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病弱木匠冲喜后(106)
“……你会觉得我很胆小吗?”
贺枕书摇摇头:“怎么可能。”
“可要是换做以前,我应该不会这么害怕吧。”裴长临道。
在认识贺枕书之前,他的生活一直是浑浑噩噩,沉闷暗淡的。那时的他,自认是家中的拖累,一心只想尽早解脱,对自己的病能否治好并不抱有希望。
是贺枕书的出现,让他的世界里重新填补上了光芒与色彩。
也让他重新燃起了活下去的愿望。
因为对未来怀有期待,才会心生畏惧。
“阿书,我想要试一试。”裴长临温声道,“我只是个普通人,或许这辈子都不会有出人头地的一天,但我还是想试试。”
“我想成为你的支柱,让你可以随时在我面前‘任性’,可以不用操持生活,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想把你的人生还给你,而不是让你为了我改变自己。”
来到府城之后,他更明白贺枕书以前过的是怎样的生活。
如果不经历那些变故,他的人生应当会像这城中的富家少爷那般,无忧无虑,肆意洒脱。
裴长临微笑起来,眼神无比温柔:“阿书,我们试一试,好不好?”
贺枕书眼底泛起热意,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险些又要落下来。他连忙移开视线,揉了揉眼睛:“……我又没不让你治。”
紧绷的身体终于彻底放松下来,贺枕书窝在裴长临怀里,低声道:“我也希望你能治好,不,你一定能治好的。”
对未来满怀期待,或许会令人心生惧意,但同样,也会给人前进的动力。
所以,他愿意相信,也愿意尝试。
“不过,你对普通人的标准是不是太高了?”贺枕书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抬起头来,不悦地皱眉,“你到底哪里像普通人了?”
他可没见过天赋高得这么变态的“普通人”。
裴长临若能被称作普通人,那其他人又该如何自处?
全都自认废物吗?
裴长临眨了眨眼,还想再说什么,忽然听见门外有敲门声传来。
“客官,客官你们回来了吗?”是店小二的声音。
贺枕书刚哭过,嗓子还哑着,换裴长临做了应答:“什么事?”
店小二道:“大堂来了一位徐公子,说是二位客官的朋友,可要请他上来?”
裴长临:“……”
贺枕书:“……”
他就知道把地址交给双福不靠谱,明明还提醒过他不要说出去的!
居然这么快就被人找上门来了!
屋内的氛围陷入短暂僵持,贺枕书勾着裴长临的脖子,犹豫着回过头,对上了后者可怜兮兮的视线。
贺枕书:“……”
“别告诉他我们已经回来了。”贺枕书果断道,“有事留口信就好,请他先回吧。”
第67章
贺枕书最终没有与徐承志见上面,因为翌日一早,他们便乘上了回青山镇的渡船。
倒不是贺枕书不顾及旧情,只是裴长临这病如此棘手,这个节骨眼上,他实在没有心情跑去与老朋友叙旧。
况且,双福先前还说了那样的话。
裴长临嘴上不说,心里多半还是有些介意的。
总之,贺枕书几乎未经考虑,就决定按原计划先回村。姓徐的那边,左右他们年后还会再来府城,等他什么时候空闲,写封信向他说明情况,道个歉便是。
至于会不会被指责重色轻友,那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这回乘船,二人事先去医馆买了药,又准备了不少干果蜜饯,裴长临总算没再像先前那样晕船。
第四天的早晨,他们顺利到达青山镇,换马车返回村子。
这趟去府城花费的时间比预计短了许多,马车进村时,家家户户都还在地里忙碌。
裴家有个力气大的上门女婿,农活的进度在全村向来都是最快的,眼下已经开始栽种麦苗了。栽种麦苗的活没那么费事,周远一个人就能弄完,是以二人到家的时候,裴兰芝和裴木匠都在家里。
马车停在裴家门前,车夫帮着二人将行李搬进去,贺枕书则扶着裴长临跟在后头,慢慢往院子里走。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裴兰芝正坐在院子里摘菜,见两人回来,连忙擦了手上来帮忙。
她帮着搬了行李,给车夫付了车马费,才扭头问贺枕书:“没找到法子给长临治病?”
贺枕书愣了下,下意识朝裴长临看了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就算薛大夫没有建议他们年后再去,他们也是要先回来一趟的。不仅仅是因为望海庄的工程尚未结束,更重要的是,这种治疗手段风险太大,他们需要先与家人知会一声。
但该怎么开口,贺枕书到现在也没想好。
他犹豫一下,裴兰芝误解了他的意思,安抚道:“没法子就没法子吧,我就说那些风头太盛的大夫不一定能行,有个词儿叫什么来着,徒有虚名!”
“可就算你们没找到法子,也没必要这么早回来吧?”
她说着,又白了眼裴长临:“好不容易去趟府城,也不知道带小书多玩几天,真是个木头脑袋。”
裴长临:“……”
尽早赶回村子其实是贺枕书的建议,不过裴长临也的确没有想到这一层。
这句训斥挨得不亏。
他微微愣神,贺枕书看得好笑,替他解释:“阿姐,我们是因为……”
“回来啦。”一个声音适时打断了他们闲聊。
裴木匠从工具房探出头来,冲裴兰芝道:“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聊,长临他们赶路这么久肯定累了,去把周远叫回来,今晚多做几个菜。”
裴兰芝应了声“好”,出门去地里找人。
裴木匠又缩回了工具房。
每到农忙时候,裴家要接的木匠活也不少。没有裴长临帮忙,裴木匠一忙起来,能从早忙到晚。
他今日显然也已经忙碌了许久,衣服上头发上都沾了不少木屑。
裴长临想了想,示意贺枕书先回屋,自己则跟进了工具房。
裴木匠正在打磨一根削得弯曲的长木棍。
“你葛二伯家的木犁又坏了,我和他说了好几回,那玩意再坏就修不了了,非不听。”裴木匠朝墙边那堆破破烂烂的木头块努了努嘴,抱怨道,“我是木匠,又不是道士,还能把一堆破烂给他变成新的不成?”
裴长临笑道:“您这不是在给他变新的吗?”
裴木匠顿了下,嘟囔道:“又不白送他,我这回要收钱的!”
裴长临但笑不语。
他帮裴木匠递了几件工具,裴木匠麻利干着活,随口问道:“你们去找那大夫,真治不了你?”
裴长临动作一顿:“……能治。”
这事原本就是要告诉家人的,由裴长临来说,总比由贺枕书来说好。
那小傻子至今没能完全接受这件事,这两天夜里还会偷偷抹眼泪,裴长临不想勉强让他来面对。
他没有犹豫,直接将薛大夫告知他们的治疗方法说了出来。
可裴木匠听完,神情却没什么变化。
他头也没抬,继续干着手里的活,道:“想试就去试试吧,那位薛大夫治好了那么多人,肯定也能治好你。”
裴长临看向他,有些诧异:“您……知道薛大夫?”
“你们千里迢迢去看病,我还不能打听打听?”裴木匠睨他一眼,道,“别说江陵府,就是襄阳府你爹我都去过好几回,打听个大夫有多难?”
这十多年来,裴木匠借着外出干活的机会,四处寻找能给裴长临治病的大夫。
虽说至今没能找到合适的大夫,朋友却结交了不少。
这回两个小辈去府城,裴木匠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担心的。两人走的当天,他就写信向以前的老朋友打听了那薛大夫的情况,得知了对方如今的名声,以及,那独特的治疗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