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仆人[重生](169)
安塞尔觉得他心中藏着很多事,所以也想引导着他向自己倾诉,但是没有成功,如果安塞尔不说话,维恩就更倾向于和他拥抱接吻,恨不得整个人黏在他的身上。
而在信中,维恩大胆地畅所欲言,安塞尔能看出他这一年时间看了很多书,而且也是真心喜欢上了读书,不论在讨论哪个作者,维恩都能发表几段有理有据的评价。
比起之前的包容迁就,他们的灵魂与电波变得更加契合。
安塞尔对着信纸发了好一会的呆,终于笑着动笔。
那是他第一次在信中开始讲述自己的日常生活,分享自己的情绪。
就像维恩克制不住地给他写信一样,他也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维恩现在的生活,想分享他的喜怒哀乐,就好像自己还陪在他的身边。
安塞尔将珍珠抱得高高的,苦笑着微微皱起眉头,好像很无奈:“是我暗示得不够明显吗?”
那个香水他只在维恩面前用过,难道维恩觉得他还会再在别的人面前用吗?
“还是说,他只是不想见我,又想断了联系远远逃开了?”安塞尔的声音低落。
珍珠被托着腋下腾空,有些不舒服地挣扎了一下。安塞尔坐起身子将她抱进怀里,脸靠在小猫毛茸茸的脑袋上:“珍珠,你想他吗?”
珍珠“喵”了一声,打了一个哈欠。
“……什么?”安塞尔把耳朵凑到他的嘴边,认真地听着,然后轻轻蹭蹭她,闭上眼睛,笑了起来,语气委婉眷恋:“我也是……”
我也……好想他,好想维恩。
珍珠从他的怀里窜出去,轻盈地落在地上,回过头嘶哑地“喵”了一声。
安塞尔还想说什么,背后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安塞尔回过头,看见卡罗跑过来,气喘吁吁:
“少爷,不好了,建筑队那里出事了!”
维恩逃避了半个月的时间,终于调整好心态,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写了封回信——他还是舍不得断掉这条和安塞尔唯一的联系,哪怕是一个假身份,他也希望能继续参与安塞尔的生活。
他来到邮局,想要给雾都寄信。
邮差抬眼看了这个有些憔悴的漂亮男人一眼,摆摆手:“寄不了,雾都那边现在不通信了。”
“为什么?”维恩愣住了,他就半个多月没有关注那里,怎么不通信了。作为大英的都城,不通信实在是匪夷所思。
邮差一边分着信,一边为他解答:
原来就在半个月前,在地下修建下水道的一支施工队,凿开坚硬的石块,挖出了一窝死掉的老鼠。
老鼠浑身肿胀,布满黑色的结节,七窍流血,已经开始腐烂。
施工队的人害怕携带可怕的病菌,但是地下又不能够直接就地焚烧,只能穿上防护服将死老鼠偷偷转移到地面上统一处理。
本以为做了防护便没有事了,担心影响工程进展也影响自己的薪水发放,于是便统一口径隐瞒了这件事,没有上报。
但是,负责烧毁相关器械的几名工人舍不得高档精密的零件,偷偷从火中将它们取了出来,带回家转手卖掉,换了几天的晚饭钱。
第二天,他们起床时觉得身体很不舒服,但还是坚持上工,而沾染了病菌的零件在城市中辗转流通。
病菌不断繁殖传播,城中病倒的人越来越多,死老鼠也在大街上随处可见。
大型的工厂开始停工,聚集的人群也被驱散。人们都关在家里。
路过一扇紧闭的门,你永远也不知道,里面的一家人有几个生病了,有时候门很久不开,你也无法确定里面的人是病重无力还是已经死绝发臭。
火葬场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运转,滚滚的黑烟笼罩在雾都的天空,就像死亡的阴影。
鼠疫,爆发了。
信封从维恩的手中滑落,与此同时,一颗泪水也砸在地上。
他慌乱地转身冲到街上,向着火车站的方向狂奔,期间他与一辆自行车相撞,他爬起来好像被撞蒙了,大脑一片空白,浑身都像散架一样。
骑着自行车的青年看着变形的车轱辘,想要骂他,维恩一声不吭从口袋掏出钱包抽出几张钞票扔给了年轻人,然后拖着流血的腿一刻不停地赶往火车站。
售票员正在整理票据,突然一个狼狈的黑发青年扑到窗口,俊美的脸上表情扭曲,几乎是大声喊道:“有没有去雾都的票!”
售票员被吓呆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俊美男人好像小孩一样哭着锤起了桌子:“我要去雾都!”他把所有的钱都掏出来塞进小小的窗口里,然后手指颤抖地去解着手上昂贵的手表:“我把所有钱都给你,多少钱都行,我要去雾都!我要去雾都!”
“客人,您冷静一点,已经没有去雾都的车了……”售票员推开他递钱的手,解释道。
“我来晚了吗,那我明天再来……”维恩哽咽着吸着鼻子,现在才下午三点怎么会没有车了,他就是自欺欺人,“明天一早我就来……”
“不是的。”售票员这几天见多了这种人,一看就知道有很重要的人还留在了雾都里,“客人,短期内都没有了,雾都不通车了。”
售票员以为维恩会听不进去,可没想到他一下就停住了哭泣,脸色苍白,无力地瘫软在地上。
前世,他正好在鼠疫爆发之前随着希金斯去了法国,而当他回来的时候,瘟疫已接近了尾声,可尽管如此,依旧给他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而这一世,他又把安塞尔一个人留在了雾都城内。
这是他离开艾姆霍兹庄园的第二年零一个月,也是他和安塞尔重新联系上的第十一个月。
几天前,雾都,封城了。
他和爱人,一个在城外,一个在城内。
第113章 维恩(一一三)
城外的人觉得城内已经化作人间炼狱, 然而城内还是有人在沉沦之中苦苦维持秩序。
正在雾都医院进行交流学习的谢恩贝尔医生早在第一例病人出现时,就前往了现场,检查了一番之后留下了一些药剂处方, 并且嘱托附近的人注意隔离, 有相似的症状及时通知他, 不收取看诊费用。
清洗消毒之后, 他找到了市秘书长, 告诉他恐怕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这像是腺鼠疫出现的预兆。 这个市秘书长就是之前和安塞尔与维恩见过的那个, 他对这个外国的交流学者很不客气,让他不要危言耸听,做好自己的事情。
谢恩贝尔本来也不是这方面的专家, 又不擅长与人交际, 只能就此做罢。但还是抱着对学习的热忱在空闲时候满城出诊。
过了几天,情况越发地控制不住, 市秘书长想起了他, 把他偷偷叫到办公室,惴惴不安地询问对策。
“我不好说。”谢恩贝尔推了推金边眼镜, 一点也没有记恨他之前的无礼:“最重要的还是先确定下来是不是鼠疫, 才能采取相应的措施。毕竟鼠疫已经在欧洲历史上消失了一百多年了……”
“是。”市秘书长点点头,目光闪躲, 刻意压低声音:“之前鼠疫爆发的时候,存了一批试剂, 已经和它们比对过了, 就是鼠疫, 但又不太一样。之前的药也都不管用。”
“从来没有针对鼠疫的特效药,至少现在为止没有。”谢恩贝尔毫不意外, 垂下眼睛,语气悲悯:“我们只能尽力减轻病人的痛苦,剩下的还得靠他们的免疫力。”
市秘书长惶惑不安地再次点点头,轻声询问道:“这件事暂时还不能公之于众,我怕引起恐慌,已经组织人去消灭老鼠了,这样情况会有所好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