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喊我回家吃软饭了(3)
秦小满想着待会儿熬一剂草药给他吃,放下心的他细看了一眼安然躺在床上的男子,忽然咽了口唾沫。
这小子怕是方才先洗了脸,脸上的灰土血迹洗净,露出还挺白的皮肉颜色,五官轮廓本就端正的人,洗干净了没想到更俊俏。
招人的很。
村里可找不出第二个这种相貌的。
秦小满不由得想:
这天寒地冻的,要是把个瘸子赶出去不是把人逼上绝路了?
外头那么多好手好脚的难民都有饿死的,更何况还是个腿脚不方便的呢?
这带都带回了,再让他走岂不是白瞎了背了一路休息了好几回才到家?
做人得讲良心。
就当自己吃点亏。
他秦小满是谁啊,他能干,干脆就当是买回来多个人陪自己吃饭说说话儿好了。
又安慰了自己一句:“长得这么好,办事儿的时候点着灯办,也不亏。”
他是个想得开的人,很快就又接受了上门女婿是瘸子的事儿。
看着浑身湿淋淋的人,身上也并未洗干净,秦小满不舍得白糟蹋了干柴烧出来的热水,索性又去净房里把剩下的水提进了里屋,趁热拧了帕子把床上的人擦洗了。
一下又一下,男子身上污垢厚的很,秦小满只能使些力气,如此麻利的像屠户在用滚水给猪刮毛一般,以至于晕倒了的人眉头微不可查的蹙了一下。
杜衡感觉好像有人在给他刮痧,来来回回,在他胸膛反复,一番咬牙折腾好不容易停了下来,他总算松口气,结果是被翻了个面儿,随后接着又来。
他想这师傅手劲儿也忒大了些,挣扎着想叫人轻一点,猛然间才想起,他雨夜驱车到山区开会整治水渠垮塌冲了庄稼的事情,结果遇到泥石流连车带人的没了,怎么会有人给他刮痧。
正直他想不明白之际,想说话又发现嘴好像灌了铅一样吐不出话来时,刮痧师傅消停了会儿手,接着他听到一句:“反正都是做相公的,有什么好害臊。”
接着那刮痧的物件儿就到了他的大腿上,杜衡登时冲破了禁锢一般,猛然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差点和偏着脑袋准备给他擦洗的秦小满撞在一块儿。
杜衡惊恐的发现自己半赤条的躺在床上,跟砧板上的鱼一样被眼前的少年揉搓,可不是做梦,少年的手还僵在他腿边,被他抓了个现行。
他连忙拽住身旁能拉的动的东西盖到了自己身上,红了一张脸想滚到一旁去,不料抬脚却并不灵便。
看着面前的少年,衣着有些复古怪异,但好歹是个男的。
他稍微松了口气,微微接受了一点自己光着给人随便搓的事情,但这事儿对从来没有去过公共澡堂,也没有全身赤条的在人面前出现过的他冲击还是有点大。
为此脸上的热气迟迟没消。
缓过了会儿气,他冷静了些,感觉浑身皮肉都有点痛,尤其是不灵便的脚,以及陌生的少年和陌生的环境,他试探着问了一句:“是你救了我?”
秦小满被突然诈尸的行为吓了一跳,而后一连串扯被子遮羞,还双颊通红的行为给震惊到了。
正想说你一大老爷们儿脚折了,那玩意儿也折了不成,遮遮掩掩的一脸娇羞的模样倒闹得像是他一个哥儿占了他便宜一样。
事实也确实像自己占了便宜。
不过秦小满依然理直气壮吼道:“你失忆了不成,方才要是没把你从那沟里拖上来,这会儿你都硬了!”
“?!”
秦小满白了他一眼:“怎么的,吃饱喝足了就不想认账了?你要走我可不拦着,外面那么冷,又跌沟里了可不一定还有我这种好心人。”
这么一说,杜衡才后知后觉的觉得很冷,他抱着自己搓了搓起了鸡皮疙瘩的双臂,尚未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少年见着他的动作,嫌弃道:“瞧你那样子,跟个黄花大闺女似的。”
又一边去拿了个大包袱进来,接着丢过来衣物:“既然醒了,那自个儿把衣服穿上吧,我去烧饭了。睡会儿合适,起来就能吃。”
秦小满躲了出去,在里屋门板后吐了口气,这人真是的,羞羞臊臊闹得他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杜衡看着少年离开了屋子,临到门口还拉上了呼呼吹风的门,他怔了又怔。
举头看见的是挂了帘帐的木床,屋里有一个陈旧的衣柜,以及像是配套的旧桌凳,墙壁是有缝隙的石基土墙。
未往上看杜衡也能猜到屋顶是黑瓦。
这样陈旧又清苦的土房子在山区里很常见,大学毕业以后他做了村官儿,干了三年,村子正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时他竟然没了。
可而下他又不觉得自己没了,好似一切都真实的很,但他不知那少年为何穿的那么古旧,且给自己的衣服也是一种款式。
正直他一筹莫展之际,脑子忽然一阵胀痛,零零碎碎的记忆钻进他的脑海中,逐渐形成了完整的记忆。
他叫杜衡。
是秋阳县一个商户家的独子,日子原也是好好的,可惜家中这几年经营不善亏空,流年不利,适逢灾年家中彻底落败,他只能从个小少爷沦为苦活杂役。
昔年虽算不得金尊玉贵长大,却也生在衣食丰足之家,从未干过重活儿累活儿,一朝落难成了苦役吃不消,东家不满将其辞退。
走投无路之下,杜衡随着流民群来到了落霞县,四处乞讨,因自己有几分颜色总是能讨得些吃食。
却是因此惹恼了当地常年要饭的,被群起殴打了一顿,至使腿脚受了重伤,走路不便还被赶出了县城。
接着前头的记忆,然后到了这里。
杜衡知道前者早撑不住,在水沟里便已经是穷途末路,但是饿的太厉害了,心里始终惦记着一口吃食。
遇到这个哥儿怕是吊着最后一口气到了村子,吃了饭心里已经没有牵挂,终究还是没了。
而自己算是歪打正着。
一时间杜衡竟不知是喜是忧。
让他头皮发麻的是凭借记忆,他晓得了带自己回来的并不算是男子。
而今叫做是哥儿,和女子一样可以生孩子会嫁人。
杜衡紧紧夹着眉头,所以刚才自己昏迷之间他说什么来着?
自己是他捡回来......做相公的。
?!
等等,原身好似为了求一口饭吃已经把自己卖了,答应上门给人家做相公来着。
杜衡暗搓搓的裹紧了被子,屋里分明没风,他竟觉得比置身在凛冽的风中还要冷。
作者有话要说:
杜衡:兄弟,你欠人家的,要我拿什么来还?
第3章
杜衡在被子的遮掩下把哥儿留下的衣服拉进去穿上。
裤子好穿,两个裤管提上就好,衣服又长绳子还好几根,他拉来扯去好半天才给系上。
许是被热水擦过了身子,被窝竟然被他睡暖和了一些,一件亵衣,一件中衣,再一件略微厚实的夹棉外衣穿上,却还是不如被窝里暖和。
杜衡晓得现在是冬日,这时代的条件远比落后山村还要艰苦,能有一身冬衣穿着已经是不易了。
哥儿说的话在情在理,他一个瘸子在这样萧条冷肃的冬日里能去哪儿?
那......为了活命就要委身给哥儿做相公了?!
穿戴整齐后,他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
冥思,又苦想,也没个结论,但是寒冷却是实实在在的。
便是在里屋,像这般四处透风的半泥半木的房子里依然冷得厉害。
到底身子单薄扛不住严寒,杜衡还是低着头,跛脚慢慢朝最暖和的屋子灶房走了过去。
杜衡初次用这样的脚实在有些不习惯,走的也很费力缓慢,好在是这小瓦房并不大,用不得几步路就到了灶房。
他在连着堂屋和灶房之间的过道门前试探着伸头瞧了一眼。
灶火燃的烈,整个灶房里都有温黄的热乎气。
哥儿这当儿正在灶下烧火,脚板下踩着截腰粗的木头,右手斧头一挥,哐的一声木头就碎开成了几块。
杜衡吸了口气,力气不小。
自然,若是力气小也不可能把他驮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