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留级生(153)
会客厅里的侍女都在忙碌地准备着新鲜水果,摆着各式糕点。
见是他们两个人一同来的, 国公夫人还有些诧异,看着纪砚白问:“你来做什么?”
“你不是找他有事吗?”纪砚白问。
“我找他有事,又不找你,你先回去,我现在看到你会生气。”
纪砚白站在原处有些不知该不该离开, 忍不住提醒自己母亲:“我可是刚刚立了军功回来。”
“我们国公府最不缺的就是军功。”
纪砚白只能转身离开,留下俞渐离一个人和国公夫人见面。
国公夫人是个爽朗的性子, 见到俞渐离时总是笑着的,今日却有些愁眉不展:“阿离啊,若不是逼不得已,我也不会这般着急地寻你过来。”
“您说,我若是能做什么,一定会尽力做的。”
“唉,这次砚白进宫,被圣上问了功课。”国公夫人说完便叹了一口气。
一提起这方面,一生骄傲的国公夫人也会抬不起头来。
“我懂了……您是想让我督促他读书是吗?”
“没错,按理来说,这次他又立了军功,是应该加官晋爵的,可圣上只给了一些银两赏赐,其他的都没有。圣上的意思是他目不识丁的,坐上那个位置有些勉强,若是能在国子监累计一积分,可以立即得到提升。”
后面的她没说下去,想来是希望纪砚白能有资格继承爵位。
俞渐离知道了事态的严重性,他点了点头,随后道:“我懂了,他如今已经识字,但是不通九经,我会努力让他学会的。国子监的月试帖经很讲究字的工整程度,他怕是不行,所以我会提高他的口试能力。
“当然,写字方面我也会督促,他最近写字有进步,至少能让他正常写信。”
国公夫人很是满意:“好好,能让他拿个半分,我都能有些底气再给他争取一番。”
“您放心吧,我上次指导过他,他便答对了口试几道题,当时还是临阵磨枪,想来之后能更多。”
国公夫人想起了之前的一次超常发挥:“上一次也是你指点的?”
“嗯,当时他帮了我,我便帮他押了题。”
“这算作弊吗?”
“不算,这叫针对性补习,我们又没去窃题。”
国公夫人思量后觉得也是,随即点头道:“好,你可需要我们提供什么帮助?”
“给我点底气就行,在他发脾气的时候,我就来找您告状。”
国公夫人本是忧愁的,听到这里当即笑出声来:“好好好,可以,他平时嚣张得很,但是对我不敢造次。”
“他其实是一个很好的人。”
“你倒是第一个这般说他的人。”
俞渐离和国公夫人聊完,还被国公夫人留着吃了点水果才让他走。
他走出院子便看到纪砚白居然等在不远处。
因为无聊,干脆蹲在小树边揪树叶,揪得小树秃了顶,满地的树叶。
他快步走过去:“你等我作甚?”
“不能等了?我娘找你说什么了?”
“叮嘱我要好好盯着你的功课。”
“我一想就是。”纪砚白拍了拍自己的手,又抖落了一下衣衫,仿佛方才虐待小树的不是他。
纪砚白带着俞渐离准备往自己的院子走,俞渐离却拒绝了:“我觉得我有必要回去给你拟定一个学习计划。”
“咝——信不信我发脾气?”
俞渐离和纪砚白站在原处僵持了一会儿,俞渐离还是跟着纪砚白去了纪砚白的小院子。
他回去后,纪砚白并没能如愿地和俞渐离亲近,而是被俞渐离安排看书:“有不懂的问我。”
“这些我根本看不下去。”
“看不下去也得看。”
俞渐离没理他的抱怨,走到桌边拿出笔墨纸砚来,开始在纪砚白的书房里帮他写学习计划。
想了想后,他还拿出了书,预习开学后会学习的内容,提前研究内容能如何出题,打算提前押题。
想纪砚白一飞冲天,所有的功课一口气全补回来有些难,那便在新学期学的内容里做文章,势必要让纪砚白得到积分。
纪砚白的书本都是崭新的。
看着纪砚白的课本,俞渐离又一阵气恼:“等我回去把我有批注的书给你,你看着我的批注辅助了解。一个人的书怎么能新成这个样子,但凡你翻过,也不至于这般的手感。你的书可以传给你的侄子,他都发现不了书是旧的。”
“……”纪砚白越发难受了,他开始怀念之前对待他时小心翼翼的俞渐离了。
两个人坐在书房里看了一个时辰的书,纪砚白终于忍不住了,将书往桌面上一丢。
俞渐离当即抬头,问道:“累了?那我们暂时休息一会儿,过会儿再看。”
“看你奶奶个腿!”纪砚白最后的耐心也耗尽了,走到了俞渐离身前,拿起他手里的书跟着丢到了一边。
俞渐离似乎知道纪砚白的意思。
他一个男生血气方刚的,刚刚和自己确定心意不久,两个人还是久别重逢,尤其是还反复研究了五本话本,怕是心中燥热得很。
自己一个劲地推脱,他会闹脾气也正常。
俞渐离只能拉着纪砚白坐下,安抚道:“你先听话,白白。”
“不听!烦死了!”仅仅看了一个时辰的书,已经让纪砚白焦躁了不少。
“我……我先用手……行吗?”
“……”纪砚白疑惑地看着他,这个书里没写啊!
俞渐离很是羞涩,却还是坐在了纪砚白的腿上,窸窸窣窣地整理衣衫,随后生涩地进行。
纪砚白起初不在意,逐渐地也不老实起来,将俞渐离抱在怀里又啃又咬。
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俞渐离以失败告终。
纪砚白恋恋不舍地松开他,帮他揉手腕。
俞渐离的手腕纤细,细到纪砚白只能用三根手指捏住,小心翼翼地帮他揉,同时小声说道:“怎得这般柔弱?”
“是你不好伺候。”
“你书里也不是手上功夫。”
“你少贫嘴……”
俞渐离靠在纪砚白怀里休息了片刻,便听到昙回叫他们一起去吃晚饭。
俞渐离赶紧起身整理衣衫,却听到纪砚白说:“告诉母亲我们两个人单独吃。”
“不礼貌吧?”俞渐离问。
“就说读书没工夫,而且,你胸口都是红印。”
俞渐离这才回神,低头看了看一阵恼怒:“纪砚白,你是中医吗?”
“啊?”纪砚白甚至不理解,只是俞渐离的语气让他怀疑,他被骂了。
“到处乱拔罐子,庸医!”
“你们读书人骂人都这么收敛吗?”
“倒也不是,我只是不舍得骂你。”俞渐离整理好衣衫后,补充,“我们快些吃饭吧,我也该回去了,不然家里该担心了,我今日是没有帖子突然过来的。”
“好。”
*
俞渐离回到家里时,正好遇上家里人在吃饭。
明知言吃饭的时候也是规矩的模样,目光扫过俞渐离点头示意,似乎已经没有多余的情绪了。
“你们今日吃得这么晚?”俞渐离披着一个斗篷将自己捂得严实,随口问道。
回答他的是俞井何:“本来是想等你一会儿,后来想着国公府也不会怠慢了你,我们便开始吃了。”
“哦,今日我走得匆忙,忘记和你们打招呼了,我以后注意。”
家里的人自然不会责怪他,而是询问:“书铺的掌柜如何?”
“倒是没有什么问题,误会一场。”
“没事就好,掌柜人很好,不该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嗯。”俞渐离此刻并不想在这里多留,便指了指弟弟的房间,“我先回房间看图纸了,你们继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