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这不科学(2)
梁大伯悄悄进病房看了眼梁季文,心疼地看着侄子毫无血色的脸蛋,轻手轻脚地就出去了。他是村里的团支书,今天不止要上工还要组织村里活动,看完侄子他就要回村了。
梁建良把用纸包着的七个馒头给梁大伯带回去。这样的馒头他们家也少吃,他和大哥两人吃了半个,留下半个田芳和梁季文一人一半,剩下的自然是带回去给家里人每日一点解解馋,不过一人也就只能分个一两口罢了。
送走梁大伯一会儿后,梁建良轻手轻脚地进了病房,在离着梁季文病床不远的墙边坐下来歪着头眯着。
外头天快亮了,从窗户里透出了一点亮光。田芳虽然没睡多久,但平时也就这个点起,生物钟早就定好了。
“他爸,上椅子那眯会儿吧,看着大从点儿。”田芳没想到自己睡得这么死,连忙看了梁季文一眼,见他脸色虽然苍白,但比昨天要稍好一些,这才放下心来。又见梁建良可怜兮兮地窝在墙边,又心疼起孩子他爹,赶忙让他去椅子上歇歇。
“哎!”梁建良从怀里掏出馒头和稀饭,又摸了摸裹在毛巾里的大瓷碗。感觉瓷碗还是热的才放下心来。
拍手将自己身上的灰给掸去,生怕自己弄脏了被褥,梁建良小心翼翼地坐下去,那手轻轻碰了自己儿子的小脸蛋,也不敢用力,怕不小心把人吵醒似得。梁季文的脸苍白得不行,但确实暖暖的。梁建良慈爱地看着梁季文,想怎么看都看不过似的。
梁季文是他们梁家长得最好看的一个了,梁建良没什么文化不会形容,但他就觉得他儿子身上有股清清淡淡的仙人气息,一点儿也不像乡下出来的孩子。这可不是他吹,但凡是见过梁季文的,哪个不夸他长得好,有股子仙儿气。虽然是个傻子,却不像其他的傻子一样看起来就觉得痴傻,他总是安安静静地站着或是坐着,可惜就是两眼呆滞,让人看出不同常人的一面来。
所以每次看着大儿那张像极了他却比他好看不知多少的脸,梁建良的慈父心总是不自己的冒出一股又一股的愧疚。
梁季文在田芳醒的时候也一起醒来了,但是他正在运功治疗他的内伤,所以也没时间醒过来去给梁建良一些安慰。
乳白的内力顺着经脉一点点修复着体内的伤口,配合着灵药,梁季文的脸色肉眼可见得红润起来。
坐在病床旁边一直关注着梁季文的梁建良立马就发现了,梁建良咧着牙喜还没上眉梢就看到梁季文一口血就吐出来了。梁建良立马就傻眼了,好一会儿才冲出去急急忙忙地找医生。
“医生!医生!快来看看我儿子!”梁建良一连撞到了好几个人,他却是理都不理地跑过去。
田芳也是一惊,虽然不知梁季文出了什么事,但看梁建良的样子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碗筷随意一放,田芳立马往病房里跑,看到儿子满嘴的血田芳眼泪马上就下了了。心慌慌地拿袖子给梁季文擦,怎么都擦不干净,好像梁季文要将身体内的血都给吐出来一样。
梁建良带着几个医生护士过来的时候田芳两只手的袖子都是血。
“让开让开,马上进行急救,病人家属快让开!”田芳被护士赶到了一边,护士和医生推着床“呼呼”地往急诊室跑,田芳也不知道怎么了傻愣愣地站那,两眼发愣,黑沉沉的怪吓人。
梁建良见田芳情绪不对,有些紧张地对田芳道:“他娘,医生正救咱儿子呢,我们快去看看。”
听到梁建良着句话,田芳才回过神,她抓着梁建良的手,问道:“他爹,文文在哪呢?”
“卿宛别急,我带你去找咱儿子,别急......”梁建良叫着田芳的闺名,这是田芳的真名,平常都不怎么敢喊,怕别人说他们学大地主做派。但田芳现在明显情绪不对,他也顾不了那么多。小心翼翼地陪着田芳向急诊室走去,梁建良在心里是捏了一把又一把的冷汗。
田芳紧紧盯着急诊室的大门,梁建良在担心儿子的同时,也是一刻不放松地注意着田芳的情绪。
“卿宛别急,他们才进去一会儿呢,你先吃点东西。”梁建良心疼田芳才吃了一点东西就在这里担心受怕的,便田芳没吃完的早饭拿来,又挑了一些准备给梁季文的面条放到碗里。
田芳根本不听他的,两眼死死盯着急诊室的大门,好像下一秒她的儿子就能蹦蹦跳跳地从里面出来。
“叮——”不知道是不是田芳的目光抬热切,急诊室的门在田芳热切地注视下没多久就开了 。
“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门一开,田芳就像一道离弦的箭,飞快地跑到医生的目前,焦急地问。她心里止不住的乱想,他们才进去一下,这是不是代表着梁季文......她不敢往下想,连忙逼着自己停止了这可怕的想法。
医生紧皱着眉头,田芳和梁季良感觉有一只大手紧紧地攥住了他们的心,忐忑不安地等着结果。
“这,我们也不太好说,小同志的伤口没什么问题,内脏也检查不出什么,现在暂时安全。”听他这么说,两人虽然担心到放心不少,但下一句又将他们两个的心狠狠提了起来,“如果今天晚上还没醒过来的话,以后能不能醒就不知道了。”
田芳听这话只觉得天旋地转,但想到儿子还没醒来,梁建良毛手毛脚的肯定照顾不好。她还要照顾儿子,她就觉得自己手脚又有了力气。
不用梁建良说,田芳一口干掉剩下的早饭,拿温水给梁季文擦了脸和手。心里乞求着太阳别那么快地走,慢一点,再慢一点!
田芳有些绝望地看着医院的时钟慢慢到了十一点的位置。
梁建良去打午饭了,医院里的饭菜都是限量供应的,不早点去根本抢不到,他今天早上那么早去都在那儿排了好一会儿的队。
外面的天还是昏暗暗的,好像田芳现在的心情。
田芳机械地给梁季文擦着手,一下一下又一下。
突然,田芳感觉她粗糙的手心被人轻轻挠了一下。田芳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她的手在日复一日的劳作中以不复白嫩,手心布满了老茧,刚才那么轻那么细微的动作好似错觉。
田芳死死盯着她手里的小手,又过了一会儿,她手里的那双比她小了几圈的小手的小拇指又动了动,她才不敢相信的捂着了自己的嘴,生怕打扰了这个微小的动作。
梁季文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被人一寸一寸地打断,又被放进了上万只蚂蚁在不断地啃着他的骨头。在又痛又痒的折磨中,却又能感觉到一点清凉的感觉,经脉微微发热,好像这么多年来的不明阻碍在慢慢消散。
吃力地睁开双眼,明明是薄薄的一层眼皮但重逾千斤,好不容易睁开了一条缝,看见的便是田芳怔怔地握着他的手,好像他是一团刚在外面冻了一层冰的水团。
梁季文努力扯出一丝笑容,田芳瞬间就落了一滴泪下来。田芳在两天也不知道哭了多少次,流了多少泪,这眼泪一掉,田芳只觉得眼睛又疼又涨,但心里是止不住的开心,又哭又笑的样子让人看了心疼。
梁季文张嘴想喊妈,但喉咙干得厉害,根本喊不出来。田芳赶紧倒了一碗水,慢慢仰着杯子让梁季文喝进去,但又不敢太快怕呛到他也怕重伤之后不能喝水,只少少给喝了一点。
梁建良忧心忡忡地往病房里赶,张口想安慰田芳来着,就看到脸色苍白但有了一点血色的儿子听到动静抬头看了他一眼。
第3章
一阵手忙脚乱后,医生给梁季文简单地检查了一下身体,除了失血过多,营养不良外,外伤已经被处理过了,没什么大碍。医生又对田芳和梁季良说了一些该注意的事,又给加了两天的特供营养证明。
虽然营养不良的人有医院的特供营养餐可以买,但这年头最不缺的就是营养不良的人,所以想拿到这证明不但要有诊断书和医院证明还要伤势够重才能拿到。病情一般的,能回家的都不给住院,住院了也不一定能给开证明 。
“大从醒了!快,你看爸给你买什么了!”梁建良先是一愣,然后兴冲冲地把一碗面条端到他面前献宝。粗粮掺了一点的细粮,面条看起来灰扑扑的,但比纯粗粮的面条看起来要有光泽,虽然是清汤,但偶尔也能撇见一两点油花,这这样,一碗也要九分钱加上一两的粮票。
田芳把早上买来的那碗面条揭开,把那一毛钱一个的荷包蛋夹到新买来的这碗面条里面,拿着筷子细细喂着梁季文吃。
梁季文把面条吃光了,但荷包蛋怎么也不吃,差点把田芳急出了眼泪,才吃了个蛋黄,说什么也不肯再吃了。
虽然只吃了一个蛋黄,但田芳也放心许多,拿了个碗将剩下的半个荷包蛋盖上,田芳把坨成一坨的面条分了近四分之三到梁建良的碗里,自己才开始吃起饭来。
梁建良不到一分钟就将自己的一碗稀饭和一半面条吃完,然后将碗往田芳面前一放,提起水瓶就去打了热水。
田芳默不作声地将梁建良没吃完的面条吃了,沉默地开始补梁季文昨个被野猪弄得全是洞的衣服。
那面条哪里是梁建良吃剩下的,那分明是他心疼她,想她多吃些好的。这么多年了,他对她总是这么好。
梁季文在田芳吃完饭后就直勾勾地盯着田芳看,准确的说是盯着田芳的袖子看。田芳补一会儿衣服就要看一眼梁季文,见他好好坐着没昏过去才放心。
梁季文平日里也总是呆愣愣地盯着人看,但田芳看了几次觉得有些不对劲,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平日里,梁季文虽然也总是盯着人看,但没过多久他的眼睛就变得无神空洞,今日却一直有着明亮的神彩。
田芳脑子里突然浮出一个荒诞的想法,有些不敢置信,但却抑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她有些试探地问:“文文,你渴不渴,妈妈给你买糖水好吗?”见梁季文久久没有反应,她有些怅然若失,却没有多少失望。失望多了,自然就慢慢习惯了。
“妈、妈。”田芳隐约间听见了一道沙哑的声音,她只觉得整个人都有些发飘,也不知道是不是平日里想多了,今日竟出现了幻觉,但没过几秒,又听那声音道,“妈妈,脏......”最后一个字又些含糊,配着沙哑的嗓音,让人听不清,但田芳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文文,你喊我什么?”田芳不敢置信的抬起头,好像急于向梁季文求证,紧张地盯着梁季文的脸。
“妈、妈......”梁季文扯着僵硬的嘴角,又磕磕绊绊地叫了一声,田芳立马露出一个欣喜若狂的表情。
“文文,你再叫一声......”田芳激动得嘴唇都在颤抖,急切地要求证。
“妈妈......”
天还是那样,黑压压的让人心烦,但田芳却觉得那是世界上最美的颜色了。
田芳颤抖着身子,有些手足无措,在床边走来走去也不知道要干些什么才好,她有心想要叫医生来看看,但又怕这只是个梦,根本舍不得离开,急得团团转也不舍得,只盼着梁建良能早点回来。
“文文,你渴不渴,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吗?”田芳轻声问,生怕声音大了一点就会把梁季文吓着死的。
梁季文摇摇头,眼睛执着地盯着田芳的袖子看。田芳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看的是什么,有些慌忙地把手往身后藏起来,局促地说:“文文别看,妈的衣服脏。我去洗洗去。”田芳说着就把乘着凉水的盆子拿出来。
梁季文用眼睛看着她,有些着急地要伸手拉她,但手上没力气,才抬起一点就不行了。田芳时刻注意着她,连忙把盆放下,问:“怎么了,文文和妈妈说,你别动。”
梁季文张嘴,有些难涩地说:“水冷。”
他们这里是北方,这个时候气温能有零下,用冷水洗,哪怕只是洗个袖子也会冻得不轻,尤其洗完后水都存在衣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