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剪红线[穿越](7)
提亲时,本来周竹斌是想当倒插门,但杜家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当时杜氏每天以泪洗面,杜家心疼这个嫡女,便承诺给多一倍嫁妆,这才摁灭周竹斌想成为上门女婿的念头。
穆谣递给她一块手帕,柔声安慰:“外面的人都说,周家母子并无经商之才,如果没有你,周家恐怕要吃西北风。”
二人成亲后,杜氏用嫁妆盘了一家店铺,又暗中接刺绣的私活补贴家用,周家的境况才逐渐好转。
开始那几年,杜氏纵使操劳,每天耳边总是环绕着夫郎的甜言蜜语,只觉辛苦也是甘之如饴。
周竹斌让她觉得,为了这个家,再苦再累也是应该的,正是两人情比金坚的证明。
左邻右里看得明白,这个家都是依靠杜氏撑起来,反观周家母子,只会好吃懒做,坐享其成。
“但是,一年前,我二娘生了弟弟,他知道我娘家绣坊肯定是要留给弟弟,便打起纳妾的主意。”杜氏想到这里,泣不成声:“从那时起,他对我的态度大不如前,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更像他们家的一个丫鬟。”
杜氏的控诉也坐实了外面那些大妈的风言风语,周老夫人忌讳杜氏懂经营,自己和儿子都得仰赖她,至少还维持着表面的虚伪。
这一年来,不少人曾目睹过周竹斌当街对杜氏骂骂咧咧,与先前判若两人。
“其实你心里早有答案,”穆谣温和又坚定地直视她双眼:“本官知道,刚才以死相逼并非你本意。”
在穆谣的注视下,杜如环只觉心底一切都无所遁形,无法抑制般掩面痛哭:“我十四岁就跟了他,娘家又有了弟弟,离开了周家,我、我……”
穆谣忍不住叹息:“黄姑娘已经怀上了周公子的骨肉,恐怕往后你在周家的日子会不好过。你现在二十岁,正值桃李之年,说不定,到了别家,马上就三年抱两。 ”
“你说什么?”杜如环还在抽噎,双眼呆呆地望着穆谣:“不可能,大夫说周郎他……”后面的话,杜如环难以启齿,也难怪,丈夫的隐疾,是他的痛处,她怎么忍心。
穆谣不是傻子,他自己就是男人,看到杜如环的表情已经猜出了大概,不过,当他让杜氏说明时,还是听得瞠目结舌:若是周竹斌体虚,无法夫妻之礼,那黄雨霖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来的?
难道,要么是周家买通了大夫说谎,要么黄雨霖在说谎?
不管是答案是哪个,穆谣也明白,当下无法立刻考证,他皱了皱眉头:“能理解你必须维护夫君的名声,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他领情么?”
杜如环低下头,泪水一滴一滴落到手背。
“我听说他一年前就曾试图纳妾,还是你娘家出面才摆平。”穆谣往后仰在椅背上:“虽然这很残忍,这种事有一就有二,就算今天没有黄姑娘,往后还会有别人。”
杜如环心中明白,穆谣说的是事实,这一年的经历正是印证了这一点,她捏紧手帕,唯唯诺诺道:“可是,我想知道,周郎对我真的不念情分了吗?他以前明明这么爱我,我不明白,如果我努力把店铺做得更大,他会回心转意吗?”
穆谣长呼出一口气,揉了揉肿胀的额头:周竹斌的花言巧语怎么这么厉害?好像怎么也叫不醒杜氏,应该如何是好?
面前的杜如环还在絮絮叨叨,念着以前周竹斌常给她写诗,把她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这样吧,”穆谣实在听不下去:“你若想知道周公子是否已有异心,本官可以试试,但听到的东西可能不会如你所愿,那你的打算是?”
杜如环张开口,正想说些甚么,她心中依旧抱着一丝侥幸,而穆谣则是逼着她直面现实。
她眼中几乎要涌出泪水,双肩塌了下去,半晌过后才颤声说道:“那我便,不再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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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闹事的几人,穆谣耳边清净不少,正打算收拾收拾回家,有杂役来报:“穆大人,衡王殿下派人求见。”
“衡王……”
这个名字像颗小石子,在穆谣的脑中激起一圈圈涟漪,他问道:“有说是什么事吗?”
杂役摇头,穆谣整理过仪容,便出去迎接。
等在堂前的人有几分脸熟,穆谣记起,在京城里,他见过这人两次。
韦尘对穆谣一拱手:“劳烦穆大人接见,属下乃衡王侍从韦尘,未知穆大人第一天上任,可顺利?”
穆谣知道对方只是在客套,但实在想不明白,堂堂王爷怎会有心思来关心他这个芝麻官,小心问道: “韦大人有心,是不是王爷有什么吩咐?”
韦尘微微一笑,先是暗示穆谣让无关人等退下,剩下只有他们两人时,方开口:“穆大人果然是个明事理的人,王爷是想请穆大人帮一个小忙。”
穆谣心中“咯噔”一声:让自己帮忙?那应该是说媒或者休妻?可是,王爷权力本身就不少,哪里需要自己插手?
他忐忑应道:“请说吧。”
“王爷想请穆大人在两个月内,替王爷寻觅适合的王妃人选。”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中秋节快乐(๑oั╰╯oั๑)
第8章 “未婚夫”
穆谣初来乍到,还不是特别熟悉“自家”在哪,加上满脑子都是刚才衡王突如其来的“命令”,走错三次路才摸到大门口,才推开门,便看见老仆与厨娘窝在院子角落,不知道在念叨些什么。
他看见这两人就来气,记得两天前,他风尘仆仆赶到破落不堪的穆府时,他们完全不关心为何自家公子回来时为何形单影只,反是一顿冷嘲热讽,说他上京赴考是不自量力,认定他是落榜后灰溜溜回乡。
殊不知,穆谣当时已让报喜官差在外等候,自己则是回屋内放下包袱,再备好红包出门迎接。
两人知道真相后,现场演绎了何谓“翻脸比翻书快”,表情可谓十分精彩。
穆谣本不打算理这两人,径直走进屋中,没想到,那两人一见他进门,便迫不及待凑了过来。
“公子!你回来啦!听说你今天让周家把原配给休了?”厨娘大呼小叫,生怕穆谣听不见一样:“你怎么可以这么做!教人休妻,天打雷劈啊!”
穆谣本来就心烦意乱,听见她的话,满腔怒火已在爆发的边缘,冷笑问:“你是觉得我不会判?要不这媒官给你当?”
他嘴角微扬,语带讥讽,下巴上扬,眼尾也不扫面前两人一眼。
老仆和厨娘从小看着公子长大,清楚他性格懦弱怕事,因此自从其双亲去世,越发盛气凌人。
这是二人第一次看见穆谣露出这样的神情,更是想不通为何这次会踢到铁板。
厨娘被穆谣呛得一时说不出话,还是老仆皮笑肉不笑打圆场:“公子,我们是为你好才这么劝,这夫妻的事,你还没成亲是不懂的。”
穆谣发出一声嗤笑,随手指了指在外面玩耍的孩童:“我说他这纸鸢做得不好,我自己是不是得会上天?”
话说到这里,他索性不吐不快:“我看你俩平常到底在忙什么?你,我回来这么久,你从未向我禀报过家里的经营状况;”
他又指向厨娘:“你,做饭难吃得像猪食一样,要不把聊天的时间从工钱里扣掉?”
老仆和厨娘听得脸都绿了,老仆当场想反驳,厨娘脸上也挂不住,顾忌着穆谣始终是公子,硬是把老仆拉住,先是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公子教训得是,”
她向管家递了个眼神,话锋一转:“第一天上任,应付不来也是情有可原,我们这不帮着公子出谋划策嘛。其实我俩本来想跟你商量方公子的事,公子心情这么差,想想还是算了。”说完便作势要拉着管家离开。
穆谣快被厨娘气笑了,不过,“方公子”三个字着实勾起了他的兴趣,他还惦记着在京城时方逸寒联合小厮谋害自己的事,苦于记忆不清晰,无法把罪魁祸首揪出来。
等找到这人,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穆谣”两字就倒过来写。
他生生把怒火按下去,刻意放缓语气:“嗯,抱歉,我刚才是有点烦躁,周家的事有点棘手。你说,方公子怎么了?”
见一提起方逸寒,穆谣便马上没了脾气,老仆撞了撞厨娘的胳膊,难掩脸上得色:“唉,这个事情,我们也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他故意清了清嗓子,满意地看着穆谣心急火燎又不得不捧着自己的样子,开口说道:“公子上京赴考了不知道,这个月里,方公子跟颜公子走得可近了,不少人都看见他们出双入对,连颜家的人都说他们好事将近。”
他满心以为穆谣听到这个消息一定是大受打击,说不定从此一蹶不振,没想到他一脸茫然,仿佛在问: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管家向厨娘使了个眼色,后者不死心煽风点火道:“虽说公子与他是青梅竹马,但方公子从未在外提及过你二人有婚约,会不会只是公子一厢情愿,误会了他的意思?这也难怪,方公子一表人才,又家境优渥,可公子你喜欢他,不代表人家会喜欢你呀。颜家就不同了,颜老爷是刺史,颜公子又是嫡长子……”
穆谣眯了眯眼,勉强听懂了她的意思,明里暗里讽刺自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但他仍不动声色,想着接下来还能从两人口中套出些什么。
厨娘奇怪穆谣为何一点不慌张,有点着急:“公子你看,要不找方公子去问个清楚?反正你现在是媒官,就算他不愿意把你娶作正室,念在你俩相识多年,说不定他会让你当个侧室呐,肯定比你现在强。”
这话说得实在恶心,穆谣脸色瞬间黑如锅底:“侧室?我穆家祖上三代清清白白,凭什么要这么作践自己?”
老仆忙假意安抚道:“她没见识,就看我俩是一心一意帮公子打算的份上,别跟她计较了。”
穆谣握紧双拳,狠狠瞪了两人一眼,又想起了什么,低眉问道:“只是,我贸贸然去找方公子似乎于理不合,你们认为,我要如何装作跟他偶然相遇比较好?”
两人以为穆谣终于开窍,未起疑心,厨娘争着回答:“听说最近方公子老到醉仙楼打转,因为颜公子喜欢听说书,每天下午方公子都会到那里雅间等他。”
穆谣想了想,虽说厨娘这么怂恿自己,明显是想看好戏,但他真的很想见见这位方公子的庐山真面目,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之后才能有的放矢地收拾他。
他当即有了初步打算,再望向不怀好意的老仆和厨娘,忍无可忍,便说:“我知道了,你去做饭吧,另外,明天我回来之后,要看到整理好的账本。”
语罢不再看两人一眼,挥袖离去。
穆谣在来到宅子的第一天,就在房里翻出了几张丹青,上面画的都是同一位男子:他身穿水色长衫,手执折扇,眺望远方。
画上没有落款,但令原主牵挂至此,十有八九是他的“未婚夫”方逸寒。
穆谣换过便服,悄悄从门缝往外看,厨娘和老仆大概都已被自己支开,现在时间尚早,一闪身从后门溜了出去。
***
穆谣站在雅间的屏风背后,屏住气息上下打量坐在桌前的男子。
不得不承认,那人长得实在比画上好看太多,要不是方逸寒曾指使人毒死自己,穆谣差点就要对他一见钟情了。
雅间里的人身穿一件锦缎水蓝色直襟长袍,衣角处有银线綉上的蝠纹,一条羊脂玉带束在腰间,腰上系了一块墨色玉佩,幽幽反射着寒光;他头戴金叶冠,漆黑如墨的长发服帖地披在肩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