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魔尊,在线救人(204)
他这些时日闲得无聊,便在整个虚怀宗中转了转。闻鹤才名声远扬,自然也不会有人去寻程渺的不自在,反倒是告诉了程渺许多他从前不知道的事。
比如这世间有名有姓的修士都有过哪些风流韵事,比如那令他有些畏惧的师父究竟是个何等的人物,再比如眼前这位看起来好打交道的很,在虚怀宗寻常弟子之中却无人所知的师兄。
“你说你还有个师兄?掌门不是只收了你一人为徒么?萧予圭?这又是什么人,并未听说过。”那弟子思忖了半刻,慢慢道,“掌门座下确实还有一人姓萧,可那……不就是个卑贱无比、连门中名谱都未上的奴仆么?”
程渺耳旁仍萦绕着那弟子的话语,望向萧予圭的目光中不由得杂了些难以言说的情绪。
萧予圭,你究竟是什么人?
被他神情复杂盯着的人却全然没有察觉到自己这小师弟心里的弯弯绕,看着程渺带了些委屈的小脸,只觉得自己的心肠软成了一团暖水,自袖中掏出藏了许久的物件来:“我知道了。小东西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回来?”
同时极为复杂的想,自己为了不让这小师弟担心,不得不刻意在外面多留了些时日,将自己身上的伤口治愈了些许,竟还是瞒不过程渺的眼睛么。
他哪里知道,自己是个受伤受习惯了的,眼里的“轻伤”,又怎么能和程渺眼里的“轻伤”一概而论呢。
萧予圭说着便神神秘秘的拉起了程渺的手,将手中那枚小小的东西塞到了他手心里,笑的满面桃花开:“看看吧,你一定会喜欢的。”
萧予圭这人身上不热,手心里却是灼人的厉害,程渺被他包住了手,眸子顿时睁圆了几分,有点不知该收还是该留的样子,呆愣了好一会才在萧予圭期待的目光下缓缓摊开手心,垂眸一看,却是枚精致小巧如鹌鹑蛋、通体透着碧绿色泽的鸟蛋。
“回来的路上捡来的,我仔细看了看,还有生机。”萧予圭又自袖中掏出个小巧的绒布包来,将那枚鸟蛋小心翼翼的放进去,画了几道术法,顺手给程渺系在了手腕上,正巧是一垂手便能握紧掌心里的长度,“你且孵着,若是能孵出来什么小东西了,也有的作陪。”
程渺食指轻动,将那鸟蛋戳的一晃,闻言抬了眼,正巧看见萧予圭眼里少见的希翼与怜惜之色,拒绝的话便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分明是师兄自己想养这小东西……
他怕将那鸟蛋磕了碰了,也不敢垂手,只小老头似的揣着袖子,板起一张尚带着些幼态的小脸来,认真道:“师弟知道了。”
萧予圭这才笑开,拍了拍程渺的脑袋,道:“我且去见……师父了。你先睡吧,不必等我回来。”
程渺望着萧予圭转身而去的颀长背影,掌心里握着那枚被暖的温热的鸟蛋,憋了许久终是再憋不住的问出了口:“师兄,你究竟……”
余下的半句话被他吞入腹中。
萧予圭微微侧了头,桃花眼挑起个极为勾人的弧度:“嗯?”
程渺望着他颈侧那道足有六寸长的伤口,暗暗叹了口气,朗声道:“你究竟从哪里寻了这青鸾蛋来?莫不是从旁人窝里偷来的吧,若当真如此,还是早早还回去的好,莫要做那梁上君子一般的事……”
萧予圭没料到他口中竟能吐出如此不像人话的东西,脚下顿时一个趔趄,好气又好笑的捏了团灵力丢过去:“说什么话?你师兄是这样的人么?当真是路上捡来的,不必再问了,好好养着便是,养大了没准还能给你当个小媳妇呢。”
还回去?
这青鸾蛋是他在收拾毕方族尸首时寻见的,也是这小东西运气好,被放在了个小小的瓦罐里,才躲过了蛋碎鸟亡的下场。
毕方与青鸾两族同为神鸟,世代通婚,这小东西的爹娘或许离开了毕方族,又或许已然死在了他刀下。
哪还有能将这鸟蛋还回去的地方呢?
萧予圭本没有养这东西的主意,想了想却仍是将它揣进了怀里。
闻鹤才是不会允许他将这东西带回虚怀宗中养大的,可凡事总有例外,山上如今毕竟还多了个程渺不是。
程渺没有防备他的心思,那团灵力飞到面前时才想起来挡,手里却还握着那枚青鸾蛋,顿时有些投鼠忌器,只愣神了一瞬,便被吹散了本就系的不大紧实的头发,一头原本柔顺的长发也变得有些乱糟糟起来。
他也懒得梳理,便由着一头泼墨般的长发披散而下,直到萧予圭的身影彻底消失,才垂下眸子,慢慢回了房中。
他心中有着无数的怀疑与猜测,大多都与萧予圭有关,繁杂而无序,折腾的他头发涨。
可是萧予圭不说,程渺就不会去问。
人总有不能说的秘密,若有一天萧予圭主动与他倾诉,那他很愿意当一名倾听者。
现在还没到时候——程渺回到了房中,躺在榻上,却是毫无睡意,翻来覆去几圈后轻轻叹了口气,悄无声息的摸出剑谱,给自己施了夜视术,安静的看了起来。
若是自己现在便能成长到为师兄分忧的地步便好了。
他实在不喜欢看见萧予圭受伤。这个人总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吊儿郎当的,对什么事好像都提不起心来,对自己更提不起劲来,生死在他眼里也好像就是一睁眼一闭眼的事。
当日那样重的伤,将灵泉染红了大半,萧予圭脸上的神情却依旧是平静的,好似一点也不知道疼般。
程渺记得有册话本里讲,有些人受了伤不喊疼,不是因为心神有多坚定,而是因为经年累月都要受这样的疼这样的苦,早就习惯了。
萧予圭很明显便是将疼受惯了的人——程渺那颗心不由得又揪了起来,剑谱怎么也再看不进去了。
他本就心思纯善,硬生生是为萧予圭纠结了大半夜,将本就没有多少的睡意全逼了回去,直到听见一声极轻的吱呀响声才回过神来,神思向外一扫,见是萧予圭踩着些稀薄的晨光,一步三摇的回来了。
程渺眉头一松,紧接着又是一皱。
师兄怎会出了这么多的汗?简直像是刚从水中捞出来的一般。
修炼到萧予圭那个境界,正常情况下是不该有这般大的反应的。
他有些担心,却并不出声,只安安静静的看着那人一步三摇的进了房门,跨过门槛的时候还险些摔了个趔趄。
房门关上,程渺却是再也没了睡意。
第二日萧予圭醒来的时候,就见窗外趴着只睡的踏实的纸鹤,身下压着张薄薄的小纸,竟是薄如蝉翼一般。
他捻起对着日光看了眼,竟是朵精致剔透、在竹膜上以灵墨绘出的莲花。
纸鹤上拿灵力上写了行小字:竹膜柔韧,师兄能舒服些。
没头没尾的,萧予圭却是看懂了,唇角不由自主的上扬,周身却实在是痛的厉害,只得将那片墨莲珍而重之的收入里衣。
的确比那纸鹤放着舒服些,却撩的他心痒。
作者有话说:
当初封霄阳为什么会在程渺心口上画莲花印,也是有着前情滴(叉腰)
——
第一百四十章 不算天机
不过就是身死魂消、不入轮回……他萧予圭早就不想活了,又有什么可怕的?
那片竹膜送的熨帖,萧予圭只觉得周身止不住的疼也好了不少,唇却仍是没什么血色的。
昨夜萧予圭被折腾的不轻——山上诸事都尽在闻鹤才掌握之中,他自然也知道了萧予圭与程渺之间所发生的小插曲。
他却并未动怒,而是淡淡的看了萧予圭片刻,似是在仔细思量些什么,而后将他的魂魄从体内扯了出来。
萧予圭是个做出的物件,魂魄也是被拼凑出来的,扯出身体后便变得有些不成形状,眼见着就要慢慢逸散开去。
魂魄碎裂之痛,是种来源于灵魂深处的痛苦,纵是坚韧如萧予圭,也被这疼痛折磨的嘶吼出声,闻鹤才却好似全然没有听见一般,伸手自灵戒中摸出了一缕缥缈无比的白气,面无表情的将眼前痛苦扭曲的魂魄打碎、将那缕白气加入,又捏出了个同先前一般的形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