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赘后,小夫郎破产了(125)
年老失眠无觉,景安帝失眠的后果,就是季子漠日日被抓过去聊天。
季子漠像是调皮的小孩走在钢丝上,步步谨慎却步步试探边缘。
景安帝又抛出一个要命的问题,季子漠回答后察觉到他又要变脾气时,忙补充道:“大臣莹莹之光不理解皇上皓月之辉,就如为一把葱打架的农妇不懂富甲天下的富商为何朝水中扔黄金一样。”
景安帝的脸色变了几变,忍了又忍,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富商为何要朝水中扔黄金?”
故意把话题带偏的季子漠认真回道:“富商是个妻管严,黄金是他买酒的私房钱,只是可惜被小厮出卖,临到事发没处藏,只得抛到花园的池子里。”
景安帝:......
“来人,把这人拉出去凌迟处死。”景安帝站起来冲着殿外喊道。
第94章
“皇上。”季子漠一声大喊,镇住了景安帝,也镇住了握刀进来的侍卫。
“皇上,草民一顿能吃四个白面饼子,一天能吃十二个白面饼子。”
景安帝:???
侍卫:???所以?
季子漠正义凛然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草民吃的粮食都是在皇上土地里长出来的,四舍五入草民就是皇上养大的,草民十九年,吃的粮食都能把大殿装满,皇上把草民养这么大不容易,草民就算是死也得报答了皇上的养育之恩,凌迟处死浪费了粮食,请求皇上让草民去杀绒敌吧!”
常年面无表情的侍卫此刻震惊脸:......臭不要脸。
景安帝:......
季子漠深夜被带走,吴施中急的鼻头冒汗,赵傻子也是扒着牢房栏杆,无助的望着阴森甬道。
见到季子漠安全回来才放下心来。
季子漠回到牢房,安静的坐在角落,连招呼都不打,一副精疲力尽,大病初愈的模样,吴施中又开始急了。
“可是遭了罪?”
“出了何事?又是去见了皇上吗?”
他问了七八句,季子漠像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头回道:“无事,就是突然觉得本性难移。”
原本想着做君子,临到头上,还是没稳住,刚才说的那段话,季子漠现在回想,同样觉得自己是不要脸。
不过连续试探下来,季子漠也琢磨出了一点景安帝的脾性,暴躁归暴躁,性子里有股好奇。
这两日冒险了些,不过效果还不错,只需再捉摸下分寸就可,当然了,景安帝是董寒玉那挂的,稍显疯魔,季子漠只能尽力而为。
景安帝和季子漠的聊天,吴施中抓耳挠腮的好奇,季子漠也如数对他说了。
吴施中被季子漠的不要脸震的沉默了许久,最后盯着他问:“季兄,冒昧的问一句,齐文后之事,是不是你谋划的,还是另有人替你谋划?”
季子漠盯着吴施中也沉默了:“那你是挺冒昧。”
吴施中:......
季子漠:“有句话是说君子坦荡荡是吧?”
吴施中:???
季子漠:“是我谋算的。”
吴施中迷茫脸,原来坦荡荡是这样的?
第三日夜,景安帝又失眠了,再次让人把季子漠从牢里提出来,这次终于露了目的。
景安帝的目标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给他个官,让他在皇城晃荡,宣扬自己沽名钓誉,贪生怕死不敢再去边塞。
特殊时刻,季子漠无意间竖起了读书人的脊梁,这脊梁明显是偏向了太子,那景安帝的要求,就是要把这个脊梁打碎。
作为一国之君,景安帝的做法令人费解,仿佛为了和儿子斗法,可以不顾整个大笙如何。
景安帝坐在藻井正中,风轻云淡道:“神童觉得如何?”
一边名声,一边性命,哪边为重很好分清。
季子漠沉默片刻,垂首道:“皇上,草民不能对不起去边塞的那些人。”
“草民乡野出身,自小没了父亲,见识浅薄,不懂太多的是是非非,但忠君爱国四个字,是父亲自小耳提面命的,若是草民此刻为了性命薄情于那些视我为知己的人,日后再次深陷危机,谈何忠君爱国。”
季子漠每次的回答,都出乎景安帝的意料之外,此次照样如此。
季子漠说了一堆,无法就两句话,我今日若为了活命对不起他们,日后为了活命怕也会出卖君国。
很大胆,大胆的让景安帝意外。
景安帝光着脚盘腿坐着,金丝绣龙衣袖遮住了整个脚面,他又一次眯着眼打量着季子漠这个神童。
他俯首听后发落,上半身虽是倾斜,却毫无弯曲,笔直的犹如殿中漆红的圆柱。
文人风骨,急谋善辩。景安帝脑中出现了这八个字。
有风骨的文人大多迂腐自傲,急谋善辩的大多衡量取利,两者如世仇对立者,季子漠像是活在了中间,进一步是权衡利弊的经营者,退一步是固守本心的君子。
季子漠出了宫门,方察觉出自己一身冷汗,想到最后那段,不由的在骂起了景安帝,问他是否真的忠君爱国,季子漠察觉到有坑,但还是硬着头皮回了。
随后便是景安帝的一句:那就净了身入宫听差吧!
季子漠:......
此刻天雾雾明,各路百官开始陆续进宫,忠善门外,麻尤虎脸上的阴柔寒森毫无遮掩,似笑非笑道:“季子漠,许久未见,当真是人生无常啊!”
季子漠装傻的抱拳贺道:“在皇上面前见到麻兄实在意外,恭喜麻兄。”
麻尤虎眼中的狠毒犹如花蛇吐着信子:“恭喜?这样的喜给你你要不要?”
忽悠不过去,季子漠收回手:“怎么,麻兄是觉得在宫里给皇上办差委屈了?”
麻尤虎脸色一变,不敢再说。
东桥坊过桥往西,一座精致的三进小院,季子漠随着麻尤虎进入,身后跟着带刀侍卫。
麻尤虎:“季兄才是好福气,瞧,这是皇上赐你的住处。”
高兴的事,麻尤虎唇角却露出一抹笑意,季子漠垂了眼,丝毫不觉得这是好事。
终于,像是来到了目的地,麻尤虎眼里的笑压都压不住。
季子漠抬眼去看,一个和其他地方毫无差别的房间,从外看,一切如常。
麻尤虎站在门前,道:“这是你日后的住处,季兄进去瞧瞧?”
季子漠手指轻搓了两下,想着总归不是什么好事,便抬脚上前,手按在门上推了一把,随后猛的往后退了两步,主要是怕有整蛊,门顶有水之类的。
无顶的房间,晨间的薄阳倾斜而下,季子漠踏过门槛,低头看到空无一物,抬头看到飞过的几只斑斓鸟儿,沉默了。
说实话,他觉得皇上还挺幼稚的。
侍卫站在门口抱着剑,平淡道:“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皇上吩咐说,你既有如此高义,他自是要成全一番。”
季子漠刚庆幸现在天气渐暖时,侍卫又补充道:“日后这间房内,会下暴雨,会下冰雹,会刮狂风半夜倒塌等,另外的天气我们会继续想可行的办法。”
季子漠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是否有些太过先进了......还搞上人工降雨,降冰雹了。
麻尤虎笑的露牙不露眼,和侍卫道:“十一大人辛苦了。”
又和季子漠道:“这是皇上的旨意,若是你偷住别的房间,可就是欺君之罪。”
两人离去,季子漠盘腿坐在房间正中,抬起头,入目是深蓝的天,因四周是房墙,有种窒息感从四周袭来。
景安帝像是如来神掌,让他翻不出五指山,翻不出这些风浪,不知不觉间,被裹进了他和太子的斗法中。
景安帝对皇上无好感,对太子同样无好感,不过都是利用一切可利用的罢了。
季子漠坐到肚子饿,买了个烧饼去天牢领人,顺便和吴施中说一声。
吴施中扒着牢门喊:“季兄,季兄你等我两日,我这就出来,到时我们一起去边塞杀敌,与我大笙哥儿站在一处。”
季子漠:......有爹真好。
过后几天,季子漠也琢磨出味了,皇上只要不是丧心病狂,就应当不会杀他,要不然便是彻底的放弃这些学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