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你点阳气怎么啦!(60)
白灵很想劝她起来,劝她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死了个人而已,日子还要继续过的,可他说不出话,他也不知道什么立场安慰女孩,毕竟他连女孩是谁都嘲讽的记不起来。
女孩终于抬头,额头通红,透着血丝,她一字一句地说:“辰哥,愚妹在此对天发誓,不将那一家宵小挫骨扬灰,我做鬼也无法瞑目!”
语毕,女孩果决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其态度之狠厉,让白灵只觉悲哀。
这么好的弟弟妹妹……
白灵从没想过他究竟怎么死的,他到底是谁,他只觉得老天还能让他多待在世上一天,便是上辈子修的福气,是老天恩赐。
现在想来……老天是不忍见他含冤九泉啊。
他细细打量这房间,空旷宽敞,牌位位于屋子背阴处,很暗,四处飘着香火味,能听到门口处传来的哭声和难掩疲倦的谈话声。
这里不是卧室,或许是特意空出来的临时灵堂,墙上挂着一排水墨人物挂画,白花花的,可能是老祖宗的画像。
角落层层叠起花圈、纸楼,甚至纸扎的佣人。他眯眼去看花圈上贴的字条,可屋里太暗了,浓墨毛笔字圈圈绕绕看着头晕……
“哈……大佬?”
“怎么了?”谢崇森停下脚步,扭头看他,“不舒服?”
白灵喘着粗气,惊魂未定,幻境画面迅速在脑海消失:“大佬,我又进幻境了,我这次看到的,似乎是我死后的画面……”
“别怕,”谢崇森捏捏他的手,他声音很沉,在甬道里那样清晰、沉稳,让人忍不住信服,“没事了。”
白灵心莫名就静了。他点点头,这里不是说话好地方,谢崇森没有追问,应是有所顾忌。
甬道到头了。
说是死门,并没有诡异之处,反而尽头的门隐约传来风声,李雪陵激动不已,一个箭步冲上去,开门——
门外,是一片墨绿的世界。
便是一株高耸入云的巨型松柏,像电影动画中描绘的世界树般,静静矗立在难以用言语描述的墓室中。
遒劲巍峨的树干要有篮球场长度的直径,松柏茂密的树冠高低不齐,树针青翠欲滴,好似和煦春风下生机勃勃的场景。
但这里是墓室!没有阳光,也没有水源和沃土的墓室!
李雪陵更愿意相信这树是翡翠雕的,也不愿相信这树是活的。
可狼眼手电打去,树针反射着只有活物才有的饱满的水光。
几人一时失语,他们站在与方才一般形状的高台上,不知哪儿传来的风将松树淡雅清香吹来,白灵深吸一口气,鼻腔充满了清新的香气。
白灵倒更喜欢这里,那些个道佛混杂的神像太过邪气,他垂眼望去,巨型松柏下铺着厚厚一层松针,不知积蓄多少年多少米,他想,一下子躺下肯定很舒服。
这儿地形与石雕墓室地形相似,几人只得先从高台下去。
白灵猛地朝前一扑,哇,松针细细密密的铺成柔软的大床垫,下面的早已腐烂,潮湿松软,上面的还有点扎人,隔着衣服躺着太舒服啦。
谢崇森无奈的看他在那打滚,松针沾了正面反面满满两面毛衣:“好玩吗?”
“嗯!”白灵不光不起来,还伸出手,笑嘻嘻的邀请大佬,“你来试试看!”
谢崇森蹲下身去,大手轻轻按压在脚下的松针层上:“是很软。”
李雪陵用工兵铲往下挖,挖了将近一米多,还没挖到土壤层:“艹!真他妈邪门,这松树怎么长起来的?没土没水没光的。”
谢一海“嘘”他一声:“嘴巴放干净点,等会乱说话惹了东西我可不救你。”
李雪陵瞪他一眼,乖乖闭嘴。他跟着谢一海朝树干走去,树皮很粗糙,冰凉的,掰下一块能闻到扑面而来的草木香。
确实是活的。
若非所有人都看得到这树,李雪陵真要以为是自己魔障了。
这松树没有任何奇特之处,除了大。正值深秋,隐约能看到松球沉甸甸地挂在枝芽上,谢一海吃力的爬上去,从最近的三米高的枝子上,扯下一个松果。
白灵欢天喜地的接过来:“里面有松子吃么?”
“你敢吃墓室里的东西?”李雪陵惊了,“没毒都不错了。”
谢崇森摇摇头:“这是黄山松,不是食用类松子。”
白灵失望的把松果递给大佬:“好吧,送给你啦。”
这小破孩子,合计着玩够了才给我呢。谢崇森无奈的接过,松果泛青,还没熟,虽生长在墓室里,却十分饱满,也不含死气。
“是活松树,”谢崇森把松果抛给谢一海,“这松树不是重点。”
谢崇森这样说了,二人把疑惑咽进肚子里,一行人绕过占地面积极大的松树,走到了墓室那一段。
只有一个大门。
门上刻着繁杂的花纹,毫无规则,泛着青铜的锈光,看得人眼晕。几个大佬对着门深思,白灵趁人不注意,又跑回大松树下玩了。
他捡了好几个自然掉落的松果,比大小留下最大的和最好看的,放进口袋。想着出去可以放在床前,松香真好闻呀,这让他想起谢崇森身上的味道。
他又躺到地上,真的好软呀,他望向黑暗中又高又远的上空,墨绿色的枝芽乌压压的垂在那,层层叠叠遮掩住天花板,一切静谧祥和。
他困极了,忍不住又要睡,却听一个很轻的声音对他说:“过来。”
谁?
白灵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大声喊:“谁!”
谢崇森转身,关切的看他:“怎么了?”
那声音却没有了。
白灵屏息去听,泄气的摇头:“我差点睡着,幻听啦。”
“不是幻听。……来,我有东西要给你。”
!!!
白灵这次学乖了,他不大声哔哔了,小声和做贼似的:“什么东西?好吗?”
那声音一声轻笑:“是好东西。……你转过身来。”
白灵转身,正对上了松树遒劲有力树干,他结舌:“等下,你不要告诉我你是这棵树!”
“我不是,”那声音说,“但你想这么理解,也可以。”
第44章 什么叫gaygay的?
白灵心想我真是太强了, 谢大佬首席小弟的称号不是盖的,出个门都能撞见百万精怪要和我结交,这个辣鸡作者一贯喜欢欺压主角, 对我倒是怪好的,一定是因为我太可爱了。
他故作矜持的轻咳一声:“哎呀, 你想和我当好朋友就直说啦,我这么好相处,怎么会不给你这个机会呢。……所以你想送我什么呀?”
松树没有再出声,白灵一方面觉得诡异, 一方面好奇心又被完全勾引起来了, 他悄悄回头看一眼哥哥们, 都在讨论那门上花纹, 没人注意他,他便忍不住朝松树树干走去。
那声音迟迟再未响起, 白灵小心翼翼的看一眼头上静谧的枝芽,裹紧了衣服。
“我到啦, ”白灵小声催促, “你要给我什么呀?”
话音未落,却见面前树干上花纹缓缓蠕动, 蜕变, 然后凝成了一张人面般的花纹。
白灵吓了一跳, 差点喊出声, 那人面低声“嘘”了一声。
人面看不出年龄, 是温和低沉的男子嗓音, 听着很舒服,白灵觉得他应该是好精怪,他紧张的绞动衣角:“你还说你不是这树,骗人。”
人面低低笑了一声,随即说:“抬头。”
白灵下意识抬头,“啪”的一声,打下来一个东西。
“哇,你竟然攻击我!你这人怎么这样……”
白灵吃痛的捂住砸痛的额头控诉,弯腰,地上掉下来的,却不是他以为的果实之类,而是一截骨头。
白灵小心翼翼的拾起来,捧在手里:细长、白净,一个手掌那么长,大拇指粗,温润如玉,触手温热。
这温热恰到好处,白灵忍不住握在手里取暖,这骨头眼熟,好似之前见过……可不就是第一个幻境里他手里捧着的吗!
但比将近一米长的巨大白骨要短小的多,他翻来覆去的看,拿不定主意,心想天下骨头一个样,应该是想多了。
他想问人相给他这骨头什么意思,可抬头再看去,面前的松树树干却只是遒劲崎岖的普通树皮了。
他惊了,扑上去砸树:“你什么意思啊?这是什么?”
松树发出飒飒的晃动声,惊起广阔石壁一阵更加细微的回声,白灵隐约觉得是那人相在笑。
大门那得出了结论,李雪陵大步过来叫他:“走了,弟弟,回去再玩。”
白灵依依不舍的“嗯”了一声,将小截白骨放到口袋,满头雾水的走了。
他一步三回头,渐行渐远的巨型松树在视野里越来越小,从门口离去时,巨松全树的样貌映入眼帘,是给人以震慑感的庞大身躯,像从地底伸出的巨人的手,狰狞巍峨。
白灵出神的想,如果这松树能化形,应该是和谢大佬差不多的冷硬酷哥吧。
哎呀,我想什么呢,白灵赶紧晃晃头,把这胡乱想法甩干净,我家谢大佬是最帅最强哒,比这破松树不知道要帅到哪里去了。
青铜门后是一道漆黑不见五指的长梯,他们沿着千百年前建筑的古老石阶拾阶而上,抬脚、落脚……不知过了多久,他们好似身背重刑的西西弗斯,每一秒钟都在重复枯燥无天日的折磨。
突然便出现了深蓝色的天,还是那片明月夜,星辉高悬,树林深处传来清凉的风,把鼻腔内墓中沉厚的霉气吹去。
这便出去了?
白灵不敢置信的愣在草地上:这便出去了。
他慌乱的四处环顾,现世景色映入眼帘,一只温热的大手轻车熟路的牵起了他的:“出来了。”
熟悉的嗓音带来的三个字,让他悬浮的心轻轻归位,他对上谢崇森星夜下也好似蕴含了一汪星辉的眼,心里是止不住的复杂。
“太好啦,”白灵叹口气,“没出事就好,没出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