辞道:“望庭。”
姜桓哑声道:“阿越说圆我梦境。纵然这只是在梦境中,可我也要当真了。”
脖颈处升起滚烫的温度,漫延着耳根,风越辞静了静心,才道:“此境中你若想大婚,我陪你无妨。但若出了此境,便不能如此。”
姜桓动作顿住,道:“为何?”
风越辞回道:“七年前一役,我神魂散于天地,而今虽重聚,却也将散未散。若为道侣,神魂相连,必然累及你。”
姜桓皱眉,盯着他眼睛,道:“阿越,我好不容易才寻到你,难道还怕与你同生共死吗?”
风越辞微微摇头,道:“我知你无惧生死,但眼下……”
一句话未完,四周忽然地动山摇,山林云海宫殿水池,如梦幻泡影尽皆消散,就连风越辞身上的大红嫁衣也变回了原先的白衣。
姜桓神『色』微变,眼神冷厉得要砍人,“境外有人攻击,试图封锁图卷!”
这浮生望月图为他全盛之时留下,就算戮君那种实力也动摇不了分毫,而今竟出现这般动『荡』,定是出了事。
风越辞道:“你看,眼下便是如此。”
姜桓道:“我不管,人挡杀人,神挡诛神!索『性』我便将那些人杀得一干二净,叫谁也不能再来烦我们!”
风越辞见他动怒,按住他的手,静静地道:“望庭以为,你为何要封印自己记忆?”
姜桓道:“……阿越知晓?”
风越辞道:“先前观你记忆幻境,结合书上所讲,你去百城是为寻我,那为何会征战百城?为何会收集魔王信物?为何你会重回故乡地球,历经万界轮回,再次来到起源之地?”
昔年又为何会爆发天境之战?
校长等人又是因何而来?
先前姜桓沉浸在往事中,没心思去思考这些,而风越辞纵然想到,也将之放在了一旁,先安抚姜桓的情绪。
此刻方才出言提醒。
情爱动人,叫人沉湎,可也不能因此误了正途。
说话间,又是一阵晃动。
风越辞被晃得头疼,不免低声咳嗽起来。
姜桓立即挥手,灵力震『荡』,抗衡着外界力量,令这图卷稳定下来。
风越辞咳嗽着,道:“望月图出,九重天阙,魔王信物,四无奇境。望庭,很多事情未能明了,不可将自己置身险境中。”
昔年帝王失踪,本就不可思议,至今成谜。
姜桓轻轻抚他后背,为他顺气,待他好些,忍不住咬了咬他嘴唇,道:“阿越太清醒了。”
风越辞抬手轻轻抵他额头,与以往一样的动作,此刻做来,却甚是亲昵。
姜桓喃喃道:“我心中只有阿越一人,阿越却心怀天下,博爱众生。”
风越辞道:“并非。姜帝之责,亦不仅为我。”
姜桓哪管什么道理,又亲了亲他,低声道:“就为你。谁让你又美又好又可爱,叫我神魂颠倒了!”
风越辞这下听出他是故意的了,看了他一眼,轻声道:“胡闹。”
姜桓便抱着他笑。
灵力消散,图卷再次晃动,这一回,竟有摇摇欲坠之感。
姜桓挥手,眼前忽现出路,两人对视一眼,无需言语,并肩往外走去。
“你们别打了!”
“鬼君阁下且住手!道君还在里面啊!”
“季学姐小心!”
图卷外,原本应是百家子弟切磋比试,但此刻场地已全部坍塌,被毁坏得不成模样,唯有那幅望月图还完好无损地飘在空中。
学宫众人正与人交手,对手并非四君书院的院生,那些人虽与院生们着一致的黑白长袍,但修为境界却不可同日而语。
是四君殿的人。
此刻攻击图卷之人黑袍兜帽,浑身上下皆笼在黑雾中,诡异莫测,叫人辨不清模样,赫然是四君之一的鬼君!
百家氏族中,大部分人在试图阻拦鬼君,叶云起、吴双涯、姜家兄妹等也在其中,可惜境界相差太大,根本无济于事。
剩下的却不知为何退到了一旁,面『色』犹疑地盯着倒在包围圈中,吐血不止的季时妍。
鬼君攻击图卷,戮君竟是领着人在抓捕季时妍!
师长们被绊住了手脚,李眠溪等年轻学子都挡在季时妍跟前,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受了伤,倒了又爬起来,始终不肯退开。
季时妍面『色』惨白,显然是受了重伤,看着学弟学妹们为了保护她而死战不退,忍不住攥紧双拳,红了眼眶。
戮君是在图卷中重伤,否则哪会被他们轻易拦住,此时不耐之下,长戟旋转,震开众人,霎时冲季时妍劈下。
“季学姐——”
季时妍护着心口,背对着戮君,身下红花盛放,无声蔓延,她心中喊道:“无方哥哥……”
一把青伞瞬间在她头顶上撑开,落下叫人心安的阴影。
季时妍倏地回头,对上了一双清明如镜的眼眸。
“道君!”
“道君!姜学长!”
“太好了!你们终于出来了!”
姜桓刀光一闪,『逼』退鬼君,眉梢微扬,戾气横生,“哦?又来了个藏头『露』尾的。你方才打得很痛快么?”
鬼君乍一见他,身形微不可察地僵住,死死盯着他,仿佛看见了什么妖魔鬼怪似得,竟是在轻轻发颤。
另一边,戮君长戟无论如何也劈不下去了,咬牙切齿道:“清徽!”
“哞哞——”一道青影横冲直撞地冲过交战之地,扑过来蹭了蹭风越辞,大眼睛泫然欲泣,委委屈屈地叫:“哞哞!哞哞!”
风越辞『摸』了『摸』青牛头角,将铃铛挂了上去,道:“很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