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美食耽误的名士们(7)
掩不住嘴角疯狂上扬,谢云曦抬袖掩面,假装饮茶。
谢文清默然无语,只当没发现他的那些小心思,只是心中难勉暗叹:哎,他家三郎有时候就是太天真了些。
无才无颜之辈的高冷是眼高于顶,不知礼数。
有才有颜之人的高冷只会被盛赞清新脱俗,不落于俗。
看脸的时代,双标再所难免。
谢文清垂眸,不忍告知少年这“残酷’的真相。
可他不说,谢云曦还是感受到了这时代颜即正义的“残酷”真相。
席上,孙亦谦眯眼笑着,一脸和善,“仙子出尘,当如谢家三郎。”
闻言,众人纷纷附和,送上一堆不要钱的‘彩虹屁’。
谢云曦:“?”等等,说好的目中无人,遭人嫌呢?
还有,大家都是男人,这时候看见他这么个眼长头顶,傲慢清高的人不是应该……排挤?敬而远之?无视?唾弃……的吗?
谢文清见谢云曦愈发懵逼的表情,不忍他谪仙人设崩塌,当即咳咳两声,转移视线。
“子墨兄许久不见,风采更甚从前。”,又虚伪假笑道:“吾弟愚笨,仙子二字,多有谬赞,不敢当,不敢当!”
孙亦谦起身回礼,“清竹兄客气。”说完这句,却又转向谢云曦,拱手作揖,自我介绍,“在下琅琊孙亦谦,表字子墨。早闻谢三郎才貌双全,天下无双,今日一见果然……”
顿了顿,“……果然如传言般,容貌俊秀,气质出尘,天下无双。”
谢文清察觉有异,即可警觉,连忙拱手谦逊道:“子墨兄过誉,天下无双二字,吾弟当不得,望慎言!”
孙亦谦眯眼一笑,“世人都道谢家两位郎君兄友弟恭,乃世间手足之典范,今日得见,果然如此。”
转而又向谢云曦贺道,“有兄如此,谢三郎好福气。”
谢云曦深深看了他一眼,暗道:眯眯眼不是近视就是腹黑。
琅琊孙氏——孙亦谦,孙子墨,那不是才子榜排行第三的那位吗?据说和他大哥相杀相爱多年,是出了名的冤家对头啊。
大哥的对头,自然也是弟弟的对头,而且瞧着话里话外,谢云曦又不傻,自然看出这人是冲着他来的。
俗话说得好,来而不往非礼也。
谢云曦暗暗谋算,神情却依旧漠然,也不接他那话茬,只反问:“不是说今日是族内的赏花宴吗?”
重音强调“族内”二字,潜台词便是:我谢家族内的宴会你个外姓人掺和什么,再有,都说是赏花宴了,花不赏,瞎逼逼其他做什么。
心里嘀咕,面上客气疏离,“子墨兄特此前来,莫要辜负这满园牡丹才是。”
孙亦谦自然听出他话中有话,眼中精光一闪,只明面上却道:“云曦君所言极是,是在下冒昧了。”谦逊有礼,一派君子模样。
围观众人不明真相,亦赞:谦谦君子,当如孙家子墨也!
谢文清面上附和,心里却是呵呵。
就在庭内觥筹交错,你来我往之际,谢云曦却漠然出尘,淡定饮茶,只余光扫过满园牡丹,顿觉腹内一空——“…好饿啊!”
怀远附身添茶,恰闻这一声低咛,心中一咯噔。
顺着谢云曦的视线望去,顿时,心中一紧——不……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
傻怀远,自信点,把“吧”和“?”去掉!
第5章
孙亦谦三赞谢云曦的插曲一晃而过,赏花宴终于进入了正题,其流程大致为——赏花,品花,赞花。
所谓赞花,便是以牡丹花为主题,进行艺术创作,诗词歌赋画皆可,题材不限,意在以文会友,交流学术,相互促进。
很有意义的文学交流活动呢!
谢云曦却只想宅家躺尸做咸鱼。
兴趣缺缺的谢云曦冷眼旁观,乖巧做壁上观。视线扫过身前的茶案,一壶谷雨清茶,一碟蜜果,一碟松糕,量少而精致,中看不中吃。
见无人注意,他迅速扫荡完蜜饯松糕,随即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仙姿绰绰,执杯品茶。
然,没一会便又觉腹内空空荡荡,饥饿之感不减反增。
眼睛不受控制地飘向四周,目光触及那一朵朵艳丽多姿的牡丹花——“好好吃的样子呢!”
谢云曦舔唇,手按腹部,暗自嘀咕:“再等等,再等等,等到赏花宴后咱们再下手。”好歹有外人在,他总要为家族留点面子的,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不想再被唠叨说教啊!
身侧不远,怀远暗暗低头。
自勘破他家郎君的打算后,他便一直提心吊胆,时刻不敢松懈,不断祈祷着他家郎君……的肚子千万要争气,好歹忍到宴会结束再去霍霍这满园的牡丹——愿望已如此卑微,怀远这书童当的也着实不易。
然而世上之事,往往就如那墨菲定律一般,越不想发生他就越要发生。
谢云曦忍着霍霍牡丹庭的冲动,自觉十分煎熬,可架不住有人不知真相,非要上来招惹。
孙亦谦在同其他人交流文学诗赋的同时,另分了几分心思在谢云曦身上。
结果关注着关注着,他便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庭内众多谢家子弟中竟无人‘搭理’谢云曦,似乎都在有意避开那一角,当真是奇怪的很。
孙亦谦猜测,此中必有猫腻!
于是便问好友——谢家旁系的谢齐玉,他道:“为何不见谢三郎有所动静?”
谢齐玉瞄了谢云曦一眼,又迅速收回视线。
他摇着头叹息了一声,方才回道:“子墨兄今日赴宴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可惜……”
微微一顿,“奉劝子墨兄一句,莫要打扰三郎才好。三郎向来喜静,不慕才名,若不是买大郎君的面子,是十分不愿参加这些宴会的。”
见孙亦谦似乎有疑,又道:“子墨兄是在奇怪,为何我谢家子弟竟无一人叨扰三郎?”
孙亦谦确实有此一问,“不知可否解惑?”
谢齐玉忍不住苦笑。这话题不禁让他回忆起去年的赏花宴,虽已时隔多日,却依然心有余悸。
看着一脸不明真相的友人,谢齐玉轻语:“也不怕子墨兄笑话,去年今夕,我等族内子弟都曾败于三郎之手。”
随即又是一声长叹,“胜败乃兵家常事,我等本不该介怀,只是——过程太过凄惨,结果又太过……唉!如今想来,依旧心有余悸,自然不敢再招惹三郎。”
孙亦谦却愈发蠢蠢欲动,“竟然如此,为何那日宴后并无佳品名诗流传?”
这是个送命的问题!
谢齐玉避开友人那好奇的视线,抬袖掩面,轻咳两声,掩饰道:“恩,这个嘛,诸位长辈有言,三郎年幼,名声过盛并非好事。”
总不能告诉外人,因为谢三郎所作诗词歌赋画,虽是紧扣牡丹主题的精品,但不管是诗词歌赋,还是绘画音律都透出一股子浓浓的吃货气息吧!
谢家家主,亦或谢家一众族人又怎会让这种暴露三郎本质的作品流传出去——脸面,乃家族大事也。
孙亦谦人精一样的人物又怎会看不出友人面色有异,眯眼一笑,只道:“如此远见,不愧为琅琊谢家,佩服。”
谢齐玉尴尬一笑,随即另找了一个话题。
孙亦谦眼中精光一闪,顺着谢齐玉话交流了一番,随即借着赏花之名流走于牡丹庭,偶尔驻足赋诗交流文采,不知不觉间,竟越过了谢文清的耳目,立于谢云曦所在之茶案。
这厢,孙亦谦拱手作揖,客气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谢三郎不如同我一同品赞今日之牡丹。”
不待谢云曦反应,又言:“不知在下是否有此荣幸,入的了三郎之眼?”
谢云曦垂涎牡丹却不可食,心情已是极度不佳,这会儿竟还有人上前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