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宗罪[快穿](26)
胳膊突然被轻轻的碰了一下。
褚颜分神的扭头一看,金发男人正一手拿着一个高脚杯,里面半装着鲜嫩又红润的液体。他也不客气,顺手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杯子,鼻息间闻到一股熟悉的、香甜的石榴味道。
褚颜轻啜了一口,随后严肃道:““我有话问你。”
乔从善如流的接上:“您说。”
“你……”褚颜深吸了口气,蓦地委屈道:“你为什么要骗我?”
乔被这娇嗔的语气震得手一晃,原本四平八稳的石榴汁突然荡起一圈波纹,他淡淡的问:“您为什么会这么说?”
“我已经都知道了,全部都是你对不对。”褚颜攥紧了玻璃杯,力气大到指节泛白。他忽然将脸上的金色面具摘了下来,将那被他体温熨热的金属面具高高扬起,抛进人群里。那被砸到的提线玩偶不以为意,继续与同伴谈笑风生,脸上被线提起的微笑弧度甚至变大了几分。揭掉面具,似乎呼吸都顺畅了许多,褚颜才继续道:“人鱼是你,王子是你,裁缝是你……其实你一直都在我身边,对不对?”
裁缝不置可否。
褚颜追问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身份?”
乔依旧不言,他转了转高脚杯,看里面液体囿于狭小的杯中,顿了几秒才对期待着答案的国王道:“因为我一直在想,如果换一个全新的身份来到你身边,你是不是还能记起我来?”蓝眸对上黑眸,乔讽刺性的一笑:“我还在想,如果你道破我是谁,我就会把一切都告诉你,让你不要再寻找以前那些莫须有的身份。只是可惜,国王您将破除女巫的诅咒当做唯一目的……为了将人鱼逮捕上岸,大肆屠杀海中的生物,也不过是因为不想被诅咒所预言。”
后半句能听出他真的生气,又将称呼换为了敬语。
被指控的国王竟面不改色,挑眉道:“难道这一切都怪我吗?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容貌、青春都被那该死的女巫拿走了,还不都是为了把你找回来,我才和她做的交易!”
“哦,您想把我找回来。”乔状似明白的点头,冷淡道:“那为什么每次我在您身边的时候,您还要急慌慌的去找另一个我呢?女巫不是跟您说过,只要您别……”
自知失口,乔猛地将话咽了回去,褚颜逮住机会就一顿怦斥:“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和女巫的谈话?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寝殿里明明没有人……我知道了,原来你就是那个女巫,这一切都是你的巫术!你把我变成这个样子,又把我的士兵和臣民变成了提线玩偶,你简直大逆不道,罪无可赦,你你你……”他气的都不知再接什么,胸口激烈的起伏着,像在在消化这一残酷的现实。
「演技高超。」
「过誉。」
乔眨了眨眼,没想到双商跌至合格线以下的国王此时智商爆表,只能苍白的搪塞道:“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滴。」
正在这时,系统的机械音在耳边响起。
「目标人物能力检测完成。」
「检测结果为:造梦。」
褚颜一愣。
造梦?造梦!也就是说,他现在是在梦里?
怪不得他被灭他国的骑士关进七重塔以后就来到这个地方,怪不得他每次激怒愤怒都会重新读档,怪不得他每次踏进城堡的时候,管家和卫兵的动作和他上一次读档时候一模一样。怪不得,所有的人事物都异常的荒诞不经。
这一切都是“愤怒”创造出来的梦境。
这个能力,不得了。
褚颜五味杂陈的望着乔,倏地长呼了口气,不再剑拔弩张,而是温声道:“乔,你知道我是喜欢你的。”
乔默不作声。
“不管以前我是不是真的见异思迁,从现在开始,我喜欢的只有你一个。那么,你再给我一次机会?”他小心翼翼的发问,得来的依旧是乔的一句:“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见对方以背影来回击他,褚颜决定化被动为主动,上前将金发男人手中的高脚杯放到桌上,随后拉起他的手,带他一起来到舞池中心。
乔倒是没有拒绝他的邀请。
在一众被细线操纵的玩偶中,不用顾忌会被看到真面目和轻微的触碰,褚颜把手搭上乔的肩膀,心情愈发的轻松畅快,在朝露森林的时候他们就在一群僵尸中跳过一次舞,这次却是在一群玩偶中。他弯了弯黑眸,足以引起一场疯狂追崇的脸上笑眯眯的,不经意间垂眸时,浓黑长睫在眼睑形成一扇阴影,美好的令人心碎。
这样的人,总会忍不住想用自己的美貌来引诱他人,让所有着迷的人为他前仆后继,甘愿赴死。而他端坐在王座上,嘲讽的看尸群自脚下的地毯绵延至殿门,心里恐怕非常得意的想:怎么会有这么多傻瓜。
而他,偏偏是这群傻瓜中的一个。
乔的手揽在国王的腰间蓦然收紧,褚颜吃痛的拍了一下他的手,对方这才放松了钳制。他不明所以的望向金发男人,皱眉道:“你怎么了?”
乔不语。
一曲毕后,乔举起手臂,身高优势让他在所有人中脱颖而出,他对着这场只有两个观众的玩偶剧,清脆的打了个响指。
第28章 童话13
音乐和杯酒碰撞的喧哗在顷刻间彻底安静下来, 褚颜有点纳闷乔要做什么, 怔怔的由金发男人带领着他走向金色的圆形舞台前, 坐在第一排的最佳观赏席上。
那原本跳舞的六名薄纱女郎见他们落座,立即停下暧昧的舞蹈,没有顺着走上来的台阶再退下去,而是沿着圆形的舞台站成一个圆弧,随后那操纵着她们的细线一提, 纵身一跃,竟然从三米高的舞台上直接跳了下去!
摔碎而出现裂纹的娇美面孔,歪曲破碎的四肢与操控着她们的细线缠绕在一起, 落下去的身体还模拟着死亡时的反应, 不停的抽搐了一顿时间后才彻底沉寂。
褚颜看的心惊肉跳, 后背覆上了一层冷汗。
这场玩偶剧的主导者揽住他的猎物,低下头,金发蓝眸的男人凑在国王耳边轻声道:“好好看看,接下来出现的有没有您认识的。”
死变态哦。
蓝.丝.绒幕布从左右两边缓缓拉开, 身着怪异服装、脸上涂抹着红蓝粉彩的马戏团成员将一名少女带到巨大的转盘前,两人把她的四肢分别绑在圆盘上,圆盘外围的一群标注着由大到小的数字。随后其中一名男性垂直的向不远处走去, 拿起一枚飞镖。
少女刻板脸上的嘴角和眉毛细线下垂,露出一个悲伤又恐惧的表情,她细小微弱的扭动着身体, 但因绑在手足上的绳子而无可奈何。
褚颜定睛一看, 那红色长卷发和鹅黄色的层层蕾丝裙, 分明就是邻国公主温莎!
那名手执飞镖的男性牵动起一个笑,随后漫不经心的投出一镖。
可想而知,没有什么技术涵养,也没有什么职业操守,就这么懒洋洋投出去的业余飞镖能投中才怪。
果然,那飞镖投中的不是圆盘的外围,而是玩偶的身上。
红发少女痛苦似的动了动身体,尖锐的飞镖刺入她的膝盖,几抹木屑从伤患处飘飘忽忽的落下来,她脸上的恐惧愈加的深重,因紧张胸口不停的起伏,红润的唇翕张着,不知在低喃着什么。而后不等她适应,接二连三的飞镖又刺进了她的掌心、胳膊、小腿、腹部,红发少女因痛苦而更加扭动着身体,张开的嘴无声呐喊着。
最后结束一切的飞镖刺进了她的胸口,心脏的位置。
见这一副极具真实感的临刑画面,褚颜睁大了眼睛,语含颤抖的问旁边男人:“这是真人还是假人?”问完又自觉多余,他已经知道愤怒的能力是造梦,这一切当然是梦中的场景。
本来寂静观赏台下观众为这真实的场景所触动,错落响起而后逐渐变得热情的掌声埋没了他的问话。
第二个上台的是一个推车,推车上是一个看起来很平常的箱子,其上盖着一块黑色绒布。当那块布被掀开的时候,褚颜又是倒抽了口气——那是一个异常狭窄的水缸,里面没有水,但是可以看到,其中蜷缩着一名人鱼。
热烈的红发和金色尾鳍早已失去了色泽,黯淡的呈现在水缸中,不难发现有大把鳞片早已从她身上脱落下来,落在干涸的透明玻璃缸中。兴许这逼仄狭小的地方让她格外难受,她在不停的调整姿势,缸身也在随之细细的发颤。
黑色绒布再次被盖上,身后有人执起了长剑,显然是要将长剑刺入缸中。
褚颜像是再也忍受不了,他腾的从最佳观赏位上站了起来,匆忙逃出这场血腥的舞会。本以为会在沿途受到阻止,却没想到一路畅通的来到门口,守在门前的卫兵为他推开厚重的大门,褚颜穿过走廊,踏上二楼的阶梯,回到自己休憩的寝殿,猛地将门关上。
系统:「好可怕qwq」
褚颜:「……」
系统:「太残暴了,你是不是也受不了了?」
褚颜:「没有,我只是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想快点回来验证一下。」
系统:「……」难道是它心理承受能力低?
褚颜思索道:「既然这一切是梦的话,到底是我的梦,还是愤怒的梦?既然他有造梦的能力,但他要想创造一个梦,不能信手拈来随便创造吧,物质决定意识这个理论你懂不懂?」
系统:「不懂。」
褚颜懒得再对他冷嘲热讽,直接说:「因为我在梦中所见到的这一切都是我遇见过的,也就能够说明他潜入的是我的梦境,用我所知道的一切来造梦。他虽然是这场梦境的创造者,但我依然是这个梦的主人,他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可以为所欲为,但当我意识到自己身处的是梦,就能夺回主动权了。」
系统对他的推理佩服的五体投地:「棒棒的!」
褚颜坐到床上喝了口凉水冷静了一下,忽然想起那名行踪诡秘的女巫。按理说梦里出现的所有人物都应该是他见到过的,不管是管家、卫兵,还是邻国的公主和红发人鱼温莎……这些固定出现的人物都在他的记忆中有迹可循,可他却独独没和女巫打过交道。
但褚颜可以确定一点。
女巫的声音,对他来说熟悉。
就在褚颜苦思冥想的时候,耳侧听到权杖点地的轻微声响,在这寂静的寝殿异常突兀。褚颜侧过头一看,果然又见到那个黑袍加身、斗篷蒙头、神秘莫测又喜欢和他做交易的女巫了。不用想,肯定是愤怒假扮的。
“褚颜。”女巫道,被呼唤的褚颜挑了挑眉,他还是第一次从女巫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女巫敲了敲权杖,又道:“我是来帮你的。”语气里有种焦灼的意味,装的还挺像。
谢谢不需要,您这个戏精。
褚颜理都不想理她,见国王把她不当回事,女巫一把将兜头的帽子摘了下来,用权杖敲了敲褚颜的头,怒道:“是我,是我啊!”
是您是您,戏精是您。
被催促的褚颜施恩抬眼一看,却在见到女巫真面目的时候愣住了。
遇到故人,他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笑道:“怎么会是你?”
怪不得他觉得自己没在这个副本见到过,不知道愤怒从哪里扒拉出他的记忆,将这个人找了出来。
乌发乌眸的女巫来不及与他叙旧,焦急道:“之前我像是被人控制住了,直到刚才才能夺回身体的主动权。我跟你说,你现在是在梦里!”
褚颜点点头,波澜不惊的道:“我知道。”
“你每受到一次我的诅咒,就会失去一样东西对吧?容貌、青春,以及财富……听我说,你每失去一样东西,乔都会将它打造成剑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