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钓系揣了反派崽后不跑了(190)
他默默站在人群中,望着爷爷的遗像,表情一如既往淡然,却无法克制泪水划过脸际。
葬礼主持人举起双手示意霍家人看过来,他大声道:
“各位,根据当地习俗,送葬队伍顺序是儿子按照辈分站在最前面,长孙负责捧着老人的遗像,儿子之后是次孙们,再之后是女儿,女儿之后是儿媳孙媳,再之后是外孙女们。”
也就是说,需要霍谨辰站在最前面捧着老爷子的遗像,后面是儿子,而令仪和她的堂姐要站在队伍最后。
主持人又道:“以及,女儿孙女们到了老宅路口后送完老人最后一程就要回家,不能跟着去墓园。”
因为在某种陋俗里,认为如果女儿孙女们看着老人下葬的话会坏了这家的风水,不利于后代发展。
特别是大家族,更是将风水视作重中之重。
虽然温绛对这种陋俗很是反感,但为了老人家葬礼顺利完成,只能接受。
而根据规矩,令仪要站在他后面。
送葬的队伍启程,浩浩荡荡,走三步就要停下来行跪拜礼。
小小的令仪什么都不知道,她的视线始终落在队伍最前面的黑车上。
那里面装着她喜欢的太爷爷,她好想知道太爷爷离开后到底要去哪里。
而霍卿章同样反感这些封建陋习。
他站在队伍前面,时不时回头眺望他的老婆孩子,确定他们的安全。
长长的队伍走到老宅前的路口,主持人忽然跳出来对着女儿之后的人疯狂摆手,示意他们先回去。
温绛深深叹了口气,拉起令仪的小手,道:“和太爷爷说再见,我们回去吧。”
令仪愣了许久,渐渐蹙起漂亮的眉。
她对妈妈的话向来是说一不二,从不反驳,但这一次,她不愿意走,小腿牢牢钉在地上:
“妈妈,我们不是要送太爷爷最后一程么?我还没看到太爷爷最后要到哪里去呢,为什么不让我们去呢?”
女儿们听到这句话,泪流不止。
这害人的该死的规矩,谁又愿意遵守呢。
可没人能给出令仪合理解释。
令仪倏然放开温绛的手,迈着她短且不利索的小腿簌簌向前跑去。
“令仪!”温绛喊了声,跟着追过去。
小小的女孩从每个沉默的人身边跑过,向着那个装着太爷爷的黑车跑去。
夏日的风吹散了她的眼泪,将她的声音传达给在场每个人:
“太爷爷!令仪还没和你说再见。”
队伍旁的主持人看到这一幕,立马跳出来一把拦住令仪,大喊着:“回去!谁让你过来的!”
令仪早已泪涟涟,小声儿喊着:“我想送送太爷爷。”
可她太小了,轻而易举被主持人拦住,只能无助地伸出小手,对着队伍前方喊着:“爸爸!”
霍卿章听到女儿的声音,立马回头,看到女儿被主持人无情拦着,而女儿满脸泪水对他伸出了手。
他阔步走过去推开主持人,将令仪抱起来,手指擦拭着她的眼泪:“怎么了?别哭别哭。”
小孩儿委屈坏了,抱着爸爸的脖子抽抽噎噎甚至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霍卿章听懂了,她说她想送太爷爷最后一程,想认真和他说一声再见。
霍家人还没说话,主持人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她一个曾孙女没资格跟着去,会坏了规矩!”
他声音高昂,情绪激动,脸红脖子粗,就好像令仪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
但她只是想最后看一眼太爷爷罢了。
霍卿章翕了眼,半晌,睁开眼,视线森寒看向主持人:“让她跟着去。”
“不行!霍先生,这么做会坏了规矩!”说来说去就这一句。
“我女儿不懂什么规矩,她只知道,车里是最疼爱的太爷爷,她还没好好和太爷爷道别,什么是规矩,比亲情还重要?”
这种陋习到底伤害了多少女儿孙女的心。
一句话,问住了主持人。
霍谨辰的父亲和霍卿章的父亲在队伍中回过头,对着霍卿章和令仪招招手,示意他们赶紧跟上来。
不再理会主持人,霍卿章抱着女儿阔步回到自己的位置。
霍谨辰的父亲拍拍令仪的肩膀,轻声道:“既然跟着来了,一会儿要和爷爷好好告别。”
令仪点点头,稚嫩的脸上写满坚定。
众人来到墓园,看着老爷子的骨灰盒埋入土中。
令仪张开小手臂深情地拥抱了石碑。
炎炎夏季,她的头发湿漉漉黏在脸上,小脸红通通。
她轻声道:“太爷爷,记得我们的约定,一定要再次见面哦,不能对小朋友撒谎。”
她不认识字,所以并不知道老爷子墓碑上的座右铭:
【告诉令仪宝贝:如果有来生,还要出生在我们家。】
这是老爷子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时派人刻在墓碑上的。
其他富豪的墓碑上大多镌刻着他们生前的丰功伟绩,唯有霍老爷子,到离开的那一刻,心中依然是他那尚未长大的小曾孙女。
永远爱着她。
今生愿望落空,所以希望有来生,还要牵着她的小手,慢慢陪她走过每个春夏秋冬。
根据霍老爷子的遗嘱,他现持有亚士电子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这些股份平分给所有儿子女儿,另外,他还有一笔遗产,遗产则全部留给他的曾孙女霍令仪,作为她的成长基金。
老宅的地契由孙媳妇温绛继承,家里的古董等物件由外孙女继承。
温绛还是不得不接手他当时没敢要的地契。
不过这些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
重要的是,爷爷在天之灵得以安息,他们一家人也要永远平安幸福。
炎炎夏季,蝉鸣声不止。
潮热侵袭了晋海每一寸土地。
而今天是九月一号,是幼儿园开学的日子。
开学的前一天,温绛和霍卿章失眠了。
他们按照幼儿园老师的要求帮令仪整理好小书包,带着令仪洗了澡睡下,而他们却在床上翻来覆去久久不能入眠。
一切不安的源头来自未知。
尽管这家幼儿园里都是富家子弟,但资本和素质并不挂钩,而令仪又是那种很单纯的小孩子,会不会被其他小孩欺负,会不会吃不惯幼儿园的饭菜等等,全是忧虑。
温绛睡不着,坐在阳台上,望着窗外昏黄灯光下树影绰绰,蛐蛐的叫声嘹亮而富有节奏感。
霍卿章端了一杯热牛奶过来,在温绛身边坐下,揽住他,哄着:
“别担心了,小孩子都要经历这一天,这是他们成长的重要历程,做父母的当然要欣然支持不是么。”
霍卿章嘴上这么说着,其实比温绛还担心。
他都不好意思告诉温绛,拿到幼儿园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他心里甚至产生了“这幼儿园非上不可么”,这种想法。
温绛依偎在他怀中,眼中是花浓露影。
“令仪看起来还很激动,刚才收拾书包,她把她的东西拿出来数了好几遍,还一直叮嘱我要我不要有遗漏,否则老师就不让她进幼儿园了……”
温绛说到这里,忍不住笑出了声。
“大概有分离焦虑症的是我吧。”
两人沉默了,不禁回忆起自己第一天上幼儿园的惨烈战况。
霍卿章的母亲和别人家的母亲不太一样,总希望自己的儿子比别人家小孩更优秀,霍卿章舍不得离开爸妈,一直哭,母亲冷冷呵斥他闭嘴。
所以他才会如此宠爱他的女儿,不让她变成第二个自己。
而温绛,据爸妈形容,他第一天入园是哭得最大声的那个,爸妈要离开时,他扒拉着铁门哭喊着“救救我”。
大概明天,他也是家长中哭得最凶的那一个,保不齐还会扒着铁门喊着“救救我女儿”。
担忧了一晚,第二天起床后,小家伙倒是精神矍铄,反倒是温绛和霍卿章,俩人眼底都挂着淡淡青色。
根据老师要求,要在家里给孩子们换上幼儿园的园服。
是墨绿色的夏季制服,女生园服是墨绿上衣配亚麻色短裙,搭一个蓝白格子蝴蝶结;男生的则是上衣加短裤,搭配一条蓝白条纹的领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