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逼我吃软饭(89)
他虽是在说笑,但这说笑却是在暗贬对方寒门的身份,那就是无论秦鹤洲与谁结亲,因着他这寒门的身份,都只有入赘的份。
“陆太傅说笑了。”秦鹤洲却好似完全不在意,只是笑着摇了摇头,随即他望了望窗外,留意到那雨已经停了,便又接着说道:“我看这外边雨也停了,子川与谢公子还有要事要谈,我也不便继续在此继续叨扰。”
“状元郎今日登门造访,是陆府的荣幸,何来叨扰之有?”陆鸿朗又与他客套了一下,随即看向陆凌川,道:“既然如此,子川你去送送人家。”
“好。”陆凌川见状点了点头,反正这屋里的气氛他呆着也不自在,不如寻个理由出去透透气,哪怕只是一时半刻也好,于是说了声“那我先去了”便领着秦鹤洲走出了正厅。
出了正厅之后,一时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两人的步调也不知不觉地慢了下来。
陆凌川负着手,低垂着头,还沉浸在刚才对方的那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中,整个人有些晃神,只顾着闷声走路,连脚下的路也没看清,
下一秒,耳边忽然响起秦鹤洲低沉的声音:“小心点。”
随即手腕便被人给拉住了,陆凌川猛地抬起头,这才发现自己在过门槛时差点忘了抬脚。
“子川这是在想什么心事,连路都忘了看?”秦鹤洲此时已经放开了他的手腕,双眸直直地望向陆凌川,调侃道。
见状,陆凌川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抚上刚才被秦鹤洲触碰过的地方,那里还残留着对方的余温,他摇了摇头,道:“无事。”
这时秦鹤洲已经踏出了门槛,走出了陆府,可他却又突然转过了身,回过了头,而此时已至黄昏,秦鹤洲站在夕阳的余晖中,逆着光,身姿高大挺拔,整个人挡在了陆凌川面前,又问道:“没事?”
陆凌川抬眸望着他,顿了片刻,还是说了,“只是......在想少游刚才的那句话,婚姻大事难道真的全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
“子川可是对这门婚事不满意?”秦鹤洲直接明了地问道。
陆凌川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却是说:“那若是换做你,你会怎么做?想必少游刚才能说出那番话,必然是毫无怨言的。”
说罢,陆凌川目光灼灼地看向他,等着对方的反应。
秦鹤洲:“不。”
闻言,陆凌川愣了一下,皱了皱眉,显得有些不解,却见对方忽然俯下身子,凑近了自己,说道:
“那要看,有没有人,值得我违抗它们。”
“先前的那番话是建立在没人的前提上,可若是寻得了那人的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对我来说都抵不过对方的一句话。”
说及此处,秦鹤洲忽然冲陆凌川勾了勾嘴角,连语调也变了,似乎带了些调侃的意味在里面,
这是陆凌川第一次见对方冲自己露出笑容,只是冲着自己一个人,一时间竟有些看呆了,
他听对方一字一句地说道:“所以子川有吗?”
“值得让你公然违抗父母之命的那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我短了,我短了,我承认,明天就变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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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第三个世界(四)
时至仲春,气温回升,乍暖还寒。
御花园里的桃花开了,而文华殿也引来了今年的第一场经筵讲席。
殿前正中摆放着皇帝的御座,红案设在御座的正对面,上面陈列着用楷书恭缮的讲义。
谢钧作为内阁首辅,是皇帝的经筵负责人,讲经者是由他一手挑选的翰林院大学士张和璧,另有两位讲官与展书官,分别身着红袍与蓝袍,列于张和璧左右两边。
而秦鹤洲作为从讲人员也要一并出列。
所有六部尚书、内阁大学士和被授予官爵的朝臣,在今日都要一并出席,他们身穿绯色朝服,头戴乌纱帽,分别列于书案左右。
文华殿内,场面恢宏,气氛庄严肃静。
而谢钧板着一张脸,位列文臣之首,面上的表情端庄肃穆,仪态一丝不苟,脸上的皱纹也仿佛静止了一样,他的穿着与其他文臣不同,绯色朝服上还绣着蟒纹,系着牛角腰带。
这是他作为曾经的太子辅臣、如今的皇帝辅弼,所被赐予的最高殊荣,也是他“位级人臣”的标志。
张和璧此时正在讲授的内容是“四书”,这四书中的内容是皇帝自识字起便开始接触,内容已被讲得翻来覆去,背得滚瓜烂熟。
讲经的时间很早,出席的所有人皆是天没亮就起了床,而内容又枯燥,持续的时间还长。
张和璧的语调宛如朽木,毫无悲喜,也无波动,只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念,所有人却必须凝神静听,倒不像是在念经,像是在念咒。
在这般催眠的背景音下,皇帝维持着挺直腰板端坐御前的姿势,可脸上却逐渐浮现倦容,这便引得谢钧的目光频频往御座投来。
他作为内阁首辅,自诩是“天子的老师”,故皇帝的礼仪举止,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管教范围之内。
秦鹤洲规规矩矩地站在那主讲官身后,将这些细节尽收眼底。
而就在此时,皇帝似乎是实在受不了这枯燥的讲筵,身子歪斜了一下,用手掌托了一下下巴。
下一秒,
“停。”谢钧当众出声让讲官停止了讲授。
所有人的困意顿时一消而散,场面寂静得诡谲。
众人只见谢钧神色严肃,带着责备的意味看向皇帝,扬声道:“为人君者,可不敬哉?”
皇帝顿了一下,立即将手放了下来,又恢复了端坐的姿势,面带笑意,看着谢钧,道:“先生训得是,只是这经筵时间漫长,莫非这过程中朕动也动不得吗?”
秦鹤洲不难听出皇帝言语间的不满,可见谢钧在诸事上都对皇帝处处管教,两人面上恭敬,可暗中早已生出了间隙。
“臣作为这经筵监督者,有义务维护经筵上的礼仪举止,若是有失礼之处,臣,行难自咎,还望陛下见谅。”谢钧目光灼灼地与皇帝对视,不退半步。
见状,皇帝又冲他笑笑,道:“朕知道了。”
随即转过身去,不再看他。
谢钧这才挥手示意讲官继续。
一场经筵持续了两个时辰,待到经史讲完,鸿胪寺官将桌案依次撤去,大臣也鱼贯下殿,前往丹墀上向着御座叩头行礼。
此时文华殿中只剩下皇帝,谢钧以及几位翰林学士。
皇帝给谢钧赐了个座,随即谢钧便开始过问皇帝近日的吃穿用度,衣食起居。
谈话间皇帝便提起了数日后的光禄寺宴席,欲让户部拨款两万金,
而谢钧在听到了这话之后,面色立即一沉,“陛下,如今户部已入不敷出,而四方可能会有水旱之灾,应节省这些无益之费,以备不时之需求,上位者,不宜铺奢浪费,应一切从俭。”
闻言,皇帝神色平平,连眼皮都没有掀一下,显然是对他的这种反应习以为常了,只是默默地等着他的下文,
“另,陛下,臣恳请您将批阅奏折以及日讲的时间放到早上。”谢钧接着说道。
皇帝挑了挑眉,“哦,先生可否说说这又是为何?”
谢钧看向他,道:“这样便可免除晚上的火烛之费,节省国库开支。”
“先生体恤爱民,处处替朕谋划,朕感激不已,那么就依先生说的,将时间换到早上。”皇帝冲他笑笑,随即吩咐下人将晚上的火烛都撤去。
秦鹤洲站在一旁,顿时心下了然。
那日他在陆府见过谢钧,无论是谢钧身边的家眷还是下人,个个都打扮极得尽奢华,最夸张的便是他的儿子谢若宣,身上佩戴的珠宝款式秦鹤洲甚至不曾见过。
而他送与陆鸿朗的那些珠玉古玩、书画名迹,不知都是哪里的地方官供奉上来的,光是他送的那些礼就够举办好几场光禄寺宴席的了。