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捡了朕的小狼崽(23)
“乔兄怕是不明白一个道理,若是有人拿刀杀人, 人有罪,但刀却无罪。若是那刀锋利,它还能寻得新主,得新主喜爱。若是那刀刃钝, 它便只能成为一堆废铁,亦或是回炉重造。”女子的手劲有些大,剑刃快勒进肉里, 广靖把脖子往后仰了仰。
“你说我是那刀?”乔津的眼色暗了暗,“这比喻可一点都不恰当。”
“你觉得不恰当,但我觉得很恰当。乔兄,你若不做一把刀, 那便只能是帮凶了。”广靖伸手轻轻一拨,那女子便连人带剑摔在了地上,嘴里竟还喷出了一口鲜血。“小姑娘家家的,在家里绣绣花弄弄草多好,舞刀弄剑的成什么体统。舞刀弄剑也就算了,把刀搁在我脖子上就是你的不对了。”
广靖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褶子。其余的女子见情况不对,便各自将剑刃压了更紧了。
“嗷嗷嗷,我的脖子,流血了。”冉念觉得脖颈一痛,似乎被剑划破了血肉,便立即嚎叫了起来。
广靖从盘子里扣下几颗葡萄,往其余几个女子手腕上一扔,便有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伴着剑声击地的脆响。
“乔兄,你这些丫鬟,功夫还是太弱了。三下两下的就输了,有什么乐趣可言。”广靖剩余几颗葡萄扔进了嘴里,拍了拍手,“要不我带回去教导教导,三个月后必然功力猛进。”
乔津本是成竹在胸,这几人虽有点能耐,但是火莲门高手云集,对付他们是手到擒来。而且他身边的丫头,都是百里挑一的,身姿样貌要顶好的,悟性筋骨也远优于他人。自小便开始拜师学艺,所谓的武林豪杰在她们手下讨不了好。如今竟齐齐败在这个毛头小子手下,丝毫没有还手之力。他还是太过轻敌了!
“乔兄,你这门内有剩多少人,都叫出来。和我过过招,顺便指点指点我。”广靖笑的恣意。
那几个女子挣扎着起身,手里紧紧握着剑柄。广靖后脑勺上似乎长了脑袋,在她们扑过来前转过身。抽出两根绳子,将几人手腕脚腕都绑在了一块。
“广靖,我当真是小看你了。”冉念看直了眼,连张初进的目光也一便再变。
若是漠北人皆如此凶悍,皇上想要削藩,难度可想而知。
“这些都是小意思,何足挂齿。”广靖走到冉念身边,把他按回了椅子上,自己在一旁站着。“乔兄,要不再考虑考虑这做生意的事。为朝廷效力,可比你们这躲在山洞里不敢出来要强的多。你们,仇家不少吧。”广靖幸灾乐祸,“现在便更多了,漠北和尧国皇室加起来,想要你们一个江湖门派的命,便如同探囊取物。你们孤注一掷的刺杀小王爷,还向程伏鹰要了个承诺,不就是想改头换面重出江湖吗?这人人喊打的滋味,不好受吧。”
“你怎么知道?”乔津的身子颤了颤。
“我知道的事情可多了,还有其他的,要不要听?”广靖的语气极为欠揍。
“程家的胆子也太肥了。不过你们肯与程国公联手,难道是指望着四皇子爬上储位,登基为帝,以后护住你们火莲门?”冉念若有所思,“可是你们压错宝了。”
乔津强忍怒意,道:“生意不生意的,还可以再谈谈。几位要不再在这里再住几天,反正武林大会已过,沧州也冷清了起来。”
“好呀,乔兄盛情相邀,我们若再拒绝,便是不讲情谊了不是吗?”广靖应的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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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京城里有妖怪,还吃人。我们赶紧回漠北吧,京里太不安全了。”离氏本来还觉得京城繁华,在连续逛了几日后,哪条街上的胭脂红,哪条街上的料子好,都摸的一清二楚,便不再嚷嚷着出门了。
“母妃,你这么急着回漠北,就不记挂着你独自在京城生存的儿子吗?”祁子澈笑着问道。
“当然会记挂呀,但我儿聪明,脑袋灵活,没人占的了你的便宜,母妃相信你能过的好。”离氏说起离别,已经不似前几天那般悲伤,估计是祁舒开导过她。
“对,儿子肯定会过的好,你们别太挂心了。儿子在京里待不了几年了,很快会回去的。”
“当真?”
“当真。”
三人启程时,是在夜里。漠北王府在闹市中,人来人往,白天很是不便。祁子跃得知要启程时,脸上的笑意就没断过。京城再好,也没有在漠北舒坦。
在京城的这几日他整日念叨着王府冷清,没有在家里热闹。身边没有要好的伙伴陪着,便整日跟着离氏逛簪花铺子胭脂铺,还说身上都要浸出脂粉香了。
“父王,母妃,五弟,你们回去时警惕着。冬日难行且有草寇出没,注意安危。回到漠北后,记得给我来信。还有,回去的路上不必如此东躲西藏,皇帝在你们来的时候没有发现,回去的时候更加发现不了。而且现在京里多事,他没空。”祁子澈当初听了他们来京的悲惨遭遇,不厚道的笑了。
“这些我们都知道,我们多大岁数了,还顾看不好自己么?”祁舒眼里流露出不舍,又强压了回去,“好好照顾你自己,我们走了。”
离氏依依不舍的看了他一眼,上了马车。祁子跃和祁舒回头看了看漠北王府的牌匾,又冲祁子澈点了点头,便也跳上了马车。马车渐渐消失在了黑夜里。
祁子澈看着逐渐模糊的马车轮廓,嘴角勾起一丝淡笑。早日回去也好,这京里,马上就要不安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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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彦同无为做成了交易,便马不停蹄的赶来王府,想将这好消息讲与祁子澈听。
“无为说的话,父皇肯定会信一些,给孤选太子妃一事上,就会谨慎不少。起码几年之内,不必再忧心此事了。”人逢喜事精神爽,冉彦整个人看起来比前几日轻快多了。
“此事一成,殿下精神都爽利了不少。”祁子澈揶揄到。
“孤这般费心费力是为了谁,还敢笑话孤?”冉彦不满。
“我哪敢。”祁子澈讨饶。
“京里有妖怪的传言越来越猛,整个城里都人心惶惶的。很多人说见过这妖怪,但每个人的描述又各有不同,怕不是以讹传讹吧。或许只是普通的杀人命案,被人刻意的描绘了一通,便成了现在这状况。”冉彦想起此事,依旧有些困惑。
“不,是真的有妖怪。”祁子澈异常肯定。
“你怎么知道?”
“其实我除了通读佛法道义,对降妖伏魔之事也略知一二。这京里的妖气,时有时无,妖怪的法力,定然不浅。”
“你还会这个,孤怎么从未听你说起?”冉彦很是惊异。
“这些都是上不得台面的旁门左道,怎好讲给殿下听。不过那道士在这方面应该还有两把刷子,他可以处理好。”
“他确实有些能耐。”冉彦点了点头,“子澈,孤发现,你会的东西还真不少。”
这一世的祁子澈,似乎和上一世有着很大的不同。冉彦有时候会怀疑,祁子澈是不是也重生了一回。可是他平时的所作所为又毫无破绽,看不出什么。
“对呀,杂七杂八的学了不少,正经东西倒是没怎么学。”祁子澈笑道。
冉彦看了他一眼,突然间转了话题,“孤想过了,以后孤登基之后,把朝中之事料理干净了,再培养好下一个合适的皇帝,就丢了这皇位,跟你去漠北看看。孤几乎一辈子都在京城,红墙黄瓦,早就看厌了。以后江南烟雨,塞北孤烟,都要看个够。”
“殿下的心愿,定会达成的。”祁子澈的笑意淡了几分。
“子澈,孤很高兴这辈子能遇上你。”冉彦虽是想挨着他坐,但王府摆设如此,两人中间还是隔了一个茶桌。
祁子澈见他眼里忽的暗了暗,便捻了块杏仁酥,伸长手塞进了他嘴里。
“我也高兴。”
“你说的毫无诚意。”冉彦此时也不讲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嘴里嚼着杏仁酥,还一边挑肥拣瘦。
“殿下怎么没看出我的诚意?”祁子澈扬了扬眉,问道。
其实祁子澈心里是怎么想的,冉彦真的琢磨不透。他可以看透很多人,唯独看不透祁子澈。虽然他曾明明白白的将自己内心所想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祁子澈也接受了。但他的感情似乎永远不温不火,没有上一世的热情。
冉彦心里慌乱起来。
“就是……孤说不上来,但孤能感受的出来。”冉彦支支吾吾的解释到。
祁子澈轻笑一声,忽然站起身,俯下身子在他额前落下一吻,“殿下现在可看出我的诚意来?”
冉彦的耳朵忽而红透了。
祁子澈永远都是这样,无论他几岁,都在他们之中占据了主导地位。他说什么,他做什么,从来都是由他自己做主,独自解决掉。而自己一有什么破事,总想着要来同他商量。全然不顾自己两世的年龄加起来,大了他四十多岁。
自己从头到尾都依赖着他啊,冉彦有些欲哭无泪。以现在这种相处状态,在下面的铁定是他。冉彦看了看自己的身板,又打量了祁子澈几眼,祁子澈身量长的很快,越长越高了,过不了多久便要超过他了。
冉彦觉得自己似乎认清了事实,有些心如死灰。
“殿下还是没感觉出我的诚意来吗?”祁子澈问完,俯下身在他唇上又落下一吻。
祁子澈的唇热的很,似乎能融化一切。冉彦的脑子一瞬间失去了思考能力。
“殿下,你怎么了?”祁子澈扬起手在他眼跟前挥了挥,假惺惺的问道。
冉彦努力的镇定下来,“没什么事,孤突然想起还有些琐事未处理,孤先回宫了。”
“殿下,你来王府,还不到半个时辰。”
“等不忙了,孤再过来找你。”冉彦慌乱中起身,衣裳勾住了椅子,将椅子绊了个底朝天。
“殿下,小心啊。”祁子澈自然而然的稳住他的腰,“别同丽昭仪走的太近了。”
冉彦红着耳朵,头也不回的走了。
冉彦匆匆赶回了东宫,等脑子里的热气散掉,冷静下来后,才忽而想到,子澈为何要告诫他离丽昭仪远些,丽昭仪是他庶母,他怎么可能同她走近?
冉彦想不明白,又不想转回去问,便将此事搁在了一旁。
晚膳时分,却听说十一皇子已经病的奄奄一息了,颗粒不进。太医看过后,开了好些方子,却丝毫不起作用。
他对十一没什么太大的印象,只记得每次宫宴,都坐在角落里,安安静静的。不如十皇子机灵,也不如那些小的长的讨喜。别人有母妃护着,他独身一人,在宫里过的艰难。
“父皇可有说什么吗?”冉彦问。
元德答道:“皇上只说让太医院好生照顾着,等无为真人回宫,再让他瞧瞧。这病来的蹊跷,怕不是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唉,宫里宫外,都不安宁。”冉彦叹了口气。
*
“乔兄不知想好了没有,若是想好了,就同我们去京城看看,若是没有想好,也同我们去京城走上一遭。”广靖坐在桌子上一边晃腿,一边俯视着地下趴倒的一群火莲门高手。
住在这的几日,吃食住宿倒是没有亏待他们,但这吃的里面总是放了各种各样的毒药,每次他都要一一捡出来,生怕其余四人不小心中了招,可以说是操碎了心。
乔津既不放人,还总想着毒害他们,这样的日子过的可以说很不顺意了。而且冉念整天叨叨着要回家。
“你这是在给我选择吗?”乔津冷笑。
“一是你自己走,二是我们绑你走。你要是自己走呢,你这火莲门还有留下来的可能。若是我们绑你走,你便是俘虏,这火莲门,一门都是俘虏。你可要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