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病弱木匠冲喜后(62)
贺枕书:“……你怎么会在这里?”
“鲁先生是我们老爷请来主持建造的工匠大师,他自然会在这里。”常忠清了清嗓子,又道,“行了,你们不就是想要回图纸吗?改明我再派人找找,若能找到,一定给你们送回去。”
“这几日府上动工,来来往往都是人,别在这儿纠缠了,当心磕碰着。”
他说完,不再理会裴长临和贺枕书,转头领着鲁大力往庄里走:“走走走,进屋去聊,鲁先生说青砖的数量怎么了……”
鲁大力神情似乎有些犹豫,他最后朝裴长临看了一眼,跟着常忠进了庄。
“你们——”
贺枕书想追上去,却被身旁的裴长临拉住:“阿书,冷静点。”
“这要怎么冷静呀!”贺枕书气得手抖,“真是岂有此理,哪有他这样的人,亏我之前还觉得卢家都是好人呢……”
少年生气也骂不出什么难听的话,几句“岂有此理”“不可理喻”来来回回地说。他这模样反倒尤为可爱,裴长临安抚地摸了摸自家小夫郎的脑袋,拉着人往旁边去。
陈瘸子还驾着牛等在路边。他方才离得远,没听清他们的争论,此时看见贺枕书脸色不好,忙问:“怎么回事,长临的图纸没被选上?”
裴长临轻声叹气:“那管事的是这么说的。”
“我才不信。”贺枕书气恼道,“如果只是没选上,他们为什么不肯把你的图纸交出来?多半就是独吞了!”
尤其最后被选上的还是那鲁大力,那人在庄上本就有认识的人,说不准折腾这一通,就是为了骗图纸。
卢家堂堂大户人家,自然不会兴师动众只为了骗几张图纸。知道贺枕书这话不过是气话,裴长临摇摇头,对陈瘸子道:“陈叔,能再送我们去趟青山镇吗?”
陈瘸子叹气:“成,上车吧。”
牛车摇摇晃晃驶离望海庄,车内,贺枕书怒气未消,偏头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一只手臂从旁侧伸出来,将他搂进怀里,顺手在柔软的侧脸捏了一把:“小傻子。”
“干嘛又说我傻,我哪里傻了?”贺枕书头也不回,声音闷闷不乐。
裴长临道:“你怎么不傻,这分明是我的事,你却比我还生气。”
“我气不过嘛……”贺枕书靠在裴长临怀里,小声道,“你为那图纸费了那么多心血,那家仆凭什么一句找不到了就把我们打发走。你就是脾气太好啦。”
裴长临抚摸着他的头发,没有搭话。
少顷,贺枕书稍冷静了点,又道:“不过,我感觉卢员外不像是坏人。”
他们没见过那位卢员外,但他们见过在庄上做事的葛叔,以及卢家小姐。那两人都是极好的人,没道理做出这样的事。
贺枕书问:“你让陈叔带我们去镇上,是不是想找白蔹大夫,帮我们引荐卢老爷?”
裴长临笑起来:“看来没有完全气到变成傻子。”
“我本来就不傻!”贺枕书一把将人推开,坐直身体,“如果真是有人想独占我们的图纸,肯定不会让我们见到卢老爷,所以只能找人引荐,这点道理我当然想得明白。”
裴长临怀中一空,手却不肯收回来,手掌摩挲着落到对方颈后,不经意般轻轻揉捏:“嗯,你说得对。”
贺枕书颈后敏感,他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又道:“不过,我还是有点想不明白。”
裴长临问:“哪里不明白?”
贺枕书:“如果真是要独占我们的图纸,那他们为什么不找人誊抄一份,把原版的图纸还回来?这样霸占着不还,还错漏百出地说什么弄丢了,不明摆着有问题吗?”
如果他们是在家中接到消息,多半都不会怀疑,只会觉得是没被选上。
为什么偏要扣下图纸,引他们上门来找?
裴长临听他说完,却沉默了片刻,悠悠道:“我觉得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
贺枕书问:“怎么说?”
裴长临轻声笑了笑,神情有些无奈:“贺先生,那几张图纸好歹出自你手,绘得有多精细,你自己不知道?我们两人一起都花了近三天时间才完成,你真觉得有人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将图纸誊抄得一模一样?”
“……你是不是太看轻自己,也太看轻我了?”
贺枕书愣了下,别开视线:“别……别这么叫我。”
裴长临脸上笑意更深,凑了过去:“为什么不让叫,安安不也这么叫你?……先生?”
明明是再正经不过的称呼,被他喊出来却多了几分别样的意味。贺枕书耳根通红,连忙去捂他的嘴:“不行!你……你又不是我的学生,不能这么叫的,不、不合礼数!”
他每次找不到借口时,总爱把礼义廉耻那套搬出来。
裴长临没读过那么多书,不知道书中是不是真有不能随意叫自己夫郎先生的礼数,不过就算真有,他也不在意。
“谁说我不是你的学生?”裴长临被捂着嘴,声音略微沉闷,一双眼却深深注视着贺枕书,看得贺枕书浑身发烫。
他天生眼尾下垂,这般看向别人时神情无辜得很,小狗似的。
贺枕书不敢与他对视,正要把手收回来,却被人揽住后腰,重新搂回怀里。
裴长临手抬起来,指尖悄然碰了碰贺枕书领口那点浅浅的红痕,软声道:“先生明明也教过我很多。”
第38章
贺枕书耳根瞬间红透了。
“胡、胡说什么呢!”他用了点力道从裴长临怀里挣脱出来,瞬间挪到了牛车另一头,然后才呵斥一句:“轻浮!”
脸皮儿还是这么薄。
裴长临含笑抿了抿唇。
最初分明是小夫郎要求他主动些,可真当他学着主动,这人又受不住。随便说两句玩笑话就臊得话都说不出,逗得太厉害了,还会生气不理人。
想讨夫郎欢心真是太不容易了。
裴长临摸了摸耳朵,没再逗弄对方,起身往车前去。
望海庄就在青山镇外不远,他们在车里说这几句话的功夫,牛车已经缓缓驶到了镇口。
裴长临掀开挡在车前的粗布围帘,道:“陈叔,我们去万仁堂,就在……”
“万仁堂啊,我知道那地儿,放心吧。”没等他说完,陈瘸子接话道,“你们要找白大夫是不?就是他给你治的病吧!最近白大夫开了几回义诊,附近村里好多人都让我拉他们来镇上看病。”
“义诊?”听见他这么说,贺枕书也凑上前来,“难怪上回我们来镇上时,万仁堂里病患这么多,原来是开了义诊。”
“可不是嘛。”陈瘸子道,“以前那些大夫义诊,大多都只是随便走个过场,瞧一两个不严重的病症便算完了。可人家白大夫不这样,人家是实打实给乡亲们的治病,还送药,是个好人啊!”
白蔹的确是个好人。
先前贺枕书请他去下河村给裴长临看诊,他最初也不想收诊金,是裴家执意要给,他才勉强按照在医馆看诊的价格收了点诊金。
至于出诊费,到最后也没肯收。
白蔹为人如此,卢小姐亦待人和善,卢家定不会是那种张扬跋扈、欺压乡里的人家。图纸这事,应当是有什么误会。
贺枕书这么想着,陈瘸子赶车间隙转头瞥了他们几眼,纳闷地问:“车里很热吗?热就把帘子拉开,瞧你们俩脸红的。”
两人皆是一愣,异口同声说了句“没事!”,慌慌忙忙缩回车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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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车入了城,直奔万仁堂而去。万仁堂今日人不算多,只有零星几个病患等在大堂。卢小姐似乎也不在,白蔹坐在诊桌侧方,正在教他医馆里那学徒玉竹给病患听脉开药。
“不对不对。”他蹙着眉敲了敲桌面,语气有些不耐烦,“与你说过多少遍,脾肾阴虚不能开黄芪,那不是越喝越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