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过我的人都追悔莫及(134)

　　前后不过三分钟，男人在他心里成功留下了一个泯灭人性，手起刀落定人生死的刽子手形象。
　　他生怕自己方才抵抗的举动惹得男人不满，引来残酷的惩罚，被绝望笼罩的同时抱头蹲下，瑟缩在后车轮旁。
　　然而，
　　想象中的惩罚也没有落下。
　　不过是被男人蛮力拖拽起，塞进越野车副驾的位置。
　　男人驾驶着汽车在混乱的车道一路驰骋，极速过弯避让产生的离心力，让祁余不得不死死扣住车顶把手来保持身体的平衡。
　　活人的气息会不断吸引所经之地丧尸们的注意，必须片刻不停地持续前行，才能甩掉追在他们车后，一波波聚拢而来的丧尸群。
　　三十分钟过后，二人已经远离了到处浓烟滚滚，危机四伏的城市中心，空旷的荒野道路上地广尸稀，无需躲避的车辆行驶得十分平稳。
　　道路两旁是大片废弃的农田，从杂草的生长程度可以估算出农田已经多久无人管理。
　　似乎病毒爆发后经过的时间比祁余想象中还要久一些。
　　996一个系统，第一次体验到什么叫肾上腺素节节攀升，像是卡了bug似的，花了好些工夫才恢复正常，一开口就迫不及待向祁余汇报道。
　　“前辈，就是他！塞斯，地下研究组织的顶级秘密杀手，单人战力能轻松干掉一个排。”
　　四处游荡的丧尸已经很可怕了，还有这么危险的人物一直在前辈身边，它感觉整个统都不好了！
　　祁余此刻正在看窗外风景，情绪也逐渐镇定下来。
　　对丧尸表达出来的强烈热情，他已经不想再体会。本世界生死攸关的刺激开局，意味着全面提升了任务难度。
　　万幸，
　　从过去短暂的接触他可以判断，男人看似生人勿近爱送爆头大礼包，实际一直都在保护他。
　　这一点已经很重要了。
　　至于对方的目的，和自己的关系，甚至自己的名字，还需要更多机会慢慢寻找。
　　他现在能确定一点，就是这具身体心底深层的恐惧和怯懦，远比常人来得更严重。
　　这时听到996对男人的介绍，祁余寥寥可数的安全感被瞬间拉满。
　　什么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他明明是自己在末世活下去的保障！是他最坚实可靠的避风港！
　　开局塞斯一枪一个小丧尸的动作，如今在祁余心里都变得无比英姿飒爽。
　　祁余不禁移动视线，细细打量一旁驾驶中的男人，注意到他卷起的袖口露出半截小臂，流畅的肌肉线条充满力量的美感，让人无限遐想在特战服的包裹下，会是怎样强壮健硕的身躯。
　　男人深棕色的寸头边缘和锋利的下颌角，整齐得像是用刀切过一样，浓眉挺鼻，目光深邃，即便褪去杀意，视线依旧专注冷峻。
　　突然，男人转头看了过来。
　　“！！！”
　　祁余迅速收回视线，看向窗外杂草丛生的耕地。相比男人，他的身体似乎并不适应长时间的奔波，安心取代了恐惧让困意加重，没过多久他就在车上沉沉睡去。
　　醒来时，天色已经一片漆黑，空气微微泛着潮湿和腥咸。
　　祁余睡意朦胧间听见清晰的海浪拍打堤岸的声音，映着月光环视四周，发现自己身处山海的交界处，前方不远有一座钢筋吊桥，连接着海面上的灯塔。
　　年久失修的灯塔外壁斑驳不堪，不再为路过的航船指引方向，可开启的吊桥却能有效阻挡不会水的丧尸，在海面上形成一座安全的孤岛。
　　算是一个可以放心过夜的去处。
　　塞斯连续开了六个小时赶到这里，拉开车门，笔直修长的腿一步迈下，转到车后打开后备箱，搜寻有没有可利用的东西。
　　男人一走，副驾的少年不知所措望着周围漆黑陌生的环境，本能缩起双腿把脸埋到膝盖间，好像这样就可以远离黑暗。
　　汽车后方不断传来男人翻东找西的声音，落在少年耳朵里，像极了离开前的准备。
　　祁余害怕男人，更怕被一个人丢下，在听到身后车门关闭，咬牙鼓足勇气想去追随男人脚步，身侧的车门被赫然从外拉开。
　　“！！！”
　　塞斯单手拎满一大袋东西，正站在车外居高临下地冷声道：“过来。”
　　少年闻言浑身一僵，又瞬间稍稍放松，即便面对男人凛若冰霜的表情，在得知自己没被舍弃的片刻，祁余不由得心头亮起一点希望的微光。
　　只要有男人在的地方，就不会有丧尸来伤害他。
　　祁余绷直脚尖够了够地面，发现还有一段距离，于是扶着门框一跃而下，紧跟在塞斯身后。二人抵达灯塔，升起吊桥，向塔顶一路攀爬。
　　砖砌的螺旋楼梯十分狭窄，宽度只够容纳一个人，在灯塔的顶部，是一个十平米不到的小房间，两扇窄窗分别面对山海，还有一扇通往室外的门。
　　不漏风的狭小空间渐渐积攒起温度。
　　塞斯在平坦的空地打开包裹，抽出一张薄被铺在角落，又拿出两个自热面包递给祁余。
　　在男人接受的指令当中，维持祁余生命健康被排在第一位。
　　祁余意外地看着男人拿来的东西，知道都是车上自带的，脑海里形成一幅画面。在城市沦陷之初，得知消息的车主备好物资，准备带女儿一起离开，最终还是没能逃脱被感染的命运。
　　而这样的家庭，远不止他们一个。
　　塞斯见少年直愣愣地站在原地发呆，也不废话，直接锁臂勾腿将人撂倒在薄被上，祁余顿时吓了一跳。几乎每一次和男人接触，少年都会被惊到，结果每一次男人都没有做出任何伤害他的事。
　　二人默默填饱肚子后，在房间两端各自睡下。
　　单薄的被子无法阻隔水泥地面的冰冷，祁余蜷缩侧躺在坚硬的平面，倒不比路上在车里睡得踏实，睡梦中接连不断的片段从脑海闪过，似乎打开了他恐怖的记忆，让身体不住抽搐。
　　利用灯塔发送完信号的塞斯见状，来到祁余身边躺下，把人缓缓拥入怀中。
　　少年在迷迷糊糊感觉到一丝依靠，心神逐渐放松，后来一夜无梦。
　　四个小时后，太阳从海平面升起，透过石窗照进灯塔的光束不断下移。
　　祁余苏醒过来，感受到温暖的怀抱紧贴在他的腰背，头下坚实的手臂充当他的枕头，如此近距离的肢体接触让他感到陌生不安，心跳加速，生出想要逃离的冲动……
　　……但是，他没有。
　　身体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让他舍不得离开这份温暖。
　　他知道身后的人就是昨天那个冰冷男人。
　　对方虽然沉默寡言，不近人情，动作还有一些粗鲁，但是能在这样险恶的环境，不离不弃救自己性命，和自己分享有限的食物，证明他一定是个好人。
　　说不定还是和自己关系十分亲密的人……
　　少年似乎打开了思路，在心里不断盘算纠结。
　　突然，
　　塞斯起身躲进窗边的暗影，眯着双眼向远方眺望出去。
　　祁余一时失去支撑，脑袋磕在地面上，思绪被迅速拉回现实。
　　注意到男人的异常举动，祁余顺势目光好奇地投向窗外，逆光中看不清男人表情，但他能从男人警惕的状态读出紧张的情绪。
　　不一会儿，室外传来直升机螺旋桨由远及近的声音。
　　会是救援吗？
　　祁余不禁猜测，又不敢掉以轻心，蹑手蹑脚地爬起来绕到男人身后，视线穿过窗户望向天空。海平面上除了一架直升机似乎还有什么他没来得及看清……
　　突然，他被男人一下纵身扑倒。
　　二人落地的瞬间，一串子弹横向扫过灯塔，击碎了玻璃。穿进灯塔内侧的子弹在石壁留下几个炸开的孔洞。
　　塞斯严严实实趴在祁余身上，抱着他的头，身上四周都覆盖着玻璃碎片。
　　紧接着灯塔一阵剧烈震颤，窗外轰然传来一声爆炸的巨响。
　　“！！！”
　　祁余大脑顿时空白一片，没想明白，为什么除了丧尸的威胁，还有来自人类的攻击？
　　塞斯没有多余动作，拉起少年一路向塔下奔去。
　　祁余冲出灯塔的瞬间，一眼就看到海岸礁石附近直升机的残骸，不断燃烧的机身冒出滚滚黑烟，折断散架的螺旋桨坠落在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